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大營。
一名身穿金甲男子同樣盯著陽光,目光凝重,不忿。
刀盾兵、騎兵和弓箭手聯合作戰,近三萬人,居然隻逃回三千不到騎兵,其餘全部被殺,而對手不到一萬,這仗怎麼打的?
唐軍戰力居然如此強悍?
那可以遠程攻擊,爆出火光,炸倒一大片的東西是什麼?
一個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中縈繞,久久無法散去,愣愣地,一動不動,就像被抽掉靈魂的人俑,不敢,也不願相信看到的一幕。
“大王子?”旁邊一名老者擔憂地喊道。
金甲男子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向老者。
老者趕緊說道:“大王子,敵軍正在打掃戰場,獵殺我軍傷員,戒備不過千人,機會難得,還請派兵繼續進攻。”
“不可!”一名中年將領趕緊說道。
“放肆,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老者不滿地嗬斥一句。
中年將領一臉憋屈,但忍住了,看向金甲男子。
金甲男子正是突厥大王子,看向老者說道:“薩滿大人不要急,兀赤將軍是本王賬下最知兵之人,見識不凡,不如先聽聽兀赤將軍所言再定。”說著看向中年將軍,目光詢問。
中年將軍感激地說道:“多謝大王子誇讚,屬下以為此戰敗的蹊蹺,並非將士們不夠勇猛,也非排兵布陣有問題,而是敗在唐軍那從未見過的武器,可以遠程攻擊,一響一大片倒下,更打雷似得,還能進程攻擊,比如從山上丟下來一個個方形物體,威力更猛,沒找到克製之法,多少人上去都是徒添傷亡。”
“混賬,你這是長他人誌氣。”老者不滿地嗬斥道。
兀赤將軍沒有接話,隻看著大王子。
大王子有些不滿地看向老者,但一想到老者身份,將不滿壓下去,沉聲說道:“薩滿大人,你意如何?”
“應該趁唐軍打掃戰場,無防備之際突然進攻,憑借我突厥騎兵機動性和速度衝殺上去,將他們碾碎,別忘了唐軍也是血肉之軀,戰鬥至今,必然人疲馬乏,難以再戰。”薩滿沉聲說道。
這番話不無道理,附近幾名戰將紛紛點頭,若有所思。
突厥擅長野戰,騎射,馬戰,趁著對手打掃戰場之際衝上去,勝算很大,同樣戰鬥大家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
大王子也不甘心失敗,一想到失敗後將失去競爭大汗機會,淪為笑柄,心中就愈發不甘,但清楚自己能力,不由得看向兀赤。
兀赤身為大王子心腹,賬下兵馬大將軍,豈會不知道大王子心思?但還是如實說道:“大王子,此時衝殺卻是機會難得,但唐軍豈會不知道,為何還如此囂張打掃戰場,甚至隻讓一千人壓陣?必然有所依托。”
一席話也算點醒在場眾人。
唐軍戰鬥力那麼猛,還是戰功赫赫的漢王坐鎮指揮,豈會犯如此錯誤,肯定是一個陰謀,想吸引大家上去。
薩滿感受到自己權威受到挑釁,麵子是大,冷聲說道:“不過是猜測而已,如果唐軍在欲蓋彌彰,實則無力一戰,豈不是錯失機會?”
這話也有道理,一名薩滿親信跳出來說道:“唐軍在故布疑陣,用打掃戰場這種手電欺騙我們,讓我們以為是陰謀,陷阱,實在是在訛詐,如果我軍不進攻,他們就能趁機將戰場打掃幹淨,從容退去。”
“沒錯,肯定是這樣,唐軍也是人,豈能長時間作戰,擔心匆忙撤退引起我軍懷疑,追殺,幹脆反其道行之,唐人曆來狡詐,心思複雜,他們兵書還有個什麼虛虛實實之說,繞的很,肯定是在欺騙我們。”一名戰將跳出來讚同。
其他戰將暗中交換個顏色,也紛紛附和,請戰。
兀赤一看哪裏還不明白請戰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打壓自己,都在盯著大王子賬下軍隊第一人位置。
一時間,心灰意冷,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並不傻,自然也看得出大家的心思,但並不反對這種競爭,下麵人團結一起反而更可怕,兀赤是孤臣,用起來更放心,當即舉手,示意大家不要再爭,看向兀赤問道:“說收你的看法?”
“回大王子,如果那壓陣的一千人也攜帶古怪武器,可以遠程攻擊,讓戰馬受驚,炸營,亂跑,則我軍根本衝不上去,屆時唐軍掩殺上來,直搗中軍大帳,又該如何?”兀赤說著看向眾人,目光銳利。
所有人臉色微變,都不敢接話。
真要是這樣,意味著大王子有生命威脅,沒人敢拿這個開玩笑。
薩滿大人也不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大王子感受到兀赤對自己的忠誠,還有對戰局的洞察能力,心中歡喜,追問道:“兀赤,你以為接下來該當如何?”
“弓箭手護衛大營外,騎兵壓陣,大帳居中,布防禦大陣,一旦敵軍進攻,亂箭射殺,必要時騎兵衝鋒,一邊飛鷹傳信,從各處抽調兵馬上來,隻要打敗唐國漢王,大王子必然威名無雙,無人能及。”兀赤鄭重提議道。
後麵這句話更是說到大王子心坎上。
大王子愈發歡喜,追問道:“如此一來,各處兵馬不足,該如何?”
“唐軍龜縮城內不出,我軍隻需留下同等兵馬圍城即可,敵不出,我不攻,敵出動,野戰偉大的突厥戰士無懼任何人,同等兵力之下必勝,隻要拿下陽關,打敗漢王,再回頭收拾各地唐軍即可,屆時我軍攜大勝之威,必然所向披靡。”
“好!”
大王子興奮地大讚一聲,看向眾人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心裏麵直吐槽——你都說好了,還能反對不成?
不過,大家也清楚這麼做確實最合理,攻城本就不擅長,與其讓大部隊死磕城池,還不如圍而不攻,集中兵力拿下陽關再說,就是便宜了兀赤,這一仗過後,兀赤必然威名大振,更難取締。
大王子見無人反對,果斷命令道:“諸位,從現在開始,右路大軍由兀赤將軍節製,全權指揮,誰敢不從,軍法處置!”
眾人臉色大變,但不敢反對。
兀赤沒想到大王子如此信任,給予重托,不由看向薩滿,之前的戰鬥雖然不是薩滿直接指揮,但也是薩滿最終點頭的,戰場一半將領是薩滿的人。
薩滿很想反對,但心腹部隊剛才一戰全部戰死,沒了底氣。
權衡片刻,薩滿將心中不忿壓下,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
大王子暗自鬆了口氣,笑道:“兀赤,不要令本王失望。”
“願為大王子效死!”兀赤鄭重應道。
很快,突厥大營發現變動。
一大批弓箭手衝出來,在外圍結陣,呈三角形分布,分別守住三個方向,無數拉貨的馬車擋在前麵,形成障礙物阻擋對手衝鋒,騎兵後退到弓箭手之後,護住中軍大帳,幾隻飛鷹衝向天空,怪叫一聲遠去。
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大營。
陽關,一處製高點上。
秦懷道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隱隱感覺突厥風格大變,像是換了個人指揮,居然三角分布,兵力展開,不容易被炸,同時又像個刺蝟大陣,那弓箭手就是刺蝟身上的刺,撞上去非死不可。
“咦,變陣了?”羅武也驚訝出聲來。
“有什麼想法?”秦懷道隨口問道。
“突厥這是由攻轉守,飛鷹遠去,恐怕真讓阿叔猜中,他們這是輸不起,一邊防禦,一邊調兵來援,不過,兵力展開看似對我軍不利,實則還是活靶子,隻需炮擊三角中的一個角,一點突破,必然全亂。”
秦懷道讚賞地笑道:“那是因為你熟悉炮彈,但突厥人並不熟悉,這麼做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在炮擊麵前,兵力散開當然比聚集一處好,三角防禦也是最穩固的,一角被攻,其他兩角隨時能支援,看來突厥換高人接管指揮了,要不是想吸引更多突厥援軍過來,真想現在就試試火候。”
“再高也高不過阿叔,回頭我帶近衛團直衝大帳,把他抓來看看到底有多高。”羅武不在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