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瑛為官多年,一向秉公斷案,還從未讓人如此辱罵過。
“敢咆哮公堂,誣蔑本官,你也是想進那牢房裏住上幾日嗎?”
慕從九一瞬間便害怕了。
不行,他可不能因為一個慕彥把自己搭進去。
慕彥就算勝了,得了家主位也隻會於揚州有一點生意上的好處,於他慕從九可沒有多大的利益。這時他為爭一個正義將自己關進牢房裏,慕錚見自己死咬著慕靈犀不放,讓他將牢底坐穿可就完蛋了。
他看了一眼怒視他的慕錚,忍不住打一個激靈。
對對對,與其在這裏耗費心神得罪人,不如從慕府討要一些好處,反正慕彥已經死了,為一個死人搭上自己可不值當。
他思忖再三,退堂後雇了一輛馬車跟著眾人回了慕府。
慕錚見他如此,譏諷出聲,“族老這是在公堂上沒有咆哮夠 ,跟回伯府繼續找兒孫兒麻煩嗎?”
慕從九打著先硬後軟的計策實現自己的計劃,他假意怒瞪著慕錚,“伯爺,今日大堂之上發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各項矛頭都指向二公子,若不是吳知府有意偏袒,今天就能還慕彥一個公道。”
慕錚原本想好好聽他說幾句話,結果這人上來就不說人話。
“怎麼就指向我家靈犀,就憑著那一雙泥靴子?我家靈犀格局還沒小到為了一個家主位就殺人的地步。”
慕從九心中自然曉得那孩子不需要計較家主位,但他嘴上可不能承認。
“我曉得這會說二公子害人伯爺不愛聽,但他派人一直尾隨慕彥也是事實,結果才被慕彥訓斥了兩句這人就被殺了,不得不懷疑這是那個侍衛蓄意報複啊!”
慕錚點頭,“侍衛做的事情,就是侍衛的罪過,不要牽扯無辜之人。”
慕從九察言觀色,隻要不提慕靈犀,這話還是能好好交談的。
於是他立即調轉了話題,道:“慕彥從小失了雙親,跟在醬廠的叔伯間長大的,他說這些叔伯對他恩重如山,如能過了測試得到家主繼承權利,那些人都等著他回去報答養育之恩呢,如今他就這樣意外死了,還背了個罵名,讓我回去怎麼向那些親戚交待啊!”
慕錚想到慕彥那孩子,確實是個人才,如今就這樣死了不免惋惜。
拓跋顏心中隱隱猜測到了幕後之人的目的,如果讓這些個旁支繼續在商都待下去,條條線索總會引到靈犀身上。
如今聽慕從九話裏話外似是想討要好處,不如先將苦主勸走,這案子沒了原告便容易結案,事後他們再慢慢調查。
“慕族老也不用為難,這人怎麼說也是在慕府出的事,不管真凶是誰,伯爺也會對他負一些責任,這樣,賠償你一些銀錢做補償,一千兩如何,這些銀子拿回去分給那些叔伯,當全了慕彥的養育之恩。”
慕從九聽到五殿下說要賠償些好處給他,當下就要應了。
轉而一聽才給一千兩,一千兩是夠慕彥的養育之恩了,可他的好處呢,他白忙活這一大場圖什麼。
“五殿下,話不能這樣說啊!慕彥可是個人才,他是能繼承家主之位的人,就算是反哺,我們揚州的醬廠也能得到一些關照吧,然而這人眼看就能為鄉親們做一些事情了,可人就沒了。”
慕錚見他有意說合,也想到了事情的後果,不管這案子最後查到怎麼樣,靈犀的名聲不能有半點損失,他們慕府也經受不起打擊了。
“你想要好處?”
慕從九訕笑,“伯爺話不能這麼說,我也是替慕彥惋惜不是”
慕錚揮手,“不用說那些,你隻說,你得到了好處之後想如何去做。”
慕從九見有戲,便道,“事情出在咱們自己家裏,左不過都是爭一個利字,哪個孩子都是咱們的心頭寶不是,如今慕彥已經沒了,總不能再搭進去更多人了,我就想著這大事化小,小事化小,我也不追究了,官府那邊你們看著鏟平此事。”
人命關天的大事,慕從九想拿些好處就當沒事發生,當真是對慕彥沒有感情的。
拓跋顏向看慕錚,“伯爺,好處一事你仔細斟酌,曉得伯府命案之事不隻揚州人,還有其他三州,您總不能每一州威脅一下就應一次吧。於我看,賠償可再加一千兩,其餘的就不要奢想了,如果慕族老覺得我這主意不好,可以一直在商都耗著,案子總會有水落石出那一天,但我相信這真凶絕對不是靈犀。”
慕從九也猜想到了,真凶不像是那孩子,萬一是伯爺不想收慕彥做義子,不想將家族之位傳給外人,他就是幕後真凶呢?
他驚得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再貪得無厭不但拿不到好處,會不會也命喪於此?
他權衡了許久,一邊不甘心損失的利益,一邊又怕自己沒命回去。
最後好好活著的想法壓過一切,他起身向拓跋顏拱手,“五殿下說得是,老夫出來數月,時日久了也怕揚州的產業出狀況,是該早早動身回去了。隻是帶著才子出來,我孤身影單地回去,總是要被族人問起,我這一家之主也不好做啊!”
慕錚大手一揮,對福伯道,“到賬房給揚州族老取二千兩銀子,隻要慕老弟按五殿下的意思拿了這錢便離開商都,這案子最終如何結算與你無關,這錢你能立即取走。”
慕從九最終對隻能得到二千兩有些不甘,可是五皇子在,他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哪敢造次,拿了銀錢也未和另外三家打招呼,連日出了商都城。
苦主沒了,這案子便可慢慢細查。
吳瑛的壓力相對也小了許多,但是不可能不查,人命關天的大事,幕後的真凶一定要找出來,不為還死者一個公道,也要考慮到義子的安全。
事後,吳瑛深夜又來到伯府一趟,他第一次板著臉,拿出一方知府的威嚴問慕靈犀。
“靈犀,義父再最後問你一次,那慕彥的死確實與你無關吧?”
慕靈犀皺起小眉毛,神色難過,“義父不相信孩兒嗎?”
吳瑛搖頭,“義父自然信得過你 ,可這案子處處證據都指向你有指使他人殺人的嫌疑,現在你能不能告訴祖父,你怎麼曉得慕彥有危險,還派了一個侍衛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