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卻是轉頭對慕錚道，“祖父，今日學堂開課，靈犀得去上學了。”
慕錚這才想起這回事，“對對對，學業要緊，可不能因為家中瑣碎耽誤了你的學業。”
他似是才想起慕孟玨，吆喝著，“孟玨，你怎麼還在這裏耽擱時間，趕快收拾一下隨你弟弟去堂學，大學士那裏可耽擱不得。”
慕孟玨正滿眼濡慕，敬仰著自己的大舅舅，想讓他與自己講講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事件，想知道京都是個什麼樣，還有能不能像慕靈犀那般，給他也配上厲害的侍衛。
結果聽到祖父怒斥，嚇得他脖子一縮。
今日他是想逃課的，原本龜縮在玉清院不出門，祖父也不會曉得，等大學士那邊直接開除他。因為年前同窗們惡搞他的那件事情讓他對徐府的學業生了抵觸心。
他弱弱地求著樓國慶，“舅舅，我才與你相認，今日我能否不會學堂？”
樓國慶也覺得這個老頭子就是故意找茬，他這邊才看到外甥，那邊就催著孩子走，這不是在啪啪啪打他的臉嗎。
他幹脆爆了粗口，“去他大爺的，什麼了不起的學堂，今日我樓國慶與外甥相見，還沒說上三句話，不去了。”
慕錚可是將他的這兩個孫兒當眼珠子一樣重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了，要是從前慕孟玨敢說不去，他便戒尺伺候。
“玨兒的課業本就吃力，不好好學就會被府學踢出來，你做親舅舅的不知要督促他好好學習，竟然還維護他罷課。”
慕錚什麼都能忍，就慕孟玨這個學業，幾乎是他的逆鱗，不能提不能踫，隻要是聽到他不想學，他就能暴跳如雷。
“你曉得他是怎麼進去的，他是托了靈犀的福氣，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你就那麼願意自甘墮落嗎？”
他指著慕孟玨罵，將對樓氏那點子怨憤都發泄在慕孟玨身上了。
嚇得他直往樓國慶身後躲，明明十歲了，個子都快追上慕錚了，做出這種懦弱的樣子，更是讓慕錚氣不打一處來。
樓國慶見外甥嚇成這樣，想到妹妹和她的孩子在這府裏過得是怎樣一種被欺壓的日子，便怒火中燒。
“捱你個老頭子，你說誰自甘墮落？他就想與我多親近一會怎麼了？什麼破府學，不去了，回頭舅舅在京都給你找個學問好的老師來府上教你。”
他哼道，“一個商都，彈丸之地，能有啥好夫子，不去了。”
慕錚氣得嘴唇發紫，他聲音發顫，道，“好好好，你是親娘舅，你這話為他負責任，你將人領到京都吧，這孩子我也管不了了。”
樓樂菱一聽，那可不行，玨兒要是去了京都，這家業還怎麼繼承。
那可是捏在老爺子手裏的傳承，絕對不能便宜給外人。
樓國慶也懵了，他說得歡，可這人真的跟去了京都，他今天還來這麼一趟幹啥？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卻是誰也沒說話。
熱鬧看夠了，拓跋顏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褶皺。
“說起上學，我也得與三哥辭別了，徐太傅的脾氣可不太好，一下子空了三個位置沒去，今日怕是要捱罰了。”
“徐太傅？”
拓跋顏頷首，“正式徐泰和徐大學士，三哥不曉得他老家在臨水嗎？”
拓跋宏自然不知道這些，這人是外祖的政敵，今年忽然致仕回鄉，一品大學士忽然致仕皇帝還允了，為此祖父還開心的慶賀了一番。
“所以，你們說的府學，是徐大學士所辦？”
拓跋顏點頭，他沒有說，正因為自己要在天水郡生活一段時間，所以父皇便讓徐大學士回了天水教他課業。隻是這些都是父皇的拳拳愛心，他不便對他人透露。
他起身相送，還發出感歎之情。
“能拜在徐大學士門下，是慕府的榮光，難怪伯爺如此動怒。將軍不該攔著，還是叫慕家大公子快快去上課吧。”
樓國慶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麵子掛不住還是想找回場子。
“若實在不願意學，舅舅教你武藝，咱又不科考，幹嘛為難自己。”
北晉以文治天下，以科考為榮光，但凡家中能揭開鍋下米的百姓都送孩子去讀書，實在不行的才從軍，因為戰事少所以從軍並不是好的出路。
像樓國慶這般做到一品將軍也是借了戚太師的光，不然靠他自己往上爬一輩子都沒有希望。
他的話沒有人附和，卻是給慕孟玨留下了底氣。
他心中暗忖，日後在學堂再不用受他們的鳥氣，反正有舅舅給我撐腰，誰再欺負他就揍回去，不行就和舅舅從軍當大將軍。有了官職幕府還是他的。
慕靈犀率先出了知春堂，她看到阿檳在一旁，勾了手指。
“你想辦法讓慕櫻到前院來，就稱三皇子要回京都了，想要她一件貼身之物做為念想……”她附耳低語了幾，阿檳很是聰慧的離去。
拓跋顏出來恰好看到她嘴角才收斂下的笑，用手中折扇敲了她的頭。
“你這腦子瓜裏都在想什麼，又在打壞主意。”
慕靈犀看了一眼身後，見無人也不和他藏著掖著，隻道，“自然是不想她們日子好過嘍。”
拓跋顏就喜歡她冒壞時的表情，“說說，你又想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不想慕櫻太得意，畢竟她是嫁入皇室之人，若日後太過得寵，我的日子總是要難捱。”
她小聲道，“如果她給你三哥留下輕浮的印象，日後怕是再難得寵。”
“隻要她日子不好過，我的日子就好了。”
“慕靈犀！”
慕孟玨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二人身後，“你想誰日子不好過？到現在了，你還想著坑人對不對？年前你讓我坐騾車丟麵子這事可還沒過去，如今我大舅舅回來了，你還想捉弄我嗎？”
他這邊大喊大叫，很快就引著房中的人都出來了。
知春堂院裏有一處人工砌成的山水小景，不大，剛好養了幾條錦鯉，是風水大師為慕府招財特意堪輿修建的。
拓跋宏與慕錚幾人才走出堂內，便看到慕靈犀身子向後倒，整個人跌進了水池裏。
池水倒是不深，可人落進去的一瞬間便濕透了，慕靈犀小小的人坐在水池裏，害怕地看著慕孟玨。
“大哥，我隻是羨慕你有一個厲害的舅舅，怕日後你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我，有能耐你去學堂找他們的麻煩啊！”
慕靈犀一邊哭，一邊委屈地訴苦，可把才出來的慕錚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