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湖仇殺
聽完陸昭所言，吳桐與趙漢年均是一怔，而後急急來到陸昭說的那具屍體旁。
兩人看著這具屍體的皮膚與其他屍體完全不一樣，也都感到異常奇怪。
可是他還是不太明白陸昭說的這個人可能就是凶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湖仇殺，凶手為了躲避官府追捕，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掩藏自己的行跡。
倘若殺死其他十四人的凶手隻有一人，那麼眼前這個與其他人顯而易見不一樣的屍體，難道就是這個凶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案子還怎麼破？
倘若不止一人，那其他人在看到自己的同伴死了之後，難道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也不將同伴的屍體帶走？以掩蓋行蹤？
趙漢年以多年辦案的經驗推斷，昨晚殺死這十四人的，絕對不止一個凶手，所以他們為什麼不把眼前這具極有可能暴露他們行蹤的屍體帶走呢？
還是說，此人與其他十四名死者根本就是同一人，隻是出於某些原因，導致他的皮膚與其他人不一樣而已。
他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可誰知看到的隻是陸昭的搖頭。
“嗬，你不過區區一介郎中而已，知道怎麼辦案嗎？”
“趙司獄的推論如此縝密，豈是你這小子能懂的。”
吳桐辦正事的能力不見得怎麼樣，拍馬屁倒是十分積極，即便拍得有些蒼白無力，但卻仍舊不能掩蓋他那阿諛奉承的臭毛病。
陸昭聞聲，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仔細看這些人的傷口，刀鋒過處，傷口平滑光潔，不見絲毫凹凸，顯而易見凶手的刀法之淩厲。”
“但你再看此人身上的刀傷，致命傷雖也是胸口中刀，但傷口無論是長度還是深度都遠遠不及其他人。”
“所以殺死他的，和殺死其他人的凶手，應當不是同夥。”
“此案性質你們心中也該清楚，既屬於江湖仇殺，那便類似幫派與幫派之間的持械鬥毆，而現如今的江湖，除了少數幾個大門大派以外，其他江湖幫派的實力都相差不大。”
“再者，凶手一方既能殺死這麼多人，武功方麵自然勝過這些死者，而此人身上的致命傷顯然不如其他死者，你若硬說他們是同夥，那出手殺死此人的凶手也太放水了，殺死此人的時候幾乎隻用了三成力，你覺得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大麼？”
陸昭的確隻是個郎中，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電視劇裏的破案劇情格外關注。
畢竟是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的人，誰的腦子沒有過幾個古裝懸疑類電視劇？
再者，初中時期看楚留香，陸小鳳，那也是如癡如醉。
因而對這些簡單的案件分析，他陸昭甚至比專業的破案人員更有心得。
嘉靖天下的江湖，一般分為兩個派別。
一個是道教派，像是武當，華山，崆峒，昆侖山等等。
一個則是非道教派，例如少林，天山，峨眉，劍閣等等。
道教派因為深受嘉靖老兒的信任，所以這些年發展的勢頭異常迅猛，武當山的風頭甚至有隱隱蓋過少室山跡象。
而非道教派則因為備受這些道教派的打壓，再加上朝廷的監管，可謂一年不如一年。
即便如此，這些門派也遠勝江湖上那些小門小派。
但無論是道教派還是非道教派，他們都有著森嚴的門規，而且深受朝廷的監管，所以他們不太可能，也沒什麼機會進行大規模的持械鬥毆，致死十多人。
因而陸昭推斷，這些人很有可能是東南沿海的小幫派，例如臭名昭著的鹽幫，金鯊幫，以及這些年剛剛興起致力於清除倭寇的夢島。
然而陸昭對這些幫派都不太了解，而且這些人的身份也沒有得到證實，所以他自是不敢妄下定論。
趙漢年聽罷陸昭所言，不由自主的跟著點了點頭。
這麼多年的辦案經驗他還是有的，陸昭說的這種可能性的確不大，畢竟這個人身上的致命傷實在與其他人太過不一樣，如果非要硬說他們是一夥兒的，那也實在勉強。
“此人身上可還有其他線索？”
趙漢年看著身前的屍體問到。
既然這個人很有肯能與凶手有關，那當務之急便是挖出此人的身份。
“這些死者的身份呢？”
陸昭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到。
死者既然已經被抬進停屍間，那這些死者的身份難道還沒派人去確認？
誰知趙漢年看了吳桐一眼，臉上隱隱透著一股不滿意。
吳桐見狀，神色當即微怔，訕訕一笑。
“那個．這些個死者的身份嘛．”
“那便是還沒確認。”
陸昭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結果了。
“為何？”
他繼續問到。
吳桐聞聲，當即一歎。
“這些人不是我們蘇州府的人，所以要確認核實他們的身份，就必須要調動直隸府的戶冊，可現如今二嚴被除，胡宗憲下台，整個東南諸府皆是人心惶惶，誰會在這時候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咱們知府大人明麵上是讓咱們快些破案，但實際上卻一直未曾請示直隸總督府調動戶冊查驗。”
說白了，這件事已經上報給直隸總督府了，但上頭的意思很簡單，八個字概括起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也不願意在這時候鬧出什麼事兒來，萬一這些人牽扯到倭寇，牽扯到胡宗憲，那誰能扛得住？
要知道，胡宗憲掌控東南三省以來，在東南沿海抗倭可謂戰功赫赫，威名遠揚，就連徐階都要為他說話。
可結果呢？
還不是落得個暗淡收場？
他都如此，遑論其他人？
“那你們還調查什麼？”
陸昭有些奇怪的看著趙漢年。
而這一回，輪到趙漢年打哈哈了。
隻見他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而後微微聳肩，臉上浮現一抹無奈。
陸昭見狀，瞬間秒懂。
上頭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這件事畢竟要有個人來背鍋，不然就成了懸案，豈不是影響政績？
他們讓蘇州府繼續調查的原因，就是想讓蘇州府找個合適的理由，合適的人選，將這個案子盡快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