卷二:西域風雲18

沈枝意和柳臻準備先去了探春館。

“趙家祖上是做磚窯的,到了探春小姐父親這一代,開始研究起了絲綢生意。喏,就這條街,有五六處衣坊都是趙家的。”

“這麼大家業,怎麼還逼自己女兒嫁給一個胸無大誌的人呢。”

柳臻在鋪子裏掃了好幾眼,看見一些顏色明豔的綢緞,好奇道:“你們姑娘整日愛打扮,是不是買衣裳都得一堆一堆的買。”

“我阿娘不管款式,隻按顏色買。”

“……”真是逃命的富家千金。

“這兒的老板好說話嗎?”

“好說話稱不上,反正特精明。”

沈枝意拿了最貴的綢緞,找到坐在後院裏喝茶的老板,款款道:“我需要白黑黃各三十匹,不知道掌櫃的兩日之內能不能湊夠貨。”

老板一臉悠閑,隻是瞥了一眼,便將目光重新放在手中的書卷上,一個字都懶得回答。

“盛元長安的紅娘同我做了十幾年生意,這次我就是特地來替她選貨的。”

紅娘二字讓他有些動容。

沈枝意繼續道:“這樣吧,我先要五十匹,你送去長安,看看是不是真的,然後我們再繼續談下去。”

“小姑娘,生意可不是這麼談的。這一路要折騰多少事兒,才能送到長安,萬一你就是個騙子,那我豈不是虧死了。”

“路費我出,請夥計的費用也由我來出,另外,我還可以再給您二百兩定金,剩下的,等到了長安,我們再商量。”

柳臻急忙拉著她,就差上手捂嘴了,他低聲道:“你在說什麼鬼話,哪裏來的二百兩?”

“我們不請花家班了。”

老板還以為他們倆在聊什麼,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來一賬本,眯著眼睛看,隨後說道:“紅娘早些年倒是來我這兒買過幾次蠶絲綢緞,價格全按照最貴的來,不知道這位小姐五十匹,打算給我開價多少?”

“八百兩。”

“!”柳臻這次是真的瘋了。

“隻要您能將東西安全送到長安,我保證絕對會將剩下的銀子一分不差地給到您手上。”

老板打量她,問道:“不知小姐尊姓大名?”

“我姓沈,單名一個惠字。”

“兩日之內,八百裏。”

沈枝意重複道:“沒錯。”

“沈小姐看起來麵生,難道是?”老板將賬本塞回懷裏,又敲了敲書卷,道:“盛元人?”

“既然是做生意,那我也坦誠些。我的確不是西域人,這個年頭,再怎麼打仗,也得生活不是。”

“現在的嘔吐病,再加上還要帶那麼多家夥事兒出城,沈小姐……”

這已經是在哄抬價格了。

如果答應的太容易,他後麵估計還會整些幺蛾子出來。

“我給您的銀子,不管在西域還是盛元,都已經很少有人能比得過的了。老板,做生意嘛,您總不能隻做這一次不是。”

柳臻無心顧及她在說什麼,隻是緊緊地捂著自己的錢袋。

這女人談生意給錢倒是說的輕鬆,心痛的隻有他。

“柳秀才是你的……”

“朋友。”沈枝意又道:“他救了我一命。”

“那畫押的事情,就由柳秀才來,如何?”

老板這做法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畢竟柳臻同他是一個地方的人,知根知底的,若是出了事,也好辦。

隻不過……

沈枝意看向柳臻,等著他的答複。

還是要人家自願才行。

於是整個場麵,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半晌,終於有道微弱的聲音響起:“我畫押,你趕緊送貨吧。”

二人敲定了這事以後,離開探春館,回客棧。

“要不你跟著他們的車走算了,直接回長安。”

“我也想過。”

柳臻歎口氣,有些無奈道:“還是算了吧,先不說現在到處通緝你的人,就這一路上,全是些大男人,你也不方便。”

“秀才,你幹嘛要守在午堂縣,出去開開眼界不好嗎?”

“你解決完了自己的事,閑的是吧。”

沈枝意早就習慣了他說話夾槍帶棒的,開口道:“我看見你在家裏寫了些字。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誌;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全是宏圖大誌,你何必呢。”

激將法。

柳臻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神情嚴肅道:“好官多,壞官也多,有的時候,一腔熱血是沒有什麼用的。”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沈枝意追上去,笑道:“我會記得。”

“記得什麼?”

“不說,你慢慢猜吧。”

柳臻揚起手,衝她揮舞了幾下,惡狠狠道:“你真的是很討人厭。”

“切。”

客棧裏麵還有不明緣由的顧客,他們看見柳臻身邊站了位年輕女子,多少有些驚詫。

“上次暈倒在城門口那姑娘?好家夥,這是救了個媳婦回來啊,怎麼還住在一起了。”

“柳秀才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小娘子,一看就好生養,長得也標致。唉,早知道那日我就去城門口晃一晃了。”

老板娘提來幾壇酒,啪一聲放在桌子上,大聲道:“人家小兩口晚上又不睡在一起,你當真以為是個男人就跟你一樣啊,隻知道那檔子事兒。”

“窮酸秀才裝矜持呢。”

“老男人一個,怕是連小姑娘的手都沒摸過。”

砰砰砰!!!

二樓伸出半個腦袋,柳臻正擼起袖子罵道:“你們要實在閑,就放屁追著玩,怎麼跟個長舌婦一般,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了是吧!我與沈小姐,是朋友!不對!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砰!

“老板娘,你家這地方,怎麼在一樓說話,二樓都能聽見呢?”

“嗬,你們再大點兒聲,在京城都能聽見。”

沈枝意看他氣急敗壞,將茶壺推了過去,道:“與他們計較幹嘛。”

“整日就會東家長西家短,惹人不快。”

“現在還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知道曾府的情況?”

柳臻問道:“你要幹嘛?”

“我有個貼身婢女,為了救我,自己還陷在裏麵呢,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得了吧,你就別瞎折騰了,那可是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