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閻王手段
王儇兮今日跟著陸昭一起前去知府衙門，其實隻是陸昭故意給徐世年下的一個暗示。
如果徐世年明白了，他自然知道要適當收斂，畢竟真的逼得四和堂徹底倒下，陸昭自然也會瘋狂報複。
可如果徐世年不明白，或者根本不怕呢？
“你有沒有想過，徐世年膽敢如此在暗中放任瘟疫肆虐，會不會是他上頭的人的指示？亦或者說，他請示過上頭的人，上頭的人為了得到你手裏的名單，默許了的？”
回醫館的路上，王儇兮很是疑惑的問到。
徐世年為何要對付陸昭？
徐世年又為何要放任瘟疫肆虐，以此來徹底逼得四和堂承受不住而徹底崩塌？
答案當然是為了名單。
陸昭手裏的這份名單，牽扯到大明朝廷上下數百號官員，想得到這份名單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在這種情況下，徐世年所做的任何事，都將是為了名單。
而徐世年上頭的人，難道就不想得到名單了嗎？
“當然。”
“這不是沒有可能。”
陸昭顯得很是淡然。
“那你還向他攤牌？”
王儇兮詫異道。
“攤牌隻是一種攻心手段。”
“現在蘇州城內人心惶惶，誰都不知明日到底會如何，百姓們得不到官府的救援，隻能依靠我們四和堂。”
“今日我向徐世年攤牌，看上去有些走投無路，所以破釜沉舟的意思。”
“但你換個角度來看此事，若我當真走投無路，無法應對城中瘟疫，我這時候向徐世年攤牌，豈非自尋死路？”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陸昭今日演的這一出，其實並非隻是攤牌，他是在給徐世年製造一種假象。
“什麼假象？”
王儇兮還是不解。
“我若當真走投無路，無法應對城中瘟疫，此時的我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去理會他徐世年？百姓的唾沫都能將四和堂徹底給淹了。”
“我之所以去向他攤牌，就是要營造出一種我已經勝券在握的假象，讓他不敢再繼續暗中做手腳。”
“隻有這樣，才能為四和堂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啊。”
陸昭其實也挺無奈的。
他雖然已經讓王儇兮動用夢島的人手去控製老城區的瘟疫擴散，但夢島的人畢竟是江湖人士，而徐世年畢竟代表著官府。
百姓們對官府的信任自然是要遠高於對江湖人士的信任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要控製住老城區以外，還要讓徐世年感到壓迫感，讓他暫時停下對老城區的攪擾，打斷老城區瘟疫的擴散。
隻有這樣，四和堂的壓力才能得以緩解，他與一眾郎中大夫們才能有更多的時間來控製瘟疫。
“可萬一呢？”
“萬一徐世年根本不相信你有辦法能控製瘟疫，反而他上頭的人繼續催促他對付你，取得名單呢？”
這也是個大問題。
畢竟在那些個官員眼中，蘇州百姓的死活，隻需要一個人出來背鍋就行。
可那份名單一旦被不該得到的人得到，那上下這麼多的官員的死活，可就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背鍋的。
換句話說，在他們眼中，蘇州百姓的死活，遠沒有名單來得重要。
而徐世年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不然他也不會暗中放任瘟疫肆虐，甚至故意催動瘟疫擴散。
一旦如此，今日陸昭向徐世年的攤牌可就成了一個笑話，徐世年不但不會忌憚，反而還會認定陸昭在裝腔作勢，認定陸昭已經黔驢技窮。
而到時候，便是徐世年“大展拳腳”的時候。
畢竟四和堂整合了全城的醫館，控製瘟疫，治愈瘟疫感染都是四和堂的責任，至少徐世年是這麼認為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你忘了我今日為何帶你前去？又為何提及蘇州乃是一座孤城？”
陸昭笑著道。
這讓王儇兮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當即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陸昭。
“我故意提及蘇州乃是一座孤城，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徐世年，沒人會關心現在的蘇州城內發生的一切，無論是死了多少百姓，還是死了一個知府。”
“而我帶你去，就是在暗示他，想要讓他死，其實很簡單。”
“他自己不也說了？以下犯上不是？”
陸昭並不擔心徐世年繼續在暗中做手腳，甚至根本不擔心徐世年能夠看穿自己今日乃是在演戲。
用他的話來說，今日對徐世年所說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要愚弄徐世年，讓他猶豫不決。
隻有這樣，陸昭才能為四和堂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我明白了。”
“如果徐世年當真看穿了你今日的故作聲勢，你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對嗎？”
王儇兮問及重點。
倘若徐世年當真看破今日的陸昭，當真知道了陸昭今日隻是在裝腔作勢，而四和堂如今對瘟疫的控製已經無法取得成效，那陸昭就當真會殺了徐世年，以此來重新掌控蘇州的局勢嗎？
答案是，是。
“對。”
陸昭的回答很是冰冷，比外麵呼嘯的北風還要冷，直叫人一陣毛骨悚然。
“為何？”
王儇兮不由驚詫道。
徐世年說什麼也是蘇州知府，朝廷正四品的大官，殺了他，那可是抄家滅門的罪過啊！
“那又怎麼樣？”
“他若不死，蘇州不知要死多少無辜百姓，這場瘟疫不知何時才能落下帷幕。”
“殺了他一個，救活蘇州城內無數百姓，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吃虧的買賣。”
“再者，剛才我也已經與他說了，我跟他反正也已經是生死相見的仇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陸昭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冰冷的讓人不由一陣寒顫。
這是陸昭第一次顯露出這樣的殺意，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想要將一個人置於死地。
身為一個醫者的他，本不該出現這樣的殺意，可是當這樣的殺意出現在他臉上時，那種讓人刻骨銘心的寒意瞬間襲卷全身，不由分說的將身體每一處溫暖驅逐。
菩薩手段，閻王心腸，陸昭並非一個普通的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