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卿並不是沒有看過死人的。
事實上，身為一個曾經學習法醫，後來穿越了之後跟著封岺修一起破案，之後更是成為了羽翎衛女官的人來說，洛千卿見過的死人可能比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都要多。
可是除了在剛穿越過來的那一次洛千卿被追殺見到的殺人現場之外，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殺人現場。
盡管她先前已經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知道封岺修口中的這個國師大人不會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身為一個曾經的心理醫生和犯罪側寫師，她對於某些犯罪分子的反社會人格以及窮凶極惡的程度早已經有所了解。
可是……在此時麵對這一幕的時候，洛千卿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內心有點兒崩潰。
她隻是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普通人而已，接觸過許多屍體或是案子也隻不過是能讓她比常人在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會稍微冷靜一些而已，但並不能代表洛千卿就比常人要更能適應這樣的凶惡環境了。
洛千卿又不是坐鎮第一現場的警員，不會麵臨槍林彈雨血雨腥風的前線，她隻是在那些人的身後做輔助的那一批人。
而洛千卿雖然內心並不覺得那紅衣女子是什麼好人，可是此時那紅衣女子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被殺死在自己的麵前，也實在是給洛千卿的心裏留下了陰影。
尤其是當殺了那紅衣女子的聖女將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時候，洛千卿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瞬間立了起來。
那聖女溫熱的吐息就在洛千卿的耳邊，她舔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之後，在洛千卿的耳邊輕笑了起來，“洛姑娘覺得這個滿堂彩好不好看？主人向來喜歡看我做這滿堂彩，還經常誇我手法利落呢。”
她強製性的將洛千卿的腦袋轉向了自己這邊，“洛姑娘覺得我的手法怎麼樣？”
強迫與她對視的洛千卿雖然內心覺得極其的惡心，然而麵上卻還是保持著冷靜，沒有讓他們瞧出來自己的心思。洛千卿此時將注意力放在聖女臉上的時候，發現這聖女的眼眸極黑，甚至黑的有點兒不太正常。
在周圍的國家裏麵，黑發黑眸的不算太多，相對來說大雍朝的人便很多都是黑發黑眸的。
眼前這聖女雖然也是黑發黑眸的，然而看五官卻不像是大雍人，也不像是其他幾個黑發黑眸國家的人。而且大雍人雖說是黑發黑眸，實際上眼睛的顏色卻不會特別的黑，有很多人其實仔細看都是深褐色或是琥珀色。
可是眼前的這個聖女不僅發色極黑，而且眼眸的顏色也是極黑，甚至黑得都有點兒透不出光來，看起來漆黑得像是一潭見不到底的深水，隱隱藏著許多旋渦和危機，叫人看上一眼都覺得心驚。
而且她的眼眸不僅黑，而且瞳孔也比正常人要顯得略大一些。
一般來說瞳孔偏大一些的人看起來會顯得比較純真，正如幼兒的瞳孔就會比成年人要大一樣，後世某些妹子們化妝帶美瞳也是這個思路。然而這聖女卻不一樣，她的瞳孔大而且極黑，若是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不轉動眼球的話，看起來甚至會有點兒像是假人，一點生氣都沒有。
洛千卿被她盯著，雖然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炸開了，卻還是盡力壓製住自己的反感，平靜的開口。
“聖女的手法純熟，不過還是有許多差錯的。”
洛千卿的話頓時就讓聖女起了興致，而坐在洛千卿對麵的國師大人原本舉起茶盞的手也微微停頓了一下，隻是洛千卿並沒有看見而已。
“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一般人看見了都會崩潰大喊大叫的，實在是膽小的很。這麼看來，你倒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
聖女饒有興致的看著洛千卿臉上的神色，似乎想從洛千卿平靜的神色裏觀察出什麼似得。
“你倒是說說，我有哪些差錯？若是說得不好……”
她銳利的指尖輕輕地從洛千卿的臉上劃過，臉上還帶著她殺人時的嬌媚笑容，看似漫不經心的模樣，實際上洛千卿卻已經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凶光。
洛千卿鎮定的開口，完全無視了她的威脅。
“比如說你最開始是從她喉管下手的，之後又重複的剖開胸腔，結果在人死後又從背後剖開。”
她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輕蔑之色，“你這般重複的舉動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和力氣，更何況你最後剝皮下來的手法也完全是業餘的水準，國師大人誇你也無非是因為安慰你罷了。”
洛千卿的目光轉移到了對麵沉默不語的國師大人身上，微微的挑了挑眉，將矛盾和問題給丟了過去，“國師大人您說是不是？”
見她這麼做，國師嘴角含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看向了一邊十分不滿的聖女。
“洛姑娘說的不錯，你不要驕傲自滿，要多和洛姑娘學學。”
聽他這麼說，聖女頓時就愈發的不甘心了起來，瞪著眼睛看向洛千卿，“你說的這般厲害，換成是你肯定什麼都不會做了吧？”
“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從頭皮下手，剝開頭皮之後傷口看不見，能保持整張人皮的完整性，比起你這般傷痕累累的難道不更好一些麼？”
盡管洛千卿說的時候麵無表情似乎很是鎮定的模樣，然而此時她卻已經開始在一陣陣的反胃了。
若不是對於生存的渴望和對封岺修的擔憂讓她還能撐住的話，隻怕洛千卿也早已經想要退縮逃開了。
如果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根本就沒有退路的話，洛千卿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可能還撐在這裏胡說八道，可能早就已經崩潰了。
聽了洛千卿的話，聖女似乎對洛千卿刮目相看了一般，湊到了洛千卿的身邊。
她身上濃重的血腥氣讓洛千卿愈發覺得胃裏翻滾的厲害，隻是不能露出來叫她看見。
“啪--啪--啪--”
在洛千卿說完了之後，對麵的國師緩緩地拍了拍手掌，看向洛千卿的眼神愈發的深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