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凶殺案
陸昭的確看過許多小說電視劇，也的確見過許多打臉現場。
可是他對這種專門去打臉的事並不感興趣，一來他更願意花時間如何讓自己活得更舒適愜意，二來他對這個詭異的世界也早已看透，無論對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始終都抱著同一種態度，那就是淡然。
因為隻有淡然這種情緒，才讓他更舒坦，更愜意。
無論好的還是壞的，也無論高興的還是不高興的，他都始終抱著這種入世卻不憤世的態度。
活著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為什麼還要讓自己負重不堪呢？莫不如卸掉所有行囊，輕裝上陣。
翌日，知府衙門再度的派人前來相請，說是有衙門裏案子。
陸昭既然接了仵作這個活兒，自然不能推脫，當即去了。
但他來到衙門停屍間，卻一下子怔住了。
隻見停屍間裏竟然擺放著十多具屍體！
陸昭掀開一具屍體查看，致命傷顯而易見，乃是左胸的一處刀傷，傷口從右肩直蔓延到小腹左邊，有手指寬，深可見骨。
“這些屍體都是今早在新郭與老城交界處靠近蔭林河邊上發現的。”
“初步判斷死於昨夜寅時，身上的傷口顯而易見，沒什麼好查驗的吧？”
蘇州知府衙門典獄司司獄趙漢年乃是個粗狂漢子，滿臉絡腮胡，方方正正的臉上一雙虎眼猶如銅鈴，無形中透著一股令人恐懼的威嚴。
站在他身旁的乃是刑房管事吳桐，一個約莫五十左右的老者，雖須發皆白，但卻滿臉紅光，一雙眼睛裏閃爍著不屑的目光。
剛才這番話，就是他說的。
掌管刑房多年的他，對刑獄之事自然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死於持械鬥毆。
“死人才是最好的證據，沒聽說過麼？”
陸昭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低頭查驗屍體。
“不愧是知府大人請來的。”
“但就算是他請來的，你也不過是個仵作。”
“放著趙司獄在此，豈容你如此囂張！”
吳桐之所以找陸昭的茬，原因其實很簡單。
之前那個官屬仵作，乃是他的表兄，知府請了陸昭來後，自然將那個仵作個辭了，如此吳桐心中當然不滿意，認為陸昭搶了自己表兄的飯碗。
“誒，吳老，人怎麼說也是大人請來的，有些傲氣在所難免。”
“陸小弟，不知你看出些什麼來了？”
趙漢年朝著吳桐咧嘴一笑，但卻陰陽怪氣的道，很難想象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陰陽怪氣說話，直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說完這話，他又好整以暇的轉頭看向陸昭，既像是質問，又像是在譏諷。
“他能看出什麼來？”
“這不都是明擺著的？”
吳桐冷眼看著，雙手背在身後。
陸昭翻來覆去查看了停屍間裏的所有屍體，頗有些不解。
“怎麼？陸小弟當真驗不出個所以然？”
趙漢年有些不耐了。
剛才他對陸昭陰陽怪氣，那是因為陸昭是知府請來的，而他調查過陸昭的底細，但也僅限於陸昭祖籍昆山，因逃難來到蘇州附近。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按照司獄的直覺，他自以為陸昭與知府之間有關係，雖不一定有很大的牽連，但從知府親自請陸昭來，就說明陸昭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
再加上最近城中一直在流傳著關於陸昭的事，所以他一開始並未表現得如吳桐一般，直接輕視，甚至是冷嘲熱諷。
然而此時陸昭查驗如此之久，但卻一句話也沒說，著實有些讓他沉不住氣了。
畢竟死了十多條人命，這本來就是一件大案子，知府已經發話讓他盡快破案，若是不能從陸昭這兒得到有用的信息，他拿什麼破案？
一般來說，一個知府衙門內，刑房才是長官破案偵緝的機構，而典獄司隻是負責察理獄囚之事，為什麼趙漢年這個典獄司司獄會成為知府欽點破案之人呢？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因為蘇州地處東南，再東一點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而嘉靖年間，東南沿海倭寇橫行，東南諸府的牢獄之中關押的，基本上都是被抓倭寇。
但這些倭寇卻不是真倭，而是偽倭，也就是沿海漁民走投無路，所以假扮倭寇劫掠商船，騷擾沿海百姓，搶奪財物等等。
所以嘉靖年間猖獗無比的倭寇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漢人，而非倭人。
正因為抓來的“倭寇”甚多，而且又都是漢人，審訊之事則由典獄司與刑房一起負責，畢竟類似刑房，戶房，禮房這些機構的書吏並不多，上上下下加起來二十來人，若全部用來審訊犯人的話，那整個刑房還要不要辦其他事？
久而久之，典獄司也就承擔起了審訊緝凶的責任，或者由典獄司與刑法一起負責，視乎案子的具體情況而定。
昨夜命案，一共死了十五人，這在蘇州乃是滔天大案，雖然這些年蘇州城也會出現無緣無故死人的情況，但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人一起被殺，實屬罕見。
於是此次案件自然由典獄司與刑房一起負責。
而趙漢年這些年破案效率極高，自然深受知府倚重，就連刑房管事吳桐都不得不巴結他。
聽得趙漢年的一再催促，陸昭這才抬起頭看向他。
“死者一共十五人，皆是男性，致命傷乃是利器所致，大多數是刀，隻有這一個和那一個是被劍刺死。”
陸昭指著其中兩個道。
“十五人皆是江湖好手，三十隻手上的繭絕非一朝一夕所致，定然是老繭。”
“而且這些老繭主要分布在指頭以及手指下方一寸處，由此可見乃是長年累月手握重物所致，除了習武外，再無其他可能。”
“另外，此人與其他十四人有所不同。”
“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疤，而且皮膚黝黑，但是此人的皮膚卻十分白淨，而且一個傷疤也無。”
“由此可見，此人與這十四人很有可能並非同夥。”
“換句話說，這個人可能與凶手有關。”
陸昭言罷，毫不在意的看了趙漢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