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不知不覺半月過去。
這天下午,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長安城,擾到街道上空無一人,小雨已經連續下了三天,整座城被清洗的煥然一新,一人一馬緩緩而來,頭戴鬥笠,豐朗神俊,目光清澈有力。
“來者何人?”守城衛兵高聲喝道。
細雨朦朧如煙,遮擋視線,待進了些,守城衛兵認出來人身份,趕緊抱拳喝道:“小的見過護國公,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護國公恕罪。”
來人正是秦懷道,至於薛仁貴等人,不想暴露底牌,讓大家回秦家莊去了,遞過去一把銅錢說道:“雨大,買點酒禦寒。”
“謝護國公賞!”守城士兵們大喜,趕緊讓開。
錢對於底層的守城士兵而言非常重要,但堂堂護國公這份麵子更重要,一個個目視一人一馬離開,目含感激,有人低聲說道:“傳聞護國公沒有高高在上的官威,對普通士兵以兄弟相稱,敬愛有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沒錯,那些貴族世家誰正眼看咱們一眼,別說賞銀,不抽一頓就不錯了。”
“直娘賊,護國公這等好人居然還有人暗算,真不是東西。”
“老天爺不開眼,好人被欺負啊。”
“別讓老子知道是誰,豁出命也要舉報。”
……
細雨飄飄灑灑,馬蹄得得飛快,秦懷道已經走遠,沒能聽到,順著空曠的石板街走了一段距離,不知不覺來到府邸,守門的護莊隊員認出,趕緊上前敬禮:“參見少主!”
“幸苦了,雨大,多穿點。”秦懷道說著將韁繩遞給一人,叮囑道:“幫忙牽進去,喂上等精料。”
進了大門,順著風雨走廊往前,沿途遇到的下人見秦懷道回來,一個個大喜,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紛紛行禮問好,欲言又止。
秦懷道感覺到出事了,沒有多問,直接來到後院。
荷兒聞訊匆匆趕來,眼中帶淚花,進門就喊道:“少主,您可回來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嗯,您再不來,我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荷兒上來一邊給秦懷道脫掉外衣,一邊將情況詳細說明,秦懷道一聽有人攻擊燒烤吧,還用的是投石車,心中無名火直衝腦頂,但忍住了,仔細聽著,等荷兒全部說完後詢問幾個細節。
之後,秦懷道卻陷入沉思,雖然怒火中燒,但多了些疑惑,萬花樓不過是風月場合,因為商業競爭搞些小動作很合理,但絕不敢動用投石車這種大殺器,這背後恐怕有古怪。
荷兒不敢打擾秦懷道思考,說道:“少主,我去燒點水,讓廚房準備些吃的。”
秦懷道沒有阻攔,在山裏瘋了半個月,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臭味,很不舒服,是該洗洗,腦子裏想著萬花樓的事,隱隱抓住了什麼,但仔細一想又不對。
等了一會兒,秦懷道來到浴室,泡在熱水中任憑荷兒幫著搓洗,閉上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放鬆,腦子變得清晰,活絡許多,閉上眼繼續想事。
荷兒知道秦懷道的習慣,沒有打擾,仔細搓洗著,從小到大這種事沒少幹,心中也早已將自己當成秦懷道的女人,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撫摸著結實的肌肉,想到什麼,臉上秀紅起來,如一朵綻放的紅蓮花。
片刻後,秦懷道忽然問道:“除了這事,可還有別的事情?”
荷兒趕緊壓下腦海中的幻想,回答道:“沒有,其他都順利,府上各種貨品銷售也不錯,就是限量,銀子來的少,恐會不夠,燒烤吧重新翻修加上藥費和賠償,花費七八萬,要不是署商宋老爺子送來五十萬貫,都撐不住了。”
“那就放開限量,但產量需要更上。”秦懷道鄭重說道,萬花樓事情太蹊蹺,必須未雨綢繆,但不能點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荷兒莫名有些擔心。
“別多問,一切有少主在,後院那個隱秘地洞還記得吧?”
“記著呢,上次少主指給荷兒看過,確實很隱蔽。”
“銀子賺回來後分出一半藏在洞穴裏,除了你任何人不得知道。”
“啊……”
荷兒臉色大變,愈發感覺要出事,但聰明的沒有再問,保證道:“荷兒知道了,親自藏,不讓人看到,不過,賬本也得改改,不然,會被人發現。”
“咱們的荷兒越來越聰明了。”秦懷道讚道。
“真的嗎?”荷兒大喜,跟受到莫大表揚一般。
“宋老爺子那邊貨給了沒?”
“前期生產的都給他了,正好供應,這些天又生產不少,放開銷售,能快速回籠一筆銀子,荷兒會做好賬的,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別丟下荷兒好嗎?”荷兒說著聲音有些沉重。
“放心,本少主可是習慣了你照顧,沒你不行。”
“那就好,謝謝少主。”荷兒歡喜地笑了。
秦懷道有些感慨,這小丫頭太缺乏安全感,對自己依賴性太重,閑聊幾句府上之事,換上官服,再去廚房吃了些東西,打著把傘匆匆出門。
沒多久,秦懷道來到交通部官衙。
門口守衛認出秦懷道,驚喜地趕緊敬禮,秦懷道頷首示意,交代道:“傳令,讓李德謇、房遺愛、李義協和蘇定方過來。”
“回大人,三位大人正在衙房。”
秦懷道點頭,進了大門,來到自己的衙房,剛坐下,李德謇四人匆匆過來,興奮地敬禮,秦懷道做了個請示,一邊熟練地燒水泡茶,一邊說道:“燒烤吧的事我知道個大概,誰來說說細節。”
“大人,我來吧。”李德謇趕緊接過話題:“家父當初交代過,有程伯伯負責追查長安幫會、街坊、客棧、酒樓等公共場所,看不能吧找到些線索,同時也給凶手製造我等慌亂不知所措,缺乏線索的假象,再由徐將軍盯著刑部追查,目的一樣,由我監察府暗中秘查投石車製造材料來源,看能不能順藤摸瓜。”
說到這兒李德謇停頓下來,臉上滿是愧疚,一咬牙,繼續說道:“可惜三管齊下,至今毫無進展,聖上震怒,對程伯伯和徐將軍罰俸半年,留職查看,說三個月內還不能破案,革職。”
秦懷道見李二態度還算堅決,心中怒火少了幾分,追問道:“這麼大事,一點可疑線索都沒有?”
“回大人,真的沒有,萬花樓的人都查了個遍,審問了幾輪,但沒人知情,唯一知情的掌櫃被殺,凶手疑似護衛,但至今毫無線索,打造投石車的也被滅口,屬下無能,愧對大人信任。”李德謇羞愧地低下頭去。
“程伯伯哪兒了?”
李德謇趕緊說道:“抓了不少江洋大盜和海捕通緝犯,破獲不少懸案,但都和這起事情無關,刑部那邊也一樣。”
以程咬金和徐世績的脾氣,這麼大事肯定要全力追查,加上監察府出動,沒有查不到才對,除非辦案思路出錯,秦懷道追問道:“你們按什麼思路追查?”
“聖上說造反,我等按這個思路追查的。”
造反不是沒可能,但秦懷道總覺得不對勁,一個萬花樓造什麼反?如果真是造反,這麼久了也該有後續動作,總不能響一下沒聲了?
這不合常理!
秦懷道沉思起來,目光有些凝重。
四人耐心等候,不敢打擾。
這時,水燒開,秦懷道泡茶,給四人分了一杯,自己倒一杯,一口熱水下肚,身體多了幾分暖意,思維也活絡許多,沉吟片刻後說道:“蘇統領,辛苦你趕一輛馬車走一趟府上,找荷兒,荷兒知道你身份,讓她問一下府上戲班子誰知道萬花樓掌櫃護衛,把知道的接過來這兒。”
“遵令!”蘇定方匆匆去了。
“大人,可是有辦法了?”李德謇興奮地追問道。
“有些想法,還不夠成熟,造反這個思路查不出線索,恐怕不對,得換個思路。”秦懷道認真說得。
“大人意思是,報複?”
“何出此言?”秦懷道反問。
李德謇坐正了說道:“擺明了啊,萬花樓這等風月場除了娘子便是賣酒,但有了大人的燒烤吧,誰還去萬花樓喝酒?萬花樓生意一落千丈,難免報複,根據舉報他所言,掌櫃的公開表示報複,也坐實了這點。”
“依我看,報複的可能性更大。”房遺愛讚同道。
“可我們也順著這個思路查過,沒有進展。”李義協提醒道。
秦懷道看向李德謇,李德謇苦笑著點頭,秦懷道便繼續說道:“表明來看,萬花樓和我的燒烤吧存在競爭關係,報複說得過去,萬花樓散播些謠言,說燒烤吧如何如何不好,甚至下三濫手段都可能,但絕不敢公然動用投石車報複,這背後絕不簡單,除了造反、報複外,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三人驚訝地問道。
“別急,既然我回來了,肯定追查到底。”秦懷道冷冷地說道,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得知魏王已經去封地,太子也主動配合調查,甚至主動申請搜查東宮以證清白,不像有動機。
但秦懷道沒有打消懷疑,當然,也不點破,仔細聽著大家的陳述。
沒多久,蘇定方帶著冬兒等幾名女子過來,女子見到秦懷道大喜,紛紛行禮,秦懷道找來木炭、白紙,一邊詢問護衛模樣,一邊做人物速寫。
李德謇三人見識過秦懷道繪畫手段,不足為奇,蘇定方看著大是敬佩,但沒有吭氣,在旁邊默默看著。
秦懷道根據描述很快畫出一人,再讓大家看,指出哪些不對,哪兒不足,重新畫了一張,再看,再改,如此反複了五次,一個鮮活的人躍然紙上,冬兒等人看完確定無誤,心中也是敬佩不已,沒想到秦懷道曲唱的好,這手丹青也不俗。
畫中人一看就很冷酷,抱著把劍,國字臉,眼睛不大,眯成一條縫,但鼻梁很高,帶點彎鉤,嘴唇薄,特征明顯,好辨認。
冬兒等人從小在萬花樓長大,對掌櫃身邊的護衛肯定不陌生,現在投靠了護國公府,描述不可能撒謊。
秦懷道又畫了一副同樣的備用,將其中一份交給冬兒,叮囑道:“把這份帶回府交給荷兒,讓荷兒找府上之人雕刻出來,印刷一千份,要快。”
“冬兒謹記!”
秦懷道見對方欲言又止,問道:“是不是有話要說?說吧,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讓李德謇四人心中大暖。
冬兒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直言說道:“萬花樓一些姐妹準備贖身,出了這檔子事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在哪兒,恐無法過來,跟少主說一聲。”
“人在哪兒?”秦懷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趕緊說道:“案子定為造反,人就從刑部全部帶來咱們這兒了,一個不少,都好好的。”
“你們先回去,蘇統領,安排送回去。”秦懷道看向蘇定方。
冬兒一聽人在監察府,都沒事,放心了,示意姐妹們一起跟著蘇定方離開,秦懷道看向李德謇:“萬花樓怎麼處理?”
“已經查封,由飛騎看守,但裏麵沒動,聖上說等你來處理。”
秦懷道點頭,看著手繪圖沉吟起來,萬花樓造反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動用投石車,以造反罪論處,報複的可能性大,但絕不是商業競爭導致,會不會有人故布迷陣,以商業競爭為由掩蓋更大陰謀?
順著這個思路,秦懷道越想越覺得可能,一個萬花樓造哪門子反?也不敢動用投石車作商業競爭,除非背後有更大陰謀。
“萬花樓背後主人是誰?”秦懷道忽然問道。
大家紛紛搖頭,李德謇說道:“追查過,但縣衙的登記資料顯示是掌櫃,裏麵也搜查過,沒有找到賬本,徐將軍搜查一個暗格,裏麵空了,估計賬本被凶手提前拿走,無從追查。”
“一個掌櫃撐不起那麼大萬花樓,背後必然有人。”秦懷道說道。
三人紛紛點頭,想在長安城將生意做大,背後沒人絕對不行。
“大人,您的意思是……”李德謇略有所聞。
秦懷道點頭:“你去,給我秘查萬花樓開業至今,遇到的麻煩都是怎麼擺拍的,誰出麵擺拍,順著這條線索查,就不信查不到。”
“明白了,大人英明,下官這便去。”李德謇一點就透,匆匆去了。
“我就說,還是得大人來。”房遺愛感慨道。
李義協也興奮地讚同道:“沒錯,滿朝那麼多文武,一個個自詡不凡,就沒人想到這個思路,雁過留聲,這麼多年了,萬花樓不可能一帆風順,遇到事必然想辦法解決,隻要查個底朝天,必然有線索。”
聊了一會兒,蘇定方匆匆返回,在旁邊候著。
一個時辰過後,李德謇匆匆回來,滿臉鬱悶狀:“大人,查到幾件事,十年前掌櫃過來盤下萬花樓,當時找的禮部郎中,半年後,禮部郎中全家被殺,一把大火少了個幹淨,刑部判了個入室搶劫,暴露後殺人滅口。”
“確實是半年後?”秦懷道打斷道,時間跨度不長不短,不由得人多想。
“確定,錯不了,我已經安排人去刑部調閱卷宗。”李德謇肯定道。
“繼續!”秦懷道預感到自己所猜沒錯,來了精神。
李德謇點頭:“開業沒多久,一些人在裏麵鬧事,要求賠償,萬花樓都會破財免災,但半年後,鬧事的都離奇死亡,成為懸案,下官剛查到的就有三起,更多需要些時間查。”
“又是半年,又是懸案,這不像背後有大人物坐鎮,大人物平事絕不會自己動手,常用手段應該是以勢壓人,權勢差不多的也會坐下來一笑泯恩仇,這裏麵有古怪,徹查。”秦懷道精神大振。
“下官也覺得不對勁,所以先來稟告,這就去查。”李德謇匆匆去了。
房遺愛一臉疑惑:“大人,懸案跟萬花樓有什麼關係?大唐立國初期,長安城每天都有人死。”
李義協和蘇定方也好奇地看著秦懷道。
秦懷道笑而不語,喝著茶,想著事。
又半個時辰過後,李德謇抱著相關懸案卷宗過來,秦懷道翻開細看,果然和自己猜測一樣,死者都是一劍斃命,位置也都在咽喉。
越是頂級高手,殺人越有自己習慣,就連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習慣在秦懷道眼裏成了最大線索。
李德謇四人不傻,一點就透,看著卷宗記錄,再看院子裏被滅口的那些工匠,仵作記錄的傷口大小、位置和切入角度幾乎一一模一樣,不用說是同一人。
“大人?”李德謇隱隱抓住了什麼,但不確定,興奮起來。
房遺愛沒反應過來,好奇地追問道:“大人,就算同一個人,能說明什麼?”
秦懷道沒有馬上點破,看向蘇定方,想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傳說中那般厲害。
蘇定方已經有所猜測,但和大家還不熟,不敢亂說,看到秦懷道鼓勵的目光,意識到這是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當即說道:“大人,末將以為,萬花樓背後之人未必是長安城某個大人物。”
“說說你的看法。”秦懷道眼睛一亮,給對方續杯茶。
蘇定方得到鼓勵,膽子大了許多,繼續說道:“結合案情來看,末將有一種推斷,也不知道對不錯,說出來請大人指正。”
“說!”秦懷道催促道。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蘇定方,露出好奇之色,對於蘇定方,大家了解不多。
蘇定方鄭重點頭:“大人,末將以為,萬花樓背後有可能是風雨樓。”
秦懷道見和自己想到一塊,滿眼欣賞,笑了:“說說理由。”
蘇定方得到莫大鼓舞,繼續說道:“回大人,從萬花樓曆年處理麻煩的手段來看,殺手組織可能性很大,當然也不排除背後有大人物,但這個大人物肯定見不得光,或者不想暴露,其二風雨樓和大人有仇,表麵看著像競爭,實則報複,但末將想不通一點,萬花樓價值不菲,為何犧牲萬花樓也要報複?”
“你們呢?”秦懷道看向李德謇三人。
三人紛紛搖頭,對這個問題也表示不懂。
萬花樓價值好幾十萬貫,犯不著賭氣,得不償失啊。
秦懷道卻笑了:“萬花樓確實犯不著冒險,畢竟我的燒烤吧損失不過十萬貫,萬花樓卻價值好幾十萬貫,反過來說,這也是萬花樓的高明之處。”
“大人的意思是,萬花樓確實是在複仇,一旦被釘上,就會以此為借口自辯,但沒想到有人舉報,這麼快查過來,背後之人不得已滅口,放棄萬花樓自保?”
秦懷道搖頭:“表麵上看是這樣,但有一點說不通,背後之人為何如此肯定有人舉報?就算知道有人高密,也來不及安排護衛滅口,隻有一種可能,滅口在計劃之內,事先早已安排。”
“也說不通,背後之人能舍得萬花樓這個銷金窟?”李德謇提出質疑。
“如果有人背後出資,作出賠償呢?”秦懷道反問。
大家一聽有些懵,但很快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蘇定方也反應過來,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給足了銀子,加上風雨樓跟大人有過節,所以不惜放棄萬花樓也要動手,那這個人是誰?那可是好幾十萬貫,一般人拿不出,也舍不得,除非……”
“範陽盧氏?”李德謇、房遺愛和李義協異口同聲道。
秦懷道卻搖頭說道:“不一定,範陽盧氏隨我跟我有仇,但範陽盧氏在長安一支被聖上抄家,段時間內拿不出銀子,風雨樓是殺手組織,雖然有仇,想報複,但更注重利益,沒銀子絕不會出手,何況還要放棄風雨樓這個搖錢樹。”
大家一聽有道理,都沉默了。
等了片刻,秦懷道繼續說道:“諸位,這事其實並不難,想想誰最有動機,又具備實力,本官最近和範陽盧氏有過節不假,但他們段時間內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有過節又能拿出銀子的還剩下吐蕃和倭國。”
“大人的意思是?”幾人臉色大變,順著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覺得可能。
李德謇讚同道:“大人,我明白了,吐蕃可能性最大。”
“哦,說說你的判斷。”秦懷道見李德謇和自己想到一塊,追問道。
“很簡單,吐蕃出兵五千入境,還和大唐某個大人物有牽連,這人不想暴露,便給了吐蕃一筆銀子,讓吐蕃出麵找到風雨樓,攻擊大人燒烤吧的最大動機是吸引朝廷目光和監察府注意力,讓他們有更多時間善後。”
“有道理。”房遺愛起身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去端了吐蕃使館。”
“證據呢?”李義協反問。
“要什麼證據?你們別動,交給我來辦。”房遺愛渾不在意地說的。
“先坐下,等大人決斷。”李德謇拉房遺愛坐下。
秦懷道笑道:“遺愛,你這著急的性子得改改,吐蕃使館又不會跑,李德謇剛才分析很對,吐蕃使館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但有人能拿出,這人又怕查到他,所以讓吐蕃出麵,也可能他自己出麵找到風雨樓。”
“那到底是吐蕃還是那人?”房遺愛急了。
“兩者都有可能,也可能兩者聯手。”李德謇說道。
大家紛紛看向秦懷道,生出一種撥開雲霧見晴天的感覺,等待命令。
秦懷道想了想,說道:“房遺愛、李義協。”
“到!”兩人眼睛發光,磨拳搽掌。
“天黑後,你倆挑些好手,假扮成江湖義士去吐蕃使館,打著替我報仇出氣的名義狠狠教訓裏麵的人一頓,看能不能套出些消息,民間自發行為,不會牽扯到朝廷,但別弄死,更不要暴露真實身份,要是意外暴露,滅口。”
“明白。”兩人都是膽大包天的主,興奮地答應道。
蘇定方見秦懷道居然用陰招,不僅沒覺得不妥,反而興奮起來,不迂腐,這樣的大人跟著才放心,目光熱切起來:“大人,能不能給親軍一點任務,過來這麼久,什麼都沒幹,兄弟們都急了。”
“你挑選些人去吐蕃使館,和他們一樣,懂嗎?”
“懂,保證完成,不過,外麵有千牛衛把守?”
“李義協,跟把守的人交涉好。”秦懷道看向李義協。
“沒問題,都是自己兄弟,好說。”李義協滿口答應。
秦懷道想到什麼,追問道:“賠償呢?記得半月前向他們提出兩百萬貫賠償,吐蕃和倭國給了沒?”
“沒有,還發來國書,說我們不講仁義,是訛詐,欺負小國。”
“那就狠狠欺負,把使館值錢的洗劫一空,既然假扮江湖義士,當然要做得像樣一點,記住,不能暴露,這是底線,李德謇,隨我去會會祿東讚,關了半個多月,現在怎樣?”秦懷道叮囑道。
李德謇趕緊說道:“都快瘋了,但大人有令,兄弟們嚴格執行,除了送點吃喝,期間沒人跟他說一句話,也不給他書籍之類打法時間,最近幾天嚎得不行,又哭又笑,看守的兄弟說像個瘋子。”
“那就差不多了,走!”秦懷道大喜。
關緊閉看似簡單,其痛苦誰關誰知道,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特工也扛不住十天,何況關了十五天以上,不崩潰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