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幹燥的空氣
“閑聊”幾句後，陸昭沒有再開口說話，靜靜等候著。
不多時，一個氣度謙和，溫文爾雅中年漢子身著一襲藍白相間道袍從外走了進來。
“殿下。”
馮保起身躬身，神色恭敬，態度從容。
此人便是裕王，日後大名鼎鼎的隆慶皇帝。
陸昭見狀，當即跟著起身。
“馮公公，這便是蘇州來的陸神醫？”
陸昭的事，馮保似乎已經與裕王說過了。
此番見得陸昭，裕王當即開口問到。
聞言，馮保點了點頭，笑容滿麵。
“草民陸昭，見過裕王殿下。”
“不必多禮。”
“陸神醫之事，馮公公盡都說與本王知曉了。”
“此次能得陸神醫相助，實乃小兒之福啊。”
裕王看上去的確很平易近人，言談舉止很是隨意，一點也沒有親王的架子。
“殿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
當然，陸昭自然也不是順著杆子就往上爬的人，客套的話總還是要說的。
一番寒暄後，話題終於回到正軌。
“既是這樣，那便請神醫去看一看世子，殿下以為如何？”
馮保請的人，此事自然由他提及。
聞聲，裕王當即朝著陸昭拱手。
“有勞神醫了。”
陸昭雖然年紀尚小，可他在蘇州之事，京城中的高官們可謂人盡皆知，裕王此刻更是沒有心存半分小覷之心，一言一行都十分恭敬，簡直將陸昭當成了名家聖手一般。
見狀，陸昭當即再度躬身回禮。
“公公不去看看？”
裕王正要領著陸昭前去，馮保卻要告退，裕王自是心中疑惑。
“殿下，奴婢便不去了。”
“一會兒陛下還要來看世子，宮中之事還需奴婢應付著，奴婢這便告辭了。”
原來，今日便是嘉靖要前來裕王府看小孫子的日子。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馮保請陸昭的日子就是如此之巧，直讓陸昭一陣狐疑。
不過看馮保神色，卻又不想是撒謊或者有心事的樣子。
難道他當真是無意的？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正思索間，馮保已然退下臨走時，還特地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昭一眼。
這讓陸昭隻覺一陣寒意陡起。
可也就是在這時，他似乎明白了馮保昨日說的話以及他請自己前來的目的。
“神醫，咱們走吧。”
不待他多想，裕王已然催促到。
於是陸昭急忙跟上，兩人穿行在偌大的府中，彎彎曲曲走了幾分鍾，這才停下。
原來是一處格外安靜的院落，隻見假山林立，水池星布，再有青鬆如林，花圃四起，好一派自然融洽之色。
院落正北立著一棟兩層木屋，簷飛鬥角，六合鎖齊，沉香所製之柱整齊排列，竟達八根。
裕王府雖是親王規格，但建築也不許僭越九五之數。
而這兩層木樓的柱子竟多達八根，可想而知裕王對這個木樓住人的重視。
果不其然，這屋內住著的，便是裕王世子，將來的萬曆皇帝，朱翊鈞。
隻不過這孩子到現在也沒個名字，所以府中上下連同裕王夫妻倆都稱他為世子。
剛進得屋內，便有一名美婦迎了出來，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模樣，端得氣質典雅，雍容華貴，毫無嬌豔之色。
“王爺。”
“這位便是陸神醫。”
“見過裕王妃。”
不用想都知道她就是裕王妃李氏了，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李太後。
李氏麵戴愁容，看上去心情欠妥，與陸昭見禮後便恭敬退至一旁，也不多言。
裕王領著陸昭上了二樓，來到一處床榻前，榻上躺著的，正是一個三四歲孩童，麵容略白，正自安睡。
“還請神醫施診。”
聽得出來，裕王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聲音裏參雜著些許無奈，但更多的乃是期望。
陸昭會意，當即坐下給世子搭脈。
片刻後，陸昭轉頭看向裕王。
“可否將世子喚醒？”
陸昭還想看看世子的眼瞳，若是直接上手，隻怕也要將他弄醒，還不如直接讓裕王自己將世子喚醒。
聞言，裕王當即轉頭看向裕王妃，這種事自然是她來做了。
裕王妃好似有些不樂意，但見得裕王目光，也沒說什麼，隻是臉上神色頗為暗淡。
來到榻前，裕王妃三兩句便將世子喚醒。
世子揉著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見得陸昭，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
“爹娘．咳咳咳．”
話沒說兩句，便又咳嗽起來。
“小寶，讓這位郎中哥哥給你瞧瞧．”
“瞧好了之後，咱們就可以出去放風箏啦”
裕王妃故作高興的哄著，將世子摟在懷中，而後看向陸昭，示意他繼續診斷。
陸昭見狀，這才上手。
“世子，哥哥能看看你的眼睛嗎？”
“哦”
三歲孩童，啥也不懂，父母既這般說了，他自是不得違抗，畢竟皇室的規矩一向嚴格。
陸昭先是看了看世子的眼瞳，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最後這才拿出聽診器，放在世子心口聽了好一陣。
“呼”
當他完事後，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原本他以為世子患的乃是先天性心髒病，所以才導致稍微一感冒便咳嗽不止，無法根治。
萬幸的是，並不是。
而裕王與裕王妃見狀，皆是詫異的看著他。
“哦”
“回殿下，世子患的並不是什麼大病，隻是風寒而已。”
陸昭與係統的判斷一致，隻是普通感冒。
“那為何久久不愈？”
裕王與裕王妃都是不解。
聞聲，陸昭輕輕嗅了嗅這屋內的氣味，又走到幾扇窗戶前將窗戶打開，而後目光掃視著屋內陳設的一切，最終目光落在了屋內角落處的一排書架上。
“北方天氣原本就很幹燥，這桉木更是容易吸水。”
“世子這房間內的空氣裏基本沒有任何水分，長此以往，世子身體自然難免缺水。”
“再加上這幾日大風不止，即便關著門窗，外麵的一些細小微顆粒還是能闖進來，世子本就感染了風寒，身體又缺水，自然咳嗽不止，體虛多病。”
這也就是在明代，若是到了現代屋裏還沒有加濕器的話，天知道住在裏麵的人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