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攻進盛京

封岺修身上沾了一些鮮血,大笑著騎了一匹馬過來,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匹馬。封岺修一把將洛千卿帶上馬,然後讓紫竹和阿晉共乘一匹,就在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裏,後麵那些剩下來的西域人又追上來了。

封岺修吹了一個呼哨,他和洛千卿二人所騎的那匹馬就朝著西方奔去,而阿晉則帶著紫竹朝東方奔去,阿秦則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那些西域人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朝著封岺修二人所在的方向追過來,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分過去追紫竹和阿晉等人。他們如此,自然是因為那邊的幾個人不值得他們分散出兵力。

看似二人逃命逃的驚心動魄,可是實際上,最心急的反而是那些西域人。

畢竟眼下已經快要接近了中原的地盤,更是快要接近慕容將軍的地盤。幾個人動手的時候雖然是在外頭,可是封岺修騎的馬已經在漸漸的靠近大雍軍隊駐紮的地方。若是到了軍隊之中,以他們幾個的人數,又怎麼能同慕容將軍的兵力對抗?

所以那些西域人愈發的追得猛烈了起來,為首的那個領頭人隨手一甩,將五隻飛鏢射了出來。

封岺修抱起洛千卿,在馬身上一蹬,哈哈大笑了起來,“想要留我們下來?沒那麼容易!”

都傷成這樣了還在耍帥麼?洛千卿覺得自己的嘴角開始抽搐了起來,可是對於封岺修在這般情況之下還是維持著這般的灑脫,不由得十分羨慕,也不由得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她之前看似那麼痛快利落的把那西域人給殺了,可是實際上她也是頭一次殺人。

一直維持著那般冷靜的狀態,是因為不能讓紫竹看到她也很軟弱。若是她也軟弱,那麼她們兩個弱女子,要怎麼才能活命?

那似乎是壓力一直緊繃著,所以那股子冷靜漸漸的發展到了冷酷,在麵對紫竹的時候,似乎都已經有些轉不過來了。直到這個時候,看著封岺修對那些西域人極盡嘲諷,嬉笑怒罵的時候,她的心情才算有所疏解。

對那西域人的種種反應,不論是靈機一動下跪求饒,攪亂那西域人的思緒,還是瞅準機會一擊致命的時候,似乎都隻是她身體的自然反應,種種行動都沒有經過大腦一般。那是麵對危機的時候,她為求保命的自然反應,看似步步冷靜,實則腦海中的某個部分已經空白一片。

這樣便導致了洛千卿在麵對紫竹的時候,一時之間並沒有回轉過來,保持了那般冷酷的姿態。

二人倒是離城門口越來越近了,可是那些西域人也已經越追越近了,顯然是因為知曉隻要他們靠近了城門便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那些西域人很是拚命。

忽然那領頭的西域人又射出了一輪飛鏢,在那五個射向封岺修背後的飛鏢之下,還隱藏了一個射向馬脖子的飛鏢。在封岺修照例抱著洛千卿騰身而起躲避飛鏢的時候,那一隻飛鏢便已經深深的紮進了馬脖子之中。那匹馬還向前奔馳了一段距離,才忽然倒下,揚起滿地塵煙。

封岺修雖然抱著洛千卿安然無恙的落在地上,可是已經沒有了馬匹,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的,所以封岺修在這個時候也有些無計可施了。

雖然城門抬眼可望,可畢竟還是離了一段距離,而身後的西域人與他們離得距離可比城門要近得多了。

那些西域人漸漸的圍了過來,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洛千卿推了封岺修一把,冷著臉快速的開口,“趁著他們還沒合圍,你趕緊走!”

“他們抓我是有目的的,若是想殺我,早幾百年前我就死了。而你若是落在他們的手裏必定會沒命!你現在回去還能找救兵,若是晚了,那就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封岺修一把將洛千卿摟在了懷中,重重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把你給丟下去麼?”

而且……他壓根就不需要逃!

那些西域人完全忽略了先前從另一邊離開的阿秦和阿晉等人,可是封岺修會是那種走投無路就隨意分路的人麼?

就在那些西域人洋洋得意將封岺修和洛千卿圍起來了的時候,他們忽然感覺到了地麵的震顫。

那些西域人頓時麵色大變,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弩箭便已經遠遠地從遠處如同雷電一般射穿了他們的身體,直到他們已經死了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大群的大雍軍隊集結了過來,慕容澤和慕容海兩個人分別帶領了兩隊的人馬從兩邊跑了過來,瞧見站在原地的洛千卿的身影,慕容澤倒還好一些,慕容海立刻便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一把將洛千卿給抱在了懷裏轉了好幾圈。

洛千卿整個人都被他弄得有點兒尷尬,但是感覺到慕容海熱情洋溢的擁抱,洛千卿又忍不住覺得心裏有點兒暖洋洋的。

一邊的封岺修瞧見這一幕頓時臉色都有點兒難看了起來,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慕容海這才將洛千卿放了下來,隻是左手卻還是搭在了洛千卿的肩膀上頭。

他揚著下巴一臉不屑的看向封岺修,“怎麼著?這是我親妹妹!我就是抱一抱怎麼你還看著不順眼了不成?老子還瞧你不順眼呢!本來我們家好好一個姑娘家,跟著你東奔西跑的生死不定,如今竟然還這麼狼狽的逃回來了!”

“嗬!還不是得靠咱們替你找回場子?!”

慕容海這話可是絲毫不留情麵了,慕容澤雖然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嘴上勸阻了兩句慕容海,可是事實上卻隻是做做表麵上的麵子,實際上對封岺修照樣還是十分的不爽。

誰讓封岺修帶走了他們慕容家的小女兒呢?

在這個時候,慕容澤和慕容海一樣,完全忽視了洛千卿根本就不姓慕容的這件事情。

一進城,洛千卿便趕緊找到了一家醫館,讓他們將能請來的大夫都給請了過來。

雖說已經服下了藥,可是身上的傷口後來又浸了水,被蠱毒折磨了一通到後來也一直在高燒,總得讓大夫瞧瞧才能放心。

幾個大夫在看過封岺修的病情之後,替他換了身上的繃帶,商量了一番之後,對洛千卿說道:“這位公子身上的傷勢先前已經受到了控製,不過後來似乎又泡過了冷水,所以高燒不斷、病情反複。不過這倒不是什麼大事,調養調養也就好了。”

這位老大夫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頭發花白,腰身也有些微微佝僂的樣子。

“不過這位公子似乎曾受過內傷,似乎是已經服下了藥暫時壓製住了,然而畢竟是有損傷的。加上先前的傷勢,他身上受過傷的骨頭必然會讓他在雨天之時疼痛難耐。身子也虧損了許多,需要有人精心照料,方能徐徐調養回來。”

洛千卿站起身,十分認真的聽著這位老大夫的話,點了點頭。

“您盡管吩咐便是,我且細細記著。”

那老大夫笑了笑,“這位小娘子對你家官人倒是細致關心得很呐!”

聽到這老大夫這麼說,洛千卿麵上一紅,正想反駁的時候,那老大夫卻恰好又開了口,隻得把到嘴邊的話給重新吞了回去。

“小娘子,我將需要用的藥都給你寫下,平日溫養的法子也都寫了下來,你仔細記著。他如今身子虛弱,不能立刻大補,平日用些米湯時時喝下,也是很有效用的。”

洛千卿點頭,接過那老大夫手中的方子,很是尊敬的將幾位大夫給送出了門。

待她轉過身來的時候,便正好對著封岺修看向她的眼神。

封岺修輕笑著看向她,口中饒有興致的吐出了幾個字,“小娘子?”

聽到他那低沉又略帶了一絲沙啞的聲音,洛千卿麵色一紅,又緩了過來瞪了他一眼,“封大人如今病好了,便這般沒個正形了麼?”

“如今,還是喚我封大人麼?”

他挑眉,躺在榻上微微笑了起來,輕聲說道:“謝謝你。”

洛千卿沉默了一下,替他蓋好被子,讓封岺修在醫館裏頭好好的休息,讓紫竹好好兒的照顧著封岺修,自己去見了慕容老將軍。

直到她跟著慕容澤到了慕容老將軍的麵前,洛千卿才終於如同心裏落了地一般,感覺到了強大的依靠。

屋子裏都是慕容家的人,洛千卿和封岺修簡單的將先前發生過的事情說了一遍,而慕容老將軍則眉頭皺了起來,對於吐火羅國國王詭異的舉動有點兒不太明白。

“其實這件事情……孫女兒倒是有所猜測。”

洛千卿坐在椅子上,身後是軟軟的靠枕,手裏還捧著暖暖的熱茶,這都是家裏人瞧見她來了立刻就給她準備好的東西。

“在我見到那個吐火羅國王的時候我便覺得十分的眼熟,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小鈴鐺的緣故,畢竟他是小鈴鐺的父親,而我曾經日夜和小鈴鐺相見,所以覺得眼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在後來,我卻開始漸漸的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在路上逃亡的時候,洛千卿開始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漸漸的開始覺得有那麼一些線索似乎被自己給遺漏掉了。

“咱們大雍的事情說穿了隻不過是為了爭權奪利而發起的事情罷了,可如果說田家人是為了爭權奪利的話,那麼在大皇子上位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得到了想要達到的目的,那麼他們為什麼還要派五皇子去出使諾伊斯國,甚至要和吐火羅國王聯手呢?”

洛千卿其實並不喜歡戰爭,可是若是明知道戰亂將起,而那幕後黑手還在不斷的製造爭端的時候,若是洛千卿還是什麼都不作為的話,那也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若是不知道那幕後的黑手究竟是誰也就罷了,在明明知道的情況之下還不去阻止,哪怕洛千卿對於大雍朝其實感情並沒有那般深厚,卻也做不出來眼看著大雍的百姓陷入顛沛流離之中的生活。

而且不管怎麼說,她也始終是大雍的子民!

她的家人是大雍的擁護者,她的夫君是大雍的皇子,而且這戰亂之時聖上出事群龍無首,大皇子掌權朝政大亂,到此時人心惶惶,事情已經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內憂外亂,又豈止是皇室的事情。

戰爭,從來都是牽扯到黎民百姓的。洛千卿不希望看見這片家園陷入混亂之中,讓所有的百姓流離失所。

老天爺往往喜歡將人玩弄於掌心,就好比封岺修當初被人換走,堂堂皇子流落民間,就好比洛千卿意外之中來到了大雍,就好比五皇子徒有野心卻沒有對應的身份支撐。

眾人都是無奈,處於高位的踩著旁人的無奈,處於人下的便不得不認命。

所以那些身處在最底層的百姓,便要背負著所有的重負,還要跪拜所有人,樂嗬嗬的覺得能吃點肉便是自己的好命。何等的悲哀……

洛千卿並不信命,哪怕是老天爺讓她重活了一輩子,她依然不信命。

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這世間的王朝,哪個不是一次次被推翻又一次次建立而來的?老天爺安排的路,捉弄的手那般強大,可她偏向要對著老天爺怒罵一聲,要走出自己的路來!

戰亂將至,這是悲哀,但也同時是一個機遇!

洛千卿一點一點的將如今的局勢給剖開來說給眾人聽,“到後來的時候我才察覺到,似乎那田家和吐火羅國的國王有一些什麼聯係。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田家應該是吐火羅國安排在大雍朝的一個暗棋。”

“而我們慕容家剛好手握兵權,在這場亂局裏頭至少我們不能算是棋子,好歹可以攪動攪動棋局。”

“你說田家是吐火羅國王安排在大雍的棋子?!”

坐在一邊的慕容沁臉上頓時露出了訝異的神色,而她的身邊則坐著拓跋峰。拓跋峰早已經離開了諾伊斯公國,在離開之後便獨身一人來到了大雍,到了慕容沁的身邊。

在所有慕容家的人都十分訝異的時候,拓跋峰卻忽然之間開了口。

“其實之前我也有類似的猜測,如今聽見卿兒這麼說,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

拓跋峰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玉王妃本身的身份大家都是知道的,這個我先前曾經說過,她原本便是田家的人,而那個時候我在尋找有關於她的線索的時候,曾經在大雍以及她的身邊找到了一些有關於吐火羅的東西。”

“先前我並沒有怎麼往心裏去,隻是覺得她應該是在和吐火羅有聯係罷了,這個還算正常,不過現在看來,很有可能並非是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拓跋峰的話讓在場的慕容家人都開始沉思了起來,慕容澤在這個時候開了口,“這麼說來,我倒是記起了盛京城裏曾經流傳過一二謠言,曾有人說田家人祖上是有西域人血統的,隻不過這些謠言都未曾引起過旁人注意,畢竟……”

畢竟田家人在大雍已經生活多年,甚至從前朝便已經在這片土地上了。

若是田家人真的是被吐火羅國派過來的棋子的話,那麼吐火羅國到底是從多早以前就已經開始進行布局了啊!

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沉默了起來。

“其實未必就是從那麼早便開始了。”

洛千卿卻在這個時候搖了搖頭,“有共同利益的話,即便不是西域人又能如何?叛國的人還少麼?而倘若是利益不同的話,我相信就算田宰相還認同自己是吐火羅人,也未必就會願意聽從吐火羅國王的命令吧?我覺得相對來說,很有可能是因為吐火羅國王在什麼時候接觸到了田宰相,並且兩個人在某個時候達成了一致的利益,才會出現後來的事情。”

“這麼說來,很有可能便是二十多年前的時候了……”

慕容老將軍這個時候點了點頭,同意了洛千卿的說法。

隨後的一群人在議論之後下了定論,慕容家的人帶著自己的一大群的人馬開始闖向了盛京城的方向,而慕容家人的動作則讓盛京城中的田家人和大皇子頓時開始驚慌了起來。

兩邊開始短兵相接,盡管大皇子這些年來一直在私底下籌備軍隊,甚至先前洛千卿曾經接觸到的許多案子都和大皇子私下斂財有關,可是比起軍隊的控製來,大皇子始終卻還是不如慕容家的。

所以慕容家的軍隊節節勝利,逐漸的逼近了盛京城。

在盛京城中頓時開始人心惶惶了起來,若不是大皇子手裏最後還剩下來的精銳部隊還死死地控製著盛京城的話,隻怕盛京城早就已經亂了起來。

直到慕容家的軍隊一步一步的攻打到了盛京城的門下,而大皇子則帶著田家人龜縮在了皇城之內,盛京城的大門都已經沒有人願意守著了。

守城的軍人早已經被大皇子給帶入了皇城之中,在他看來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而盛京城裏的百姓的死活,關他什麼事呢?

從城外一路回來的途中,他們看到許多屋子大門四敞的情景。諸多百姓都站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洛千卿一行人奔馳而過,眼中流露出了麻木的無奈。

到了盛京城裏的時候,屋子倒也還好,除了有些商戶搭起的草棚倒塌之外,房屋倒還都是很堅固的。

而且這次騷亂的規模不大,在慕容家的軍隊進入了盛京城之後,便有士兵把外頭的百姓都聚攏在了一處寬闊的地帶,街上有士兵在巡邏,以免有人趁亂偷盜鬧事。在這麼一番動作之下,至少看起來盛京城裏倒還算是井井有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