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勿以謂之不預
如何讓一個藥店在不暗地裏搞傷天害理之事的基礎上，將利潤翻上一番？
答案其實很簡單。
“前幾日我去顧府，給顧府少爺接續斷臂，除了醫藥費以外，光是診金便有千兩，前前後後，隻一個顧府，我便賺了幾千兩。”
“掌櫃以為，我如何能在蘇州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開醫館，去搶的錢嗎？”
陸昭淡淡道。
他並非是想炫耀，他隻是在提醒宋衡，他這個所謂的神醫，要想賺錢，那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而宋衡自然也不是傻子，聞聲當即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昭後，開始在心裏細細琢磨起來。
行醫本就掙錢，此乃由古至今都不變的道理。
但像陸昭這樣，動則上千兩診金，他宋衡卻是還從未見過。
可剛才陸昭所言，指名道姓的說了顧府，所以這件事很容易正式，而且陸昭也沒必要就這件事來騙他。
換句話說，陸昭真的就一個病人就能賺上千兩，甚至幾千兩銀子。
這在而今的世道，而今的時代風氣下，很是少見。
如果能與這樣的人合作，豈不是未來可期？
利潤翻上一番，絲毫沒有問題啊。
得罪了官府又怎麼樣？他不過是個賣藥的，陸昭才是真正給人看病的，官府就算要找由頭對付自己，那也隻能從自己的藥上麵下手，可自己的藥到底怎麼樣，自己心裏沒數？
一思及此，宋衡當即平複了一下心情，扭頭若無其事的再度看了陸昭一眼。
“合作也可以。”
“但我有幾個條件。”
宋衡淡淡道。
“掌櫃請講。”
陸昭當即抬手示意他請說。
“我們百草堂向你提供藥草，價格不能比行價低太多，長期供應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沒有任何問題。”
“特殊的，珍稀的藥材，價格不能討論，你行醫也該知道，有些藥本就不易得。“
這是其一。
陸昭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
見狀，宋衡當即接著道。
“藥草價格浮動按照季候變化而變化，此乃行規。”
“但你四和堂不能要求我們隨時隨地都能供應，畢竟有些時候，從各地運藥草來，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這是其二，也是宋衡的難言之隱。
其中深意，即便他沒有明說，陸昭也是明白的。
藥草價格隨季候變化而變化，那是因為有些藥草在不適合的季候本就稀少，所以價格當然會發生變動。
這是醫藥行業裏一條早就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京城的和虛堂也不可避免。
而一些珍稀藥草，產地遠在深山老林，采摘之後，首先供應的便是京城，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那地方是京城。
所以有些藥草，在有的時候，並非你想要就能有的，得排隊。
這一點，陸昭如何不清楚？
“還有呢？”
他點了點頭，繼續問到。
“一旦官府查起此事，你四和堂全權負責，我百草堂可不是為此負任何責任。”
這是最關鍵的一點。
宋衡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我隻負責供應藥草，至於其他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
他原本以為陸昭要就此深思一番，誰料陸昭聞聲，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那咱們簽個合約？”
“合約？”
宋衡詫異問到。
“便是合作契約，口頭約定畢竟上不得台麵，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有白紙黑字記載著，總歸要方便些。”
陸昭覺得還是穩妥一點比較保險，畢竟這年頭誰也不是吃素的。
宋衡聽罷，當即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就合作的細節再度進行了商議，最終達成一致，簽訂了雙方合作契約，百草堂將優先準備四和堂送來的藥單，再規定的時間送到，價格按照行價的八折來算。
“合作愉快。”
拿著手中的契約，陸昭朝著宋衡再度一禮，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但是他卻並未回醫館，而是直接去了知府衙門。
徐世年聽聞陸昭前來，當即一肚子狐疑，將陸昭請了進來之後，隨即問到何事。
“大人封鎖我四和堂的藥草來源，這一手可不見得如何高明。”
“今日我已與百草堂達成協議，日後他們將專為我提供一切藥草，大人的算盤，怕是又落空了。”
“此來，在下就是想告訴大人一聲，缺德事兒少幹，你要的東西還在我手裏，惹急了在下，到時候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陸昭不是來求和的，更不是來放狠話的，他是來給徐世年下最後通牒的。
那徐世年聞聲，當即雙眉緊皺，臉上一片氤氳之氣。
看他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隻恨恨的盯著陸昭。
“大人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在下，在下說的不過是實話。”
“在下行醫治病，救的乃是蘇州百姓，大人如此明裏暗裏的阻撓，可不是一個父母官該做的事，也絕非一個壞人該做的好事。”
說完，陸昭正要起身離去，卻不料徐世年被叫住。
“本官縱橫官場數十年，竟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可悲可歎。”
他看了陸昭一眼，臉上滿是冷笑。
“隻要你將那東西交給本官，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本官甚至可以保你成為禦醫，如何？”
徐世年下了血本，一定要將那東西向拿到手。
可回應他的隻是一聲冷笑，如他剛才的冷笑一般無二的冷笑，不帶任何感情的冷笑。
“大人這餅畫的太好，隻是在下無福消受。”
“東西就在我身上，大人要明搶也罷，暗奪也可，盡管放手來試。”
“但在下還是那句話，玩火自焚這種事，我勸大人還是少為，不然到時候徐閣老隻怕也救不了你。”
言罷，陸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衙門。
他今日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給徐世年敲響警鍾。
若是他自此安安分分的不再搞陰謀詭計，此事也便罷了，說不準那東西也就交給他了。
可若是他不肯死心，仍舊要對付自己，那今日這最後通牒的意義也就顯現了出來，醜話說在前頭，勿以謂之不預。
走在蘇州城的大街上，陸昭抬頭望去，但見城中一片熱鬧，當時一個美好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