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峰回路轉
黃為安打定了主意要讓陸昭生不如死，所以此時提出這個條件，當然是為了之後的計劃做準備。
知府心裏明白，可《大明律》卻沒有這種規定，可以將凶手交給受害者家屬處置。
但眼下為了查明真相，他隻得答應下來。
畢竟這件事已經在蘇州城引起軒然大波，一旦李尚陽之死沒能查明真相，那他這個蘇州知府，也算是當到頭了。
偌大的蘇州城裏，這許許多多的豪商巨賈，誰還沒有一兩個當大官的“親戚”呢？
眼看知府答應了下來，黃為安再度轉頭看向陸昭。
“惡賊，若不能讓你生不如死，我黃為安枉為人！”
凶狠猙獰的麵孔再加上陰森可怖的語氣，整個公堂之上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然而陸昭卻更加的淡然了。
因為知府雖然答應了黃為安如此不正當的請求，可畢竟知府也堅持了繼續驗屍查明真相。
所以知府與李府應該沒有勾結。
如此的話，那他便不用擔心官商勾結，罔顧自己性命了。
“好說好說。”
陸昭淡淡一笑，轉過身繼續蹲了下來，而後看向齊郎中。
“老先生還請繼續作證。”
“你隻管動手。”
齊郎中對黃為安的突然闖入和破壞陸昭驗屍的行徑本就不太高興，再聽得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心中更是對此人嗤之以鼻。
此時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陸昭一方。
陸昭聞聲，也不多言，再度拿出手術刀，沿著剛才切開的口子往屍體小腹處再來了一刀。
手法依舊幹淨利落，沒有幾十年外科手術經驗，絕對達不到如此效果。
齊郎中見狀，當即一手捋須，一麵暗暗點頭讚許。
可是當陸昭看到口子內的大小腸時，卻忽的愣住了。
齊郎中急忙抬頭去看。
隻見屍體的大小腸上麵出現了顯而易見的黑斑，許多地方甚至出現了腸道被損壞，被穿孔的症狀。
胡蔓草之毒，確診無疑。
“當真是中的胡蔓草之毒．”
齊郎中一時錯愕，手上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駭然的看向陸昭。
隻見陸昭此時也顯得有些驚訝，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些已經被損壞的大小腸，腦中茫然一片。
胡蔓草之毒已經進入大小腸，那說明死者在生前的確飲過加入了胡蔓草之毒的酒，並不是將死未死之際被人灌進去的！
原來，他之所以要查看李尚陽的大小腸，乃是因為他懷疑導致李尚陽死去的真正原因並不是胡蔓草之毒。
首先，中了胡蔓草之毒後，中毒者先會出現惡心嘔吐等症狀，然後才會嚴重呼吸困難，最後才會窒息而亡。
這個過程，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而在這半個小時內，李府的人定然能夠察覺到李尚陽的不正常，也肯定會去請郎中。
可事實上，當李府的人發現李尚陽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所以說李尚陽如果是中了胡蔓草之毒，那肯定會有一個短暫的毒性發作期，引起他人的察覺。
可是李尚陽沒有。
這也就是陸昭一開始就懷疑李尚陽真正死因的原因。
如果李尚陽沒有因為毒性發作而引起他人察覺，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李尚陽中的不是胡蔓草之毒，或者說中的是輕量的胡蔓草之毒，類似李妙微與李夫人這種程度的量。
如此的話，李尚陽便會跟他們一樣，陷入昏迷。
而後，要讓李尚陽看起來像是中了胡蔓草之毒而死，那就隻要繼續往他嘴裏灌入大量的毒液即可。
如此一來，毒液侵入中樞神經，呼吸肌麻痹，最後窒息而死。
但如果那樣的話，這些量大到足以致死的毒液根本不會進入李尚陽的胃，更別說是腸道。
因為就算是中了輕微的，少量的胡蔓草之毒，那也就導致吞咽困難，所以毒液不會進入李尚陽的胃，也就不會導致李尚陽的大小腸出現現在這樣的被損壞甚至被穿孔的症狀。
換句話說，根據李尚陽的大小腸被損壞的程度可以判斷，李尚陽生前的確飲用了大量含有胡蔓草之毒的酒，他的確死於胡蔓草之毒。
“這”
齊郎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得怔怔盯著陸昭。
他一開始也不相信陸昭這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能下如此毒手，可現在事實就在眼前，昨晚李尚陽與陸昭飲酒，李尚陽死於胡蔓草之毒，可陸昭沒事。
那陸昭不是凶手是什麼？
“齊老先生，李老爺當真死於胡蔓草之毒？”
這時，知府問話了。
齊郎中頗為慚愧和無奈的點了點頭。
頓時，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黃為安目光一閃！
“來啊！將這惡賊帶走！”
剛才知府已經答應了他，若是真相如此，那就將陸昭交給他處置。
此時知府聽得黃為安此言，也沒了要阻止的意思，畢竟自己剛剛親口說過，現在就反悔，那打臉也來得太快了。
“慢！”
“誰說李老爺死於胡蔓草之毒，我就一定是凶手？”
陸昭轉過身來，手中的手術刀緊握。
“怎麼？還想負隅頑抗？”
“剛才我就已經說了，今日若不能讓你生不如死，我黃為安便枉為人！”
“來啊，還站著幹什麼？動手！”
黃為安麵目猙獰的大喝一聲，身後的李府家丁頓時一擁而上。
陸昭右手緊握手術刀，左手卻瞧瞧將一包粉末夾在兩指之間，任人魚肉那是不可能的，真相還沒查清，若是這般不清不楚的死了，那他這一趟穿越也太浮誇了。
“咚！”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碰撞在一起，千鈞一發之際，公堂外卻忽的傳來一道沉重的鼓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震，那些李府的家丁也隨之停了下來，轉頭望向公堂外。
“咚咚！”
“咚咚咚！”
鼓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知府聞聲頓時眉頭一皺。
“來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知府發話，公堂之中的所有人都暫時停了下來。
不多時，一個由人攙扶著的妙齡女子邁著踉蹌的步伐緩緩進入公堂。
陸昭定睛一看，不是李妙微是誰？
她居然來了？
她來做什麼？
她的毒，已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