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醉夢故裏25

沈枝硯到底會把龍膽軍隊的信物放在哪兒?

“主人,要不回去睡覺吧,真的太冷了。”

唐毀完全沒給他反應的機會,飛身躍進院內,推開了沈枝意的閨房。

大理石案桌上擺放著書帖,在窗邊有張精致小巧的木製高台,一眼就能看見插花用的劍山,牆上掛著她自己的筆跡和繪畫。

這女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別人都是掛書法名家,繪畫名家,她倒好,自己掛自己的。

鳴風有些拘謹,站在門外小聲道:“沈小姐的閨房,這樣不太好吧……”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是看看。”

唐毀抱著手,這地方他是一點兒沒敢摸,四處沒發現什麼異常,正要走,就看見沈枝意的床邊放著好幾張白紙,上麵都寫著一句話: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

看樣子是在練字。

他眼裏露出幾分喜色。

還真是一位奇女子。

唐毀在棗山待了幾日,楚臣那邊一直沒有進展,他也閑不住,帶著鳴風就去了關家嶼。

“主人還是想要收複關家嶼?”

“本就是盛元的,為何要讓。”

“那天歸德大將軍說……”

唐毀立馬阻止他,道:“沒有什麼那天,也沒有什麼歸德大將軍說。他已經戰死了,記清楚沒。”

“是!”

關家嶼是淩雀台攻打下來的,但他如今被押在大理寺,所以南朝國又重新派了一位將軍前來看守。

“我聽說關家嶼有位西域女子,擅長解毒,也不知能不能尋到。”

“叫什麼名字?”

鳴風搖頭。

“長什麼模樣?”

鳴風又搖頭。

“年齡多大,愛穿什麼衣服?”

鳴風再搖頭。

唐毀揮揮衣袖,徑直走進關家嶼,道:“回去嗑瓜子吧。”

“我也隻是聽說,主人就別為難我了。”

他們倆走在街上,耳邊傳來小販的叫賣聲,和棗山完全就是兩個相反的地方。

“我倒要看看,這嘔吐病還能跟著我一起來關家嶼不成。”

“……”

在長街最繁華之地,有座花滿樓,裏麵的女子都是沉魚落雁之容,能歌善舞,特別會哄男人高興。

鳴風見到門口這些熱情的姑娘,趕緊退得遠遠的,就差貼著牆麵走了。

“官人幹嘛呀,我又不吃人~”

唐毀見她後頸之處紋著幾個紅色的文字,歪歪扭扭的,實在認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他露出來的半張臉上已經寫滿了拒絕。

待離開,鳴風才趕緊跟在唐毀身後,道:“真是比白骨精還要嚇人。”

“他們之前關押沈枝硯的地牢你去過沒。”

“都已經找了好幾遍了,什麼都沒有啊。”

唐毀拐進一家客棧,命小二送來幾壇好酒。

鳴風道:“這龍膽軍隊的信物也不知在何處,萬一真被袁邵找到……”

這盛元,怕是要亂。

旁邊坐了幾個剛下工的男人,他們每天就是為了這口熱乎飯才拚死拚活的賺錢。

“你想好沒啊,要紋些什麼東西在身上。”

“考取功名,升官發財,洞房花燭夜哈哈哈哈哈哈。”

關家嶼有個風俗,不管男女老少,都會用墨汁在自己身上紋一些值得紀念的事。

永遠不會消失。

唐毀上次來就已經知道,方才又在花滿樓門前看見。

飯後,他們倆又在城門口查看了一番南朝國的兵力部署才離去。

鬼見愁的嘔吐病已經傳出了十裏八鄉,大家都把棗山視為不祥之地。隻要是從城裏麵逃難出來的,不上去毆打一頓就算好了。

楚臣向來都是沉默寡言,做事最為穩重。

把解藥之事交給他,唐毀是完全放心的。

離開長安太久,他府上的影子雖說有柏寧在身邊,但始終還是有被戳破的風險。

“鳴風說那女子,我認識。”

“?”

“西域聖手的徒弟,何雲簌。”

她十歲便拜入西域聖手顧徊的門下,走萬裏路嚐百草,就連皇上都特地為她修建了一處煉藥房。

顧徊死後,她就燒掉了所有的毒藥配方,一走了之,誰也尋不到。

最後一位弟子,斷了他的所有心血。

楚臣現如今的醫術,大部分還是跟著何雲簌撰寫的書籍裏學的。

“太厲害了吧!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找到這位何小姐嗎?”鳴風之前也就是聽了幾句誇獎的話,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優秀,又道:“楚臣,你也挺厲害的。”

“她前段時間還在關家嶼。”

人家既不想露麵,這無疑就是海底撈針。

唐毀心累,挺著胸膛就要往外走,說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這嘔吐病厲害,還是我厲害。”

比比誰的命格硬!

鳴風愣在原地,這又是鬧哪出,主人幹嘛要和一個毒藥比誰更厲害啊?

唐毀三兩下就躍上樓頂,吹了個口哨,然後鳴風立馬抱拳,道:“主人有何吩咐。”

“你去找徐方玉,就說三日之內,我要見到何雲舒這個人……”

“簌。”

這糾錯真是太不合時宜了。

唐毀全當沒聽見,繼續說道:“他要是找不到……那就找不到吧。”

道理鳴風都懂。

但為什麼非要爬這麼高下命令。

而且,他們倆明明可以用說話的方式來溝通的,用不著吹口哨。

唐毀這氣勢,甚至還能當場舞一套劍法。

唉……血氣方剛的少年啊。

鳴風把兜裏的水果和糕點遞給他,道:“我明日一早就能回來,主人莫要記掛。”

“我記掛你幹嘛。”這屋頂年久失修,他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重新正色後,又道:“快去啊,天亮之前必須見到你。”

楚臣還在屋內點燈研究,唐毀慢悠悠地抱著被子進來,一整條地躺在床上,把臉捂好,淡然道:“怕你膽小,我今夜就在這兒陪著你。”

“明日回長安嗎?”

“不了,等找到何雲簌吧。”

楚臣聽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連翻書的動作都輕了不少。

唐毀雖然有一身的本事,但親近的人都知道,他怕黑。

不管春夏秋冬,鳴風都會搬著被子睡在他房間門口,隻要一喊,就會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