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陽謀
李密剛要解釋，張須陀根本不給他解釋，一槍朝他搠過來。
當地一聲，兩人槍尖擦出一溜火花。
李密的身手原本就比張須陀稍遜一籌，對方急攻之下，全力進攻，他哪裏能說話，全力應對。
雙方就這樣在石林裏麵打了將近兩個時辰，張須陀一槍砍在石柱上，李密才得到喘息的機會：“張將軍，你我皆被耍了。”
張須陀觀察李密不似作偽，稍緩了長槍的進攻：“你且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格開張須陀的一槍，李密道：“有一支自稱秦王軍的隊伍，潛伏在石林裏麵，是他們抓了少將軍！”
“我如何信你？”
李密道：“你我雙方且歇戰，我帶你去看看。”
“好。”張須陀收了槍。
李密下令瓦崗軍停止攻擊。
雙方在李密的帶領下，向山洞行去。
走到中途，碰到了衣衫不整的張軍武。
這些天，他在秦王軍裏吃了不少的苦，對秦王軍恨之入骨。
與張須陀會合後，平時對軍武假以顏色的張須陀，這次卻是將兒子摟在懷裏，眼淚都掉下來了。
“軍武，我聽說你是落在了秦王軍的手裏？”
張軍武咬牙點頭道：“父親，你說得沒錯，他們的首領是唐國公李淵的三公子李世民，其中有個夏陽的，我恨不得將他扒皮拆骨，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張須陀點頭道：“兒子，你放心，為父必然會讓他付出代價，如果不把這群膽大妄為的家夥斬殺幹淨，那咱們就枉稱齊郡軍！”
手下牽來一匹馬，讓張軍武坐上，兩軍暫且放下恩仇，因為他們都感覺到被人給耍了。
來到山洞裏，秦王軍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張軍武確定道：“父親，他們把我關在一個小山洞裏，我聽他們說，他們要去鹽馬道，我們快追上去。”
張須陀點頭道：“走！”
李密和張須陀順著石林向前追趕，沿途都有秦王軍留下的腳印，還有馬糞，向前追趕了大半個時辰。
前麵是一處岔路口，向左是鹽馬道，向右是栗陽縣。
張須陀在馬上問：“李密，你認為他們會走哪裏？”
李密分析道：“少將軍在山洞中聽說秦王軍要取道鹽馬道，我認為這不過是惑敵之計，故意說給少將軍聽的。”
張須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兵者，詭道也。且看他們留在鹽馬道方向的馬糞腳印非常之多，而栗陽縣方向留下的則少了很多。他們就是明擺著告訴我們，他們取道的方向是鹽馬道。任誰都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除非是故意在騙我們。”
兩人同裏露出英雄所見略同的欣賞神色，對方果然不愧是彼此的對手，心智如妖。
張須陀不忘回頭看一眼張軍武：“兒子，你多學著點。”
兩人帶著軍士向前追趕，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張須陀兩人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秦王軍帶著輜重糧草，腳程絕對不會這麼快，按理來說早應該趕上了，可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有看到。
張須陀看向李密，顯然是想征求他的意見。
李密硬著頭皮道：“我們且往前再追上一段，看怎麼說。”
“也好。”
“我們加快行程！”
兩人帶著將近四千人的隊伍，向前打馬追趕。
與此同時，在鹽馬道上，李世民佩服道：“夏將軍，你定的計謀真得沒事嗎？萬一張須陀和李密追上來，咱們必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夏陽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沒有一點事兒。他們兩人都是智謀高絕之輩，必然認為張軍武偷聽到的是惑敵之計。我們故意在岔口留下雜亂的腳印和馬糞，他們肯定又在想，這又是我們的惑敵之計。孰不知，他們玩得是陰謀，我們玩得是陽謀！”
李世民誇讚道：“夏將軍事事總是出人意表。”
羅喉也道：“如果我是張須陀和李密，我必然也會如此，卻完全沒有想到就是落入了夏將軍的陽謀之中。”
聽到羅喉如此說，李世民稍微放心了點，還是要求秦王軍全力向前趕路。
蘇健跟程咬金在一邊嘀嘀咕咕的，他們兩個在路邊的樹上，掛上寫有“兩個傻蛋”，“一對傻子”的布條，每走上一段，就掛一個。
再說張須陀與李密往前又追了一會兒，碰到一支商隊。
“你們幾個，可曾遇到一支大約千餘人的軍隊從這裏經過？”
商隊的帶頭商人唐成言上前答話：“兩位可是張將軍和李將軍？”
“正是。”
兩人麵麵相覷，這隊商人怎麼會知道他們兩個的名字。
唐成言似是猜出他們心中所想，對他們道：“有個名叫夏陽的將軍讓我交給你們一封信。”
“快把信拿出來！”
唐成言道：“夏將軍說，這封信價值百金，兩位將軍還請先付錢。”
張須陀從懷裏拿出百金，交到唐成言的手裏。
唐成言把信交給他們，拆開信來一看，上麵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陽謀！
兩人何等聰明，一下子就明白是他們兩個想得歪了，人家根本走得就是鹽馬道，絕不是通向栗陽縣的路。
“全軍回返，去往陽馬道！”
張須陀厲聲大呼。
張軍武道：“爹，你不是讓我跟你多學著點兒嗎？”
在馬上，張須陀狠狠地瞪了一眼張軍武，拍馬回返岔路口，向鹽馬道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人走在鹽馬道上，隔一段就看到“我是傻蛋”，“一對傻子”的布條，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了，臉紅得發燙。
趕上秦王軍，他們發誓要將他們全部殺死。
追趕了大半天的功夫，追上了秦王軍。
不過，前麵的地形對他們極為不利，他們處在一處陡坡的底部，秦王軍處在陡坡的頂部。
夏陽站在坡頂上，向李密與張須陀道：“兩位將軍還真是熱情，我們秦王軍要走了，你們還送這麼遠。真是盛情！”
麵對笑吟吟的夏陽，張須陀和李密在第一時間恢複了理智，咬牙道：“夏將軍，山高水長，來日相會之時，我們再多親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