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收尾
甲計劃針對的是一切順風順水，沒有任何意外。
而乙則是甲計劃的補充，一旦甲計劃出現任何問題，乙計劃便能隨時頂上，唐澤兌依然可以掌控全局，仍然可以逼迫陸昭交出名單換取藥材，陸昭最頭大的問題也依然沒有得到解決。
不得不說，就今晚這個局，陸昭還是打心眼裏佩服唐澤兌的。
但唐澤兌千算萬算，少算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一開始乃是陸昭設的局。
是他故意將唐澤兌放出城去，也是他讓王儇兮派人跟蹤。
所以當消息一點點傳到陸昭的耳朵裏，他就知道唐澤兌早就知曉了自己的計劃，現在隻不過是在將計就計而已。
陸昭說完，俯身在王儇兮耳邊嘀咕了兩句，而後王儇兮麵露詫異的看了陸昭一眼，好像不太明白陸昭的意思，但仍是吩咐手下去辦了。
見狀，陸昭這才轉過頭來繼續看著唐澤兌。
“唐老爺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名單換藥材，所以今晚無論出現任何意外，這個藥倉都會被燒，即便你不點火，躲在暗中的人也會點火，結果都是一樣的。”
“所以剛才無論我們阻攔與否，這藥倉都是要燒的，既然如此，我也就省點力氣了。”
唐澤兌不是一個人在暗中收購藥材。
從鹽幫，到和虛堂，再到京城裏的人，環環相扣，目標所指隻有名單。
換句話說，其實是京城裏的人為了得到名單，所以以藥材相逼。
今晚這藥倉，若是讓陸昭拿了去，雖不見的能夠徹底治愈蘇州城內患病的百姓，但至少能暫時緩解疫情帶來的壓力。
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今晚隻要出現任何意外，這藥倉都必須要燒。
“說來說去，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得夢島的人離開，唐澤兌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當即顯得不耐煩起來。
“在下想說的，乃是唐老爺今晚上好不容易演了這麼一出戲，可在下卻始終沒有入戲，甚至還有些覺得尷尬，不知道唐老爺能接受這樣的評價不。”
陸昭說著，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可隻一瞬，他的表情頓時凝固，麵色陰沉無比。
“你燒了藥倉，我沒了藥材來源，勢必隻能拿名單與你交換。”
“但唐老爺，你以為這蘇州城內的每個人都如同徐世年一般，可以任由你玩弄股掌之間麼？”
“宋衡乃江南最大的藥材商，我一開始找他幫忙負責供應藥材，看中的就是他與各地藥商的關係，能夠做到最快的藥材供應。”
“可連他都能被你們逼得散盡手中的所有現銀，可想而知你們到底收購了多少藥材。”
“而如此之多的藥材，僅僅一倉庫隻怕是裝不下來的吧？”
重點來了。
“怎麼？你還想從我口中得知其他藥倉的線索？”
“你剛才自己不也說了？拿名單來。”
唐澤兌的語氣頗為“傲氣”。
可誰知陸昭卻是冷冷一瞥。
“蘇州瘟疫，四和堂與百草堂傾盡全力控製疫情，先是徐世年暗中搗鬼，導致疫情在老城區散播開來無法得到有效控製。”
“接著又是有人暗中搶購能夠用於治療疫情的藥草，置蘇州城內六十餘萬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你的確隻想得到名單，因為這份名單不止可以讓你擁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連你背後的人也可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你們想過沒有，蘇州六十餘萬百姓的性命何辜？他們招誰惹誰了？他們不過是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過著早出晚歸的平淡生活，不偷不搶，與世無爭。”
“而你們，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便可以犧牲他們的性命，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道？”
陸昭話到這裏，勃然大怒！
他其實並不懂什麼叫責任。
因為很多年來，他都未曾扮演過需要承擔責任的角色。
直到他來到這裏，來到蘇州，開設四和堂。
看到那些死在住院部裏的病人，看到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寡母，看到那些站在寒風中等待郎中大夫為之診病的患者，陸昭這才感覺到什麼叫責任。
他隻是一個大夫，隻是想自己的病人康複，就這麼簡單。
但這些人，卻偏偏不讓。
“嗬”
“動怒了？難得一見啊。”
“不過年輕人嘛，也該有些血氣才對。”
唐澤兌似乎對這樣的結果很是滿意，站在熊熊大火的倉庫門前，整個人且顯得十分的冷靜，甚至沒有絲毫的愧疚，他對剛才陸昭說的那些話竟然充耳不聞。
而陸昭呢？
似乎也並不在意。
因為剛才的那些話，本身就不是說給唐澤兌聽的。
事實上，今晚上陸昭說的很多話，都不是給唐澤兌聽的，而是給那些藏在暗中沒有露麵的人聽的。
“回去告訴你們上頭的人，唐老爺手裏的藥材我要了，就算是前直隸總督胡宗憲從刑部天牢裏跳出來也攔不住！”
這是最後一句說給他們聽的話。
陸昭故意提及了胡宗憲。
果然，唐澤兌聞聲一怔，臉色頓時煞白。
然後，他就看到陸昭頭也不回的走了，既沒有要處置他的意思，也沒有要帶走他的意思，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他。
在回去的路上，王儇兮始終不太明白，但想來想去又每個結果，隻好開口問到。
“你怎麼就確定在蘇州附近還有其他的藥倉呢？”
剛才陸昭在她耳邊嘀咕的，就是讓她吩咐手下搜查蘇州周邊十裏範圍內的村落，特別是一些交通要道處。
按照陸昭的意思，這些地方都很有可能找到唐澤兌暗藏的藥倉。
可是王儇兮不明白陸昭何以如此肯定。
“蘇州危急，就算京城裏有些人可以視而不見，但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視而不見。”
“和虛堂暗中搶購的藥材自然不可能遠離蘇州，萬一蘇州要當真有個什麼事兒，這些藥材可以唯一能夠穩定蘇州的東西。”
“而這麼多的藥材，光這一個倉庫如何能裝得下？蘇州附近自然還有其他藥倉。”
“今晚唐澤兌演這一出，其實也就是為了掩飾這些藥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