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拒絕
老實說,陸昭的確懷疑過在前來京城路上遇到的那幾波賊寇那是京城中人所為。
但陸昭卻並沒有打算追查真相。
站在陸昭的角度上來看這件事,其實不過是一件小事,無論是京城裏誰人動的手,最終指向的都是名單而已。
而京城之中,誰人最想要得到名單?
不外乎就是內閣中的幾人罷了。
至於到底是內閣中的誰,那重要嗎?
他覺得不重要,高拱卻覺得十分重要。
“老夫的確想得到名單,那老夫還不至於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陸神醫若是懷疑老夫,明日更是要來,也好當麵聽聽咱們的閣老如何言道此事。”
說白了,高拱不過是想明日宴席之上與徐階對峙,從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可是他這麼做,無異於得罪徐階而親近陸昭,意義何在?
難不成他以為如此而為,便能從陸昭手中拿到名單?讓陸昭相信他,願意將名單交給他?
“高大人此舉,可有些得不償失啊。”
陸昭當即笑著道。
為了親近自己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而得罪內閣首輔,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筆話算的買賣。
誰知高拱聞聲,顯得很是不以為然。
看了看陸昭,端起茶盞,臉上一片高深莫測之意。
“大人何意?”
陸昭有些詫然的問到。
“閣老勞了,有些事,他也是力不從心了。”
高拱並未把話說完,話到此處便嘎然而止,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可事實上,即便他沒有把話說完,他話裏潛藏的深意卻已然表露無遺。
何謂老?何謂力不從心?
陸昭心中了然。
但陸昭卻仍是搖了搖頭。
“草民不過一介平頭百姓,隻怕登不得大雅之堂。”
高拱想逼退徐階的野心,從高拱進入內閣那日便開始顯露了。
這一點,從他對徐階說的那番話便可以看出。
但要逼退徐階,普通辦法自然是不管用的,畢竟人家是內閣首輔,他不過是一介內閣大臣,身份地位差距都不小。
史載高拱辦成此事,那還是等到裕王登基以後,他聯手張居正,這才將徐階逼得告老還鄉,也就是一年之後。
事實上,高拱肯定心裏也明白,自己要想成為內閣首輔,當家作主,非得等裕王登基之後不可。
可他現在卻已然有了這般打算,而且還想要拉著陸昭一起,其急不可耐之心,昭然若揭。
而陸昭自然不會蠢到當真跟他聯手,所以他這才言道自己不過是一介平頭百姓,登不得大雅之堂,算是婉拒了高拱的好意。
也是今日第二次拒絕高拱的“好意。”
所以高拱聞聲,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陸昭居然接二連三的拒絕自己的好意,自己堂堂一個內閣大學士,臉往哪兒擱?
“老夫的確不如陛下那般能夠讓神醫深信不疑。”
“但老夫也有老夫的底氣,陸神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老夫好意,可是在有些不給麵子啊。”
高拱的底氣自然來源於他出身裕王府,在朝中清流黨之中聲望甚高。
若他當真要對付陸昭,對陸昭而言,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此時的威脅看上去雖有些直白,但也不得不說這是高拱的傲氣所在,他不願對陸昭動手,所以盡可能的在忍耐。
對高拱而言,他最大的敵人不是陸昭,而是徐階,若能拉攏高拱,對他來說乃是莫大的助益。
而若當真將陸昭與徐階同時當作敵人,以他一人之力,對付起來隻怕也有些吃力。
而且他還故意談及了嘉靖。
昨日在裕王府,嘉靖與陸昭言談甚久,他們到底說了什麼,高拱並不知道。
但高拱可以猜測得到,陸昭如今這般有底氣,多半是因為嘉靖給他許諾過什麼。
“大人既然猜到了陛下與草民所談,那又何必為難草民呢?”
“草民對大明的官兒,實在沒什麼興趣,今日來,也隻是為了送徐世年徐大人的信件而已。”
“至於究竟是誰在路上襲擊的草民,又是誰要置草民於死地,草民自己會去調查,便不勞煩大人相幫了。”
“另外,大人想對徐閣老出手,如此荒唐如此危險之事,草民沒道理插一手不是?”
陸昭表明了態度,無論你說得多麼天花亂墜,我都是不可能與你一道的。
徐階什麼身份,他心裏清楚。
高拱要在這時候對徐階出手,無異於自尋死路,他陸昭又不傻,怎麼可能將自己搭進去?
等不急想要大展拳腳的乃是高拱,可不是他陸昭啊。
話到這裏,已然明了。
高拱聞聲,立刻麵露不屑之色。
“難不成神醫此次入京,就沒想過在京城大展身手?”
“神醫當還沒到行冠禮的年紀吧?如此年紀便麵見過天子,結交了皇子,不僅醫術高明,手段更是神乎其神。”
“以陸神醫之姿若願在京城大展身手,日後前途斷然不可限量,難不成陸神醫就當真沒想過?”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高拱自然也是個聰明人,不然何以進得了內閣呢?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種誘惑之法,嘉靖昨日就已經用過。
“哈哈哈哈.”
“承蒙大人誇讚,草民愧不敢當。”
“不過草民對大明朝的官兒實在沒什麼興趣,大人也不必為草民日後的前途考量,此事草民自有分寸。”
陸昭第三次拒絕了高拱的“好意。”
這一下,高拱徹底怒了。
隻見他臉色忽的一黑徹底垮了下來,雙謀之中陰厲之色逐漸泛濫,最終布滿了整張老臉。
“陸神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談話談到這個地步,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放狠話環節再度來臨。
“哦?大人想如何?”
然而陸昭卻仍是不以為然的看著他道。
“來人,送客!”
話不投機半句多,放完狠話就該送客了。
高拱站起身來,雙袖一擺,負在身後,傲然之色頓時浮現於臉上。
陸昭見狀,當即也起身躬身。
他來京城,早就便有打算,所以此時麵的高拱的威脅,他可謂是一丁點兒怵的感覺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