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氏不在的時間裏,府裏發生了大事,蘇紹元因為賬目的事動怒不已,追責到了阿寬身上。阿寬此人看似穩妥,其實並非是個靠譜之人,不過是個酒囊飯袋。仗著自己是管家高方的親戚和念過幾年書,背地裏可沒少占便宜。遊手好閑不說,賬目弄虛作假,甚至還一問三不知,蘇紹元大怒,命人押下去重罰。這阿寬愣頭愣腦的,一著急就趕緊將高方給說了出來,表明自己的衷心和負責。可是他哪裏知道,他口中的救民稻草高方已經被關了起來,身份甚至連他都不如。
這不說還好,一說便徹底漏了餡,越是如此,蘇紹元越是下令要是徹查此事。將軍府名下的產業一共有三個莊子,五個鋪子,隱秘至極。朝廷俸祿隻夠勉強維持府中開銷,而他終究也需要別的收入來打點人脈,尤其是當下,他更得多留心這些。
阿寬被兩個家丁抓著跪在地上,一臉掌了好幾個嘴巴子,他不明白,為何說了高方還會被責罰,高方難道不是下人裏地位最高的人麼?為什麼還會這樣?
蘇紹元將賬本狠狠扔到他臉上,眼裏滿是冰冷的厭惡,“竟然還敢說高管家?難不成你這些都是他示意你做的?”
阿寬不明其意,隻想著自己趕緊能將責任給推出去,趕忙道:“是啊,高管家為了府裏的事操碎了心,我有什麼不懂都是他告訴我....”
蘇紹元怒不可遏,擰著粗眉冷嗬:“那他也知道你做的這些了?以前每個季度的賬目也是他經手檢查的?”
阿寬點頭,黝黑的臉上滿是肯定,“是啊老爺,那些莊子的事和鋪子的事,大都是聽他指揮。我是完全都做到了,如今這做假賬,肯定是那些個掌櫃的亂搞,不關我的事。”
蘇紹元氣歪了眼,什麼叫不關我的事?他上前一腳就踹上了阿寬的胸口,氣急敗壞地道:“來人,給我把高方帶上來!”
阿寬被踢得胸口一陣疼痛,窩在地上嗷嗷直叫,他不明白自己說的哪裏錯了,竟然讓老爺如此生氣。蘇紹元看著他這蠢樣就來氣,轉身又砸了個茶杯,麵色極為憤怒。
守在門口的家奴都不敢多言,沒多時,高方便被人押上來了。他麵容慘白,精神萎靡,一來就被人給扔到了地上。
阿寬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高方似乎也過得不好。他心裏萬分震驚,這才不過短短幾日,竟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心底的惶恐逐漸升了上來,仿似蟲蟻在噬咬。
高方啊,這是那將軍府呆了十來年的高方啊,竟然也出了事。阿寬瞅著高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頓然沒了希望。
三個莊子,五個鋪子,竟然本本賬目都有問題,蘇紹元看著自己麵前跪著的這個麵色慘淡的男人,十多年的主仆關係,沒想到他竟然背著自己做出如此多見不得人的事。他當真是恨透了!
原本高方在他心中已然不是可信,如今再聽聞了這事,更是對他再無半點憐憫,而是直接質問起那些錢都去了哪裏。現在人已經不能用了,他隻想找出這裏麵更多的蛀蟲,找出他損失的錢財!
高方跪在地上冷冷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阿寬,心裏什麼都明白了,阿寬,這個看起來靠譜的人。是他疏忽了,他沒想到,事情敗露得如此之快,甚至宛如戰場上那兵敗如山倒之勢。他悲痛欲絕,整整餓了一日也沒有半分力氣,雙眼越發凹陷,整個人都彎成了蝦米。
上座的蘇紹元神色沒有半點遲疑,上了戰場殺敵的將軍骨子裏就是和常人不一樣,果斷決絕,轉變最快。看來,他已經再無半點退路了。
“說,那些銀子都去了哪裏!”蘇紹元高高在上,狠狠瞪著他。
出了這種事,無論是誰牽連進去,他都恨不得千刀萬剮。
不想,下一刻門口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急喘,蘇紹元抬眼一看,竟發現是這甄氏扶著老夫人來了。
甄氏?蘇紹元眼眸一眯,心裏浮起了異色。
不過他還未開口,老太太卻率先開口了,皺著臉看著這裏跪著的人,急匆匆問道:“這是怎麼了?為何整日鬧個不停,不就是些賬目的事麼?至於這麼動怒麼?”
老太太有些事是個糊塗人,在蘇紹元不在的日子裏,全是高方將賬本拿過去給她過目。她也不甚明白,但每次看著那賬本後的結餘數目,總覺得甚是歡喜,好不懷疑。而且高方慣會做人,做事也是到位,知道她看不明白,還每次都當著她的麵算一遍。
這下她更是深信不疑,怎麼會懷疑?這些年蘇紹元不在家中在外莊子鋪子的事,她都不放心交給自己的媳婦打理,這可是蘇家的財產,若是被女人沾染上,指不定怎麼倒貼給娘家人。她不知道昨日發生的一切,隻看見高方在府中任勞任怨,對高方可是十二分信任。
如今聽聞這高方被蘇紹元給抓了要問罪,這可還了得?若是將高方給趕走了,這以後誰來管這些事?交給新來的,那怎麼放心?
老太太自認為自己考慮妥當,蘇紹元卻將目光看向了甄氏,問道:“甄姨娘,是你告訴母親的?”
他口氣微怒,對她更是失望。
甄氏咬唇,貌似害怕地往後推了退,卻道:“不是....妾身也是才聽說,恰巧在老夫人那處聽幾個下人說起這事,不放心老夫人獨自過來,我也就跟過來了.....”
老夫人本最近不想搭理她,可沒想她卻主動來說起了三殿下送禮之事,她心頭一動,便又搭理她了。三殿下送禮到了府上,指明送給蘇鳳欣,這不說明三殿下對蘇鳳欣中意麼?老太太歡喜,留住她說了好會兒話。
至於聽說這邊的事,那自然是有的是辦法,甄氏拉攏了老夫人,又有三殿下示好,局勢又有了起色,她怎麼能讓一個高方壞了自己的事?
蘇紹元心頭半信半疑,但老太太對此並不否定,看來這甄氏多半沒有撒謊。但他卻極其厭惡有人查收這事,於是忍著怒火對老太太道:“母親,這事您別管,這高方膽大包天,竟然賬目作假,隻怕是和那邊的掌櫃私通不知私吞了多少銀子。”
老太太一愣,吃驚道:“竟然還有這事?你可別冤枉好人!”
甄氏也順著老太太的話說:“是啊老爺。”
那跪在地上的高方瞧見自己眼角邊上的人,聽聞此言心頭微暖,暗道這甄氏或許還念及舊情。
可不想,甄氏下一刻卻道:“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將軍府如今花銷也大,幾個姑娘日後大了還要製備嫁妝,這都是需要提前考慮。老爺一定要查個明白,若真是管家所為,定要嚴懲不貸--”
高方跪在地上一個不穩,差點被氣得吐血,這甄氏----當真是要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