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陸昭的底氣
官府作為地方政府，對於地方上的各種行業的整頓與調整自然有他的權力。
但是醫藥業的特殊性擺在那裏，而且四和堂的口碑蒸蒸日盛，官府在這時候出麵打壓四和堂，無異於在與全城百姓作對。
所以陸昭一點兒都不慌，他甚至還有些小期待，期待徐世年接下來的動作，徹底點燃全城百姓的怒火。
顧夫人聽完陸昭的解釋，頓時恍然大悟。
不過她卻又另外一種擔心。
“如果官府扶持可以媲美四和堂的醫館，來取代四和堂在蘇州城的地位，到時候你又當如何？”
四和堂的口碑建立在百姓口口相傳之上，所以根基還是牢固的。
但蘇州城並非隻有一個醫館，而且也並非所有的大夫都是庸醫，有真本事的大夫並不少，隻是沒能如四和堂這般廣為人知且獨樹一幟。
若是徐世年專門扶持一個醫館來與陸昭的四和堂進行對抗，從而來減低四和堂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到時候官府再來打壓四和堂，那百姓們還會如此氣憤嗎？
當然不會。
對於此事，陸昭其實也早已想過。
“徐世年不會這麼做的。”
他十分肯定的道。
“為何？”
顧夫人當時就愣住了，完全不懂陸昭為何這般肯定。
要知道徐世年既然已經出手，那對付四和堂之事，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之後肯定還會有更為厲害的手段在等著陸昭。
何以見得徐世年就不會用這般釜底抽薪的辦法呢？
“他知道我的醫術，也知道城中沒人可以與我相提並論。”
陸昭淡淡道。
視線轉回到李府出事的那一天。
李尚陽中毒而死，屍體被擺放在知府衙門。
陸昭作為被告上堂，在堂上對李尚陽的屍體進行解剖時，徐世年也在堂上親眼看見的。
而之後陸昭與齊老的一番對話，對於李尚陽中毒而死的原理分析，也是徐世年親耳聽到的。
之後齊老對陸昭的誇讚，繼而答應出山，成為四和堂的坐診郎中，徐世年也是知道的。
徐世年豈能不知陸昭的醫術到底如何？
連齊老這般德高望重之人都心甘情願成為四和堂的一份子，陸昭的底氣難道還需要拿什麼東西來證明？
當然不需要。
徐世年對陸昭的醫術肯定心知肚明，當然也知道偌大的蘇州城內，肯定沒人能比得過陸昭的醫術，所以他當然不會自找沒趣的去扶持一個醫館來與陸昭的四和堂抗衡。
若是此舉可行，他早就這麼去做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另外，醫道乃是特殊行業，徐世年作為一個門外漢，對此一竅不通，他也不敢這麼去做。
萬一事情搞砸了，那他這個知府豈不是要引咎辭職？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權術都隻是小孩子的把戲。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這般有底氣。”
顧夫人聞言再度恍然，想來也是同意陸昭的看法。
“那這麼說來，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官府再使出什麼把戲？”
她以為照陸昭這麼說，他們完全可以等徐世年作繭自縛。
然而陸昭卻也是再度搖頭。
徐世年的做法雖然荒唐而且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破綻百出，但這並不代表陸昭就可以高枕無憂。
“還得需要夫人再跑一趟，將今日我所說的，盡數轉告給城中的豪門。”
“我們雖然不怕他們反對，但也絕不能放任不管。”
“若當真讓他們聚集在一起，通過各種手段來製裁我的四和堂，即便百姓們不滿，我們也將十分難辦。”
說到底，四和堂始終還是一個盈利機構。
堂內的藥草要不要購買？
堂內的一應物品需不需要其他商戶提供？
他們會不會暗中再度派人前來暗中搗鬼，破壞四和堂的口碑？
這些都是問題。
一旦這些豪門聚集在一起，而且聽了徐世年的指派，專門想盡辦法來限製製裁四和堂，那對四和堂的打擊也絕對是夠夠的。
最為關鍵的是，陸昭不能讓他們抱團。
在百姓心目中的口碑雖然很重要，但這些有錢人的話語權，他也不能全然不管，能爭取的還要繼續爭取。
顧夫人聽罷，當然明白陸昭的意思，但她卻有些猶豫。
現如今這件事才剛剛開頭而已，陸昭便和官府杠上了，一旦官府動用手中的權力不顧及百姓的利益來對付四和堂，陸昭還能有活路？而自己這個幫陸昭跑腿的，豈不也要遭殃？
生意歸生意，賺錢當然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但那也要有命賺，有命花不是？
這錢雖然賺到了，但人沒了，豈不悲哀？
陸昭也一眼看出了顧夫人心中的猶豫，見狀當即出言讓其放心。
“官府那邊，我自會解決。”
“隻需要勞煩夫人幫忙在各府之間傳遞一下信息，將我四和堂整合全城醫館的決心展現出來，順帶著拉攏一下那些還沒有倒向官府的豪門即可。”
“這樣即便日後四和堂當真出了什麼事，官府也不會拿夫人怎麼辦，畢竟這蘇州城的豪門關係交織纏繞，一根蘿卜上一堆泥。”
這個比喻雖然不怎麼好聽，但顧夫人對此卻並不在意。
反而覺得陸昭說的確實有些道理，畢竟她顧府在蘇州立足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聞聲，她當即重重點頭，表示答應。
陸昭見狀放下心來，起身正準備離去，但卻又好像忽的想起了什麼事，再度轉過身來。
“怎麼？”
顧夫人詫然問到。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乃是每個父母心中所想，但也並非每個子女都能做到。”
“自己的子女有沒有這個天賦，你們這些當爹當娘的，心裏總該有數才行，強扭的瓜不甜，助長的稻苗也不會存活太久。”
“夫人如此希望顧公子成才，小時候就該善加誘導，而不是現在已經定性卻再來強行為其正形。”
“我雖沒有孩子，卻也當過孩子，說句不好聽的話，誰心裏還沒點叛逆呢？隻是時候未到，沒有爆發而已。”
陸昭言罷，朝著顧夫人再度拱手，這才離去，隻留下顧夫人怔怔立在堂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