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做長輩的人,愛護小輩之心都能理解。
再說,這本就是慕家的家事,吳瑛先前那樣說也是為了給靈犀出一口氣,如今五皇子早就幫靈犀解決了大麻煩,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將事情的真相還原。
“隻要靈犀心中的怨氣能平,調整好以前的狀態,好好上學,那孩子如何我這個外人便不參與了。”
慕錚頷首離去。
今日之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事情的真相比靈犀誤關孟玨來的還要讓他無力接受。
他步伐變得蹣跚,由王玥梅攙扶著向祠堂而去時,竟是連路都走不動了。
“玨兒怎地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從前他是多單純的一個孩子啊!”
王氏見他傷心,唯一能做的便是軟言安慰,“伯爺也曉得問題的根源,他現在還小,是非不明對錯難辯,難免會犯錯。隻要孟玨與他娘斷了聯係,從此以後嚴加約束管教,性子還是能轉變回來的。”
“從前是我太順著他意了,這才容不下靈犀的存在,讓他越發地心胸狹隘。”
他難過,不隻是因為玨兒,還有自己的偏心。
明明他更疼長孫一些,這才讓小孫子受了不白之冤,然而幫小孫子澄清事情真相的皆是外人,他這個祖父除了會懲罰那孩子,什麼都沒有做。
幾人來到祠堂,慕孟玨像木樁一樣立在大門外一動不動。
慕靈犀站在祠堂內望著他,語氣裏滿是嘲諷,“大哥站在這裏,是想看我被罰有多慘?還是自己做的壞事被揭發了,來向我道歉?”
慕孟玨想到祖父剛剛在知春堂時的絕情,如果他不能讓慕靈犀解氣,就要將他送往遙遠的青州,聽說那裏常年酷暑,蚊蟲蛇蟻到處都是,莊上的日子更是清苦難捱,十天半個月不見一點葷腥。
他是堂堂伯府大公子,被下放到那種地方生活,還有誰看得起他。
他盯著慕靈犀看,直看到恨不得等到“太陽西斜”,身子才緩緩地矮了下去。他感覺到周圍全是看熱鬧的目光,他們的視線就差在他慕孟玨的身上燒出幾個洞。
他身子一挺就想站起來。
裏麵的慕靈犀清亮的嗓音再次傳出來,“等了大哥這麼久,不會以為假模假式跪一下就算道歉吧?我可是在這祠堂跪了兩夜一日,全府學的人都以為是我害你。我平白受了這些的委屈,可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慕靈犀,你別不知足!”
慕靈犀反手就將房門哐當一聲關上,根本沒想出去。
慕錚爆喝,“慕孟玨!你就是這樣求你弟弟原諒的嗎?”
慕孟玨見祖父過來了,匍匐調轉身子向他,“祖父,要不你也罰孫兒進祠堂跪著吧,孫兒願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或者讓慕靈犀也到府學門前叫嚷,告訴大家是我誣蔑他。孫兒…孫兒……”
慕錚原本就對他失望,沒想到事已至此了他還不知錯在何處。
“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可倒好,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你不愛護弟弟往他身上潑髒水就已經是品行卑劣,三歲小兒都知家醜不可外揚,你卻想要我幕府的笑話滿城皆知。”
他失望至極,做趕人的姿勢,將手高高揚起,“你不想道歉就走吧,什麼都不用帶,現在就走,我慕錚全當沒有你這個孫兒。”
慕孟玨抬起頭,眼中皆是驚恐,祖父現在不是要趕他走,是不要他了嗎?
他再次匍匐下去,痛哭出聲,“祖父,玨兒現在就向小弟承認錯誤,求您別趕走玨兒。”
他跪行向前,來到祠堂前,用力拍打著祠堂的大門。
“我錯了,慕靈犀,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祠堂門被打開,慕靈犀冰寒著一張小臉,嘴角掛著譏諷地笑,睥睨著跪在祠堂門前的慕孟玨。
“你錯了?大哥何錯啊?”
慕孟玨想起來,這樣跪在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人麵前,比人打他的臉還要難堪。
“慕靈犀,我都下跪了,你還想怎麼招?”
慕靈犀伸出一根手指壓在他的肩膀上,“大哥,道歉總要有道歉的樣子,你也不說自己做了什麼,對我造成了怎麼樣的傷害,上來就求我原諒,是要我原諒你吃的比我好?還是原諒你花銷比我大啊?”
慕孟玨幾次想站起來都不得法,他不明白慕靈犀隻一根手指壓在他肩上,怎麼就站不起來了。
“大哥,你要不說求我原諒什麼,我可就關門了,這三天跪完。這輩子也別想我原諒你。”
慕孟玨憤恨地看著他,咬牙切齒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大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數三息,你若拿不出誠意,就服從祖父的安排愛去哪去哪吧!”
她用力地拍著慕孟玨的肩,嘴裏數著,“一、二、三。”
她數了三聲,就拍了三下,慕孟玨隻覺得肩膀一痛,最後一下便不能動了。
她要為自己這兩日受的氣,找回一點痛快。
慕孟玨肩膀吃痛,對她大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慕靈犀已經不看他,對慕錚道,“祖父,既然大哥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曉得要怎麼道歉,不如就讓他回去吧,隻是這樣的哥哥我慕靈犀再不會承認。”
慕錚不曉得慕靈犀暗中做的手腳,吼道,“孟玨,機會已經給你了,你若不想留下就隨你吧。”
慕孟玨使勁咬著下唇,他恨,恨這些人都在逼他,總有一天他要這些人都付出代價。
他將眼淚收起,抬起衣袖狠狠地擦了一把,隨後對著祠堂內的靈牌大喊,“我錯了,我不該嫉妒小弟優秀,不該嫉妒祖父更疼他不疼我,便想出傷了自己讓祖父擔心。一切都是因為我心胸狹隘犯的錯。為此害小弟跪罰祠堂,都是我不該,慕孟玨在此請小弟原諒我。”
慕靈犀譏諷地看了他一眼,想到這人也說不出別的了,邁步向祠堂外走,才出來被刺眼的光晃得人身形不穩,一把被慕錚扶住。
“身子可還好?”
慕靈犀推開攙扶,想自己站穩。隻是餓得有些頭暈,畢竟她這身子自幼就營養不良,最是不經餓了。
慕錚卻誤會了,嘴裏發苦,“你可是還在怪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