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是箭,被盾牌擋住也會往下流,落在人頭上,臉上,再從脖子往身體裏鑽,冰寒刺骨,一個個頓時受不了,顧不上撞城門。
又是幾桶水挑上來,秦懷道拿起一通狠狠倒下去,喊道:“快,挑更多水過來,往雲梯上的人倒。”
薛萬淑看出名堂了,興奮地喊道:“除了弓箭手,其他人都給下去挑水。”
反正敵人爬不上城牆,刀盾兵和輔兵留在城牆上沒用,大家聽到命令紛紛衝下城去,一會功夫,更多水擔上來。
“嘩啦啦!”
一桶桶水潑下去,抬巨大撞木的人都被澆了個透心涼,一陣寒風過來,忍不住渾身一顫,凍的牙關開始發抖,渾身打顫,有氣無力,哪裏還抬得起巨木?
雲梯上的人原本還在瘋狂看冰,試圖開個口子爬上來,被冰寒刺骨的水一衝,冷的直哆嗦,腳下一個不穩,滑落下去。
雲梯被澆濕,寒風一吹,變得濕滑起來,不少人爬上幾步就掉下去。
城牆上,將士們看到這一幕哪裏還不知道用水的妙處,一個個興奮不已,擔水更積極,更快了。
“哈哈哈,古人隻知道火攻,今天老夫算是開了眼界,這水攻毫不遜色火攻之威,秦將軍大才,老夫佩服。”薛萬淑興奮地喊道。
“都督見笑!”秦懷道客氣一句,見敵軍衝出無數弓箭手,馬上喊道:“快下去,靠牆掩護,敵人要放箭了。”
指揮是一門藝術,大戰之際,人的神經繃得很緊,直接喊掩護大家會無所適從,特別是沒經過相關訓練的輔兵,根本不知道怎麼掩護,但喊出下去,靠牆掩護則不同,所有人本能地往城牆下衝,找牆壁掩蔽。
一些護衛過來,護著薛萬淑。
薛萬淑吼道:“慌什麼,敵人還沒開始,組織大家先下。”
“都督,您先下吧,不然大家不放心。”秦懷道提議道。
“老夫豈會怕區區箭矢?快去組織大家下去。”薛萬淑吼道,護衛沒辦法,趕緊跑去組織。
秦懷道沒有跑,看著開始結陣的敵軍弓箭手說道:“敵人像是要用火箭燒。”
“會不會燒毀冰?”薛萬淑問道。
“不會,除非他們用十萬以上火箭集中一個地方射,咱們可以繼續澆水滅火,讓人持盾牌,提著水桶上來。”秦懷道提議道。
“好主意,快去安排。”薛萬淑對身邊一將領說道,忽然發現這仗打的很輕鬆,毫無壓力。
房遺愛和李義協帶著幾名羽林衛衝上來,手持盾牌擋在前麵,李義協著急地說道:“將軍,敵軍要用箭攻擊了,快撤吧。”
秦懷道滿意地笑了,這兩人還知道主將在城頭,上來保護,但沒有撤,看向薛萬淑笑道:“都督,不如就在這兒充當哨兵,看敵人表演如何?都督在城牆上,全城百姓必然大定。”
“好主意,哈哈哈,有何不敢,當年老夫也是衝陣猛將,千萬人照樣殺個來回。”薛萬淑哈哈大笑起來,心中的熱血和戰意被激發。
作為一名宿將,自然明白自己越表現的無所謂,越立於危險之地,將士們膽氣越足,百姓越安心,城就不會亂。
所謂將是兵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幾名護衛趕緊亮出盾牌遮擋,將薛萬淑死死護住。
透過盾牌縫隙,秦懷道見敵人已經拉弓,再看蜂蛹下城的士兵們,全都已經躲在城牆下,蹲著不動,這個位置是死角,除非箭矢垂直落下,否則不可能射中。
但城外的箭矢不可能垂直落下。
不愧是邊軍,保命的經驗都不差。
“篷!”
無數箭矢呼嘯而來,幾乎將營州城上空都遮蔽,黑壓壓一片,讓人膽寒。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無數箭矢狠狠撞擊在盾牌上,羽林衛的盾牌非常牢固,加上密不透風,將箭矢全部遮擋住,薛萬徹的護衛裝備也不差,都毫無發損。
密集的箭雨落在房屋上,發出劈裏啪啦響聲,但茅草屋頂也被凍住,箭矢難以穿透,牆壁同樣被凍住,箭矢留下一個個坑坑窪窪的小坑後掉落。
秦懷道看到這一幕笑了,喊道:“都督,再來幾輪,不用打造箭都夠用了。”
“哈哈哈,不錯!”薛萬淑也興奮地喊道。
“蓬蓬篷!”
一陣陣箭雨呼嘯而來,往日的奪命尖嘯聲,這一刻卻宛如天籟,薛萬淑看著滿城羽箭興奮不已,喊道:“秦將軍,這次多虧有你,不然老夫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營州肯定受不住,現在老夫巴不得他們多來幾輪,多好的箭。”
“都督經驗豐富,豈能受不住小小營州,說笑了。”秦懷道客氣一句,透過縫隙看去,敵軍弓箭手還在射箭,但放緩了速度,一大幫人持盾,護著人抬撞木過來,這是準備繼續撞門。
城門洞還沒有凍住,絕不能被敵人撞開,薛萬淑這次不用秦懷道提醒,果斷下令:“王八蛋,還來,傳令,三人一組,兩人持雙盾掩護,一人提水上來。”
沒多久,有人護著提水上來,雖然不斷有人被射中,但為了守城,沒人退縮,一桶桶水倒下去,將試圖撞門的人澆了個落湯雞,丟下撞門逃也似的離開。
“哈哈哈,有種再來。”薛萬淑心情大好。
敵人沒有再繼續派人上來撞門,弓箭手繼續發威,射了十輪後終於停下,目之所及全是箭,薛萬淑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高聲喊道:“高老匹夫,老子就在城牆上,有種來射啊!”
這是還嫌箭不夠啊?
秦懷道笑道:“都督,大世家也不富裕,小小高句麗哪有這麼多箭揮霍,這一波攻擊得有十萬以上,能省咱們不少事,城裏百姓沒事吧?”
“也對,一幫窮鬼!”薛萬淑開懷大笑,隨即解釋道:“放心吧,百姓不會有事,家家有地窖,戰事一起,都會躲進地窖躲箭,早習慣了。”
“還有這操作?”秦懷道眼前一亮,感覺學到了。
“嗚——”
一陣號角聲響起,蒼涼,雄渾,傳出去很遠。
下一刻,大家看到敵軍開始分兵圍城,保持一箭距離,想反擊也沒辦法。
但薛萬淑毫不在意,剛才那麼凶險都躲過,有了經驗,應付起來更容易,馬上對身邊一人叮囑道:“傳令四門守將,就按剛才的辦法打,提前做好準備,不得有誤,老子就不信他們能打進來。”
“遵令!”對方急匆匆去了。
等了一會兒,敵軍將營州團團圍住,但並不進攻。
薛萬淑不在意地說道:“秦將軍,一切都在您的算計之內,他們這是打不過,準備圍困了,營州糧食堅持兩個月問題不大。”
“都督,在下帶來的三十萬牛羊和三萬戰馬,必要時都可以宰殺,另外,最好從幾天開始控製糧食,讓大家節約,做好熬四個月的準備。”
“如果秦將軍將牛羊拿出來,四個月完全沒問題,非常時期,本都督也不跟秦將軍矯情,算是營州借的,這份大恩營州上下莫不敢忘,等戰事過了雙倍歸還,決不食言。”薛萬淑感激地說道,有了三十萬牛羊和三萬戰馬,糧食就不愁了。
忽然想到什麼,薛萬淑補充道:“用攻之法頗為神奇,老夫想飛鴿傳信平州,告知一二,可好?”
“這有何妨?”秦懷道不在意地說道:“一定要叮囑平州那邊不要攻擊退回去的敵人,水攻還有一個好處,天寒地凍,冷水一澆,肯定感上風寒,而風寒能傳染,一傳十,十傳百,此戰不攻自破。”
“還有如此神奇功效?秦將軍進攻醫道?”薛萬淑激動地說道。
秦懷道笑而不語,這麼簡單的常識沒好意思解釋。
李義協見薛萬淑不信,秦懷道又不解釋,便說道:“都督,將軍確實精通醫道,而且實力高絕,出發前,晉陽公主氣疾都快被將軍治好了,這會兒恐怕已經痊愈,長安城無人不曉。”
“什麼,氣疾都能治好?”薛萬淑大吃一驚,見秦懷道一臉淺笑,再看李義協不像是開玩笑,而且涉及皇家,沒人敢拿這種事開玩笑,頓時信了個十足,激動地說道:“太好了,難怪秦將軍剛才用水攻,老夫這邊去飛鴿傳書。”
“一起回去吧,敵軍圍城,馬上又要天黑,短時間內不會發起進攻。”秦懷道說著朝城牆下走去。
薛萬淑對守門將領叮囑幾句,匆匆下城。
踩著滿地的箭,秦懷道有些感慨,對薛萬淑說道:“都督,回頭讓人修繕一下,送我一些可好?”
“給你們一半夠不夠?”薛萬淑大氣地說道,都是白撿的,不心疼。
“夠了,夠了。”
“哈哈哈,走,今天老夫高興,當浮一大白。”
一行匆匆離開,回到都督府。
秦懷道回營地看看,見部隊一切正常,都在忙著各種工作,便帶著羅章回到臨時安頓的廂房,攤開地圖繼續研究,目光在高句麗地界掃來掃去,羅章跟著進來,問道:“叔,是不是要出城幹一仗?”
“你看出來了?”
“見您看地圖幾次了,猜的。”羅章解釋道。
自己人用不著防著,秦懷道直言問道:“羅章,你來看,懷遠過去是遼東,這遼東城是高句麗進入大唐境內的重鎮,也是樞紐之地,有懷遠在前麵遮擋,高句麗這次發動戰爭的糧草肯定都囤積在這兒方便轉運。”
“為什麼不是遼東南部的安市州?”羅章問道。
“兩個地方上下分列,看似沒差別,但安市州距離契丹就遠了,隔著遼東,如果高句麗對契丹動兵,糧草就遠了。”
羅章大吃一驚:“您的意思是高句麗還會對契丹動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遲早的是,這次大戰,如果契丹損失慘重,高句麗絕對會趁著契丹軍隊在外突然動手,將契丹地盤拿下,然後南下,將契丹大軍吞掉,不然,一個小小的營州用得著城外起碼五萬大軍?”
“是哦!”羅章反應過來,也看著地圖問道:“阿叔,您想幹啥?”
“我想滲透進入遼東城,燒了他們糧草。”秦懷道一拳砸在案幾上,眼中跳動著濃濃戰意。
羅章也是不怕事大的主,一聽就興奮起來:“阿叔,帶上我。”
“幹成了就是潑天大功,你把那些國公之子都叫來,咱們幹把大的,先不要說具體事情,免得泄密。”秦懷道叮囑道。
羅章匆匆去了。
沒多久,大家紛紛過來,程處默大嗓門還在門外就響起:“將軍,是不是請我們吃大餐?肉都吃膩了,能不能喝點酒?”
話落,一幫人進屋。
秦懷道丟給羅章一個眼神,羅章會意的在門口看看,確定沒人後給秦懷道打了個收拾,守在門口盯著,免得被人聽到。
大家一看這陣勢,都意識到有事,不再說話。
“圍成一團。”秦懷道低聲說了一句,等大家都圍攏過來後鄭重說道:“哥幾個,咱們說到底都是武勳之後,房遺愛不算,但房相公跟咱們父輩交情身後,也是咱們自己人,我準備幹一把大的,但非常凶險,可能沒命,這事自願原則,不強求,事後也不會責怪。”
程處默一聽秦懷道以兄弟相稱,這種稱呼意味著事情很重要,也很凶險,自願參加,忍不住問道:“什麼事能讓咱們哥幾個沒命?”
尉遲寶林不客氣地罵道:“你這黑子,秦兄弟什麼時候騙過咱們,能讓秦兄弟說危險,那肯定非常危險,絕不是兒戲,大家想好了再決定,反正算我一個。”
大家都不傻,秦懷道不是直接用軍令,而是兄弟相稱,可見對大家的信任,如果不參加,以後就不是兄弟,起碼隔了一層,參加了,以後的關係就近了一步,程家兄弟和尉遲兄弟沒少跟著幹大事,紛紛表態。
李德謇和李義協也果斷表態,態度很堅決。
秦懷道看了兩人一眼,沒說話,目光落在房遺愛身上,房遺愛頓時不高興了,說道:“看我幹嘛,你剛才不是說了,咱也是自己人嗎?”
“你個憨子,不表態,誰知道你參不參加?”程處默罵道。
“屁話,自己人豈能不參加?”房遺愛瞪起了眼睛。
“你要這麼說,那老子沒意見了。”程處默懟過去。
秦懷道見兩人要開幹,打斷道:“行了,聽我說,既然大家都同意,現在說說具體事情,我準備帶你們滲透進入遼東城,燒了他們糧食。”
“什麼?”
所有人到吸一口冷氣,這膽子也忒大了吧?一個個看著秦懷道,滿眼震驚。
“怎麼,怕了?”秦懷道反問道。
“怕個屁,就是你……你這也太大膽了,我以為自己膽子大,跟你一比什麼都不是。”程處默感概道。
“遼東是重鎮,有重兵把守,進去都難,怎麼燒?”李德謇問道。
房遺愛不在意地說道:“要我說就得這麼幹,這活痛快,直接打進去便是,憑咱們的實力,肯定沒問題。”
“都別吵,聽我說。”秦懷道打斷道,目光巡視一圈,補充道:“咱們得立個規矩,討論的時候不許吵吵說廢話,隻可以提意見,建議,無關的話都憋著,不然,盡瞎吵去了。”
“喏!”大家趕緊答應,這段時間來秦懷道的威望已經樹立。
秦懷道滿意地說道:“這件事必須幹,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願意參加的可以退出,但必須保守秘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大家紛紛搖頭,沒人退出。
房遺愛更是說道:“這麼好的機會退出才是傻子,幹成了揚名天下,大功一件,沒幹成也無所謂,憑咱們的實力回來沒問題,就說怎麼打吧?”
“缺乏情報,詳細計劃還無法製訂,隻能見機行事,不過,出發前必須先訓練大家怎麼爬上城牆。”
“爬上去?”房遺愛一怔。
秦懷道看著對方反問道:“不然呢,讓高句麗人打開城門放咱們進去?你要是有這本事也行。”
“哈哈哈!”大家善意地笑了。
李德謇提醒道:“可城牆濕滑,沒辦法爬上去,遼東是重鎮,城牆不低,又有軍隊防守,可不好辦。”
“你知道遼東城牆高度?”秦懷道反問道。
“不是很清楚,但這種重鎮城牆起碼七八丈高。”李德謇說道。
七八丈就是二十多米左右,在秦懷道的估算內,解釋道:“用飛爪丟上去,飛爪連著繩子,抓著繩子直接上去,大家可能不會,訓練幾天就好,幾天後冬衣、鹵肉幹也該做好,正好用得著。”
“什麼樣的飛爪?”李德謇好奇地問道。
“一般的不行,我來打造,大家將各自手上的事情安排好,明天開始訓練,這件事嚴格保密,散了吧。”秦懷道叮囑道。
大家紛紛離開,秦懷道則找到薛楓,在薛楓的幫助下找到鐵匠,事關重大,去遼東的事就連薛楓也不能透露,隻說先備著,將來用。
兩個時辰後,秦懷道在鐵匠的幫助下打造了十個飛爪,每個四個鉤子,尾端留個圓孔綁繩子,然後親自滲碳,提高硬度,再讓薛楓幫忙找十根三十米長的麻繩,這種繩子還算結實,夠用。
第二天上午,滲碳結束,秦懷道拿出飛爪相互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鋼鐵聲,知道成了,帶著回到廂房,大家已經在等候,看著烏黑的飛爪有些不放心,東西看著不大,能承擔起一個人的重量?
秦懷道也不解釋,領著大家出了都督府,來到一堵城牆下,讓羽林衛戒嚴四周,不準靠近,然後示範,大家見飛爪甩出去,落在城牆上好像勾住了什麼,很穩,就看到秦懷道手腳並用,直接爬上去,一會兒功夫就上了城牆。
所有人目瞪口呆,還沒等反應過來,又見秦懷道拉著繩子倒退下來。
“我試試!”
“我試試!”
都是藝高膽大的主,看到新奇事務都好奇,紛紛圍攏上來。
秦懷道講解一下動作要領,然後分發飛爪,一人一個,拿到飛爪後,大家明顯感覺到飛爪的不一樣了,非常堅硬,以大家都力量都搬不動,鉤子鋒利,別說人,就算是馬也能掏下來一大塊肉。
甩飛爪是個技術活,秦懷道看了一會兒,見大家都不會,甩不上去,不得不重新示範,講究動作要領,再讓大家嚐試,見還是不行,也不急,這種事需要多練,耐心指點。
沒多久,薛萬淑匆匆過來,說道:“秦將軍,下麵人說你們在這訓練爬牆,還說那麼高的城牆輕鬆爬上去,老夫沒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擔心敵人也用這招攻入城內,可有破解之法?”
“用水,用箭,或者斬斷繩索便是。”秦懷道解釋道,身為營州都督,自然不少耳目,自己做點什麼事肯定知道,並不奇怪,也不在意。
“能破解就好,那你們練著,老夫還有事要處理,有什麼需要盡管讓人來找。”薛萬淑匆匆去了,並不多問。
“倒是個聰明人。”
秦懷道暗讚,示意大家繼續訓練,自己來到城牆上觀察敵情,尋找薄弱環節,將來出城用得上。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敵軍時不時派弓箭手過來騷擾一下,並不攻城,打的是心理戰,通過射箭給營州施壓,可惜營州百姓早已習慣,並不在意,城牆加高後,大家內心大定,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三天後,大家訓練的差不多了。
軍大衣、襪子、手套和鹵肉幹也做出一些,一切準備就緒。
這天晚上,秦懷道秘密找到安國公,仔細叮囑一番,帶著幾人秘密出城,城外有敵人圍困,打開城門騎馬肯定不行,目標太大,隻能步行。
下了城牆,大家聚集在一起,寒風吹過來並不覺得多冷,房遺愛興奮地說道:“哥幾個,這衣服真暖和,還有這手套,襪子,一點都不覺得冷了,這些東西獻給朝廷,肯定又是大功一件。”
“那也是秦兄弟的,與你無關。”程處默提醒道。
“我就提議一下,又沒要搶功。”房遺愛不樂意了。
“行了,你倆別吵,再吵回去,免得害死其他兄弟。”秦懷道趕緊低聲何止,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這幾天我觀察過,那邊是兩軍邊界,薄弱環節,有二三十米寬的空間無人把手,一會兒你們跟著我的腳印走,壓低身體,手腳並用,像動物一樣潛行,不能直起身體暴露行蹤,明白嗎?”
大家有些懵,沒這麼走過,不會。
“看著點,學我怎麼走。”秦懷道說著往前,身體壓的很低,兩把刀背在身後,被白色大衣遮擋,手裏拿著一杆精鋼馬槊,很快,大家發現秦懷道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要不是距離近,在視野內,很難發現。
這一刻,大家有些明悟。
程處默率先上去,學著秦懷道的動作往前,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李德謇落在最後,有些感慨地說道:“白色衣服在這個冰雪天果然很有用,如果停止不動,很難發現。”
前方李義協回頭說道:“就算移動也不怕,隻要動作不大,身體壓低,誰也看不見,別忘了現在是晚上,沒月光,要不是冰雪咱們都看不清路,但也最遠隻能看到五六米,何況很多人有雀蒙眼,晚上看不清,秦兄弟選擇這個時候動身,自然所有細節都考慮道,趕緊跟上,別丟了。”
這個時代的人連肉都很難吃上,更不要說肝髒,很多人都有雀蒙眼,也叫夜盲症,在光線昏暗環境下,或在晚上看不清東西,嚴重者完全看不見。
李德謇自然知道雀蒙眼,趕緊跟上,生怕走丟,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有空了務必記錄好,都是寶貴的戰爭經驗。
夜色如墨,雪原寂靜。
一支小隊悄然無聲,很快消失在皚皚冰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