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見夫人愣怔在原地，既沒有往日見到小主子們的歡喜，也沒有了平常的淡定，便知她這是擔心晚上的燈會不能去了。
“要奴婢說，夫人若真的想和何掌櫃的有所發展，小姐們遲早也是要知曉此事的，您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是兩相見麵認識的最好機會。”
全氏自然明白這個理，可她還沒做好準備，到底是為了孩子們回伯府，還是遂了自己的心意走，她始終沒有想好。
“娘，您怎麼也不應一聲啊？”慕惠犀說話間已經躥進屋裏，見到豔麗四射的娘親，愣怔在原地。
慕盼犀站在妹妹身後，怔怔地看著娘，“娘親，你是知道我們回來要看花燈，所以提前打扮好了嗎？”
全氏被兩個女兒問的尷尬，隻能點頭應了。
“是啊，娘想著，多少年了也沒有看過這商都的花燈節，如果你們能回來，咱們今晚就去熱鬧一下，如果你們不回來，娘就自己去走走。”
慕惠犀不疑有它，走到娘身邊轉了一圈道，“娘這身行頭配得不好，雖然財不露白是好事，可您身上這玉佩戴了不如不戴，寒酸又失身分，現在全商都誰不曉得小弟是府尹大人的義子，是咱們忠勤伯最有出息的後輩，萬一遇到哪位夫人，娘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弟想想。”
她二話不說將那塊廉價又雕工欠缺的玉佩解下來丟到桌上，看著娘身上藕荷色的衣衫，在首飾匣子裏挑了一塊羊脂玉換上。
又看了一眼娘頭上的發簪，越看越覺得礙眼，那麼像那家何記首飾鋪的下等品。
她幹脆又找了兩隻珊瑚對釵別在娘的發髻兩頭，又選了一大朵絨花簪在發髻下麵擋住銀簪，她才滿意地點點頭。
“娘，日子好不容易富足了，幹嘛還要苦著自己，既然選擇了打扮就要不輸人前，這可是祖母教誨我的。”
全氏隻能任由女兒壓在坐上給她重新打扮，再看鏡中的自己，儼然從小家碧玉的小婦，變成了身份貴重的夫人妝扮。
“惠兒，其實娘不喜這樣繁複的裝扮，尤其是今天這樣的日子，容易招賊。”
慕惠犀才不管，“大武和小舞都會武功，哪個小賊敢肖想娘身上的財物，今日我就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娘的身份不是什麼人都能肖想的。”
女兒的小嘴還在喋喋不休，全氏腦袋嗡嗡地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的心慢慢地往下沉，莫名地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她的手不自覺地摸到了頭上那朵簪花上，慢慢摘了下來。
“娘，女兒給你戴的不好看嗎？”
慕惠犀叫。
“哦？”
全氏忽然醒神，看到鏡中自己的表情不太對，她怕孩子們看出端倪，忙露出微笑，“沒有，娘隻是見它有點歪，我正正。”
她重新戴好，卻是刻意地將後麵的那根銀簪徹底給擋住了。
*
慕靈犀支開兩個姐姐，帶著曲水直接來到何記。
何葉像往常那樣站在櫃台裏，對著自家的首飾擦擦抹抹，見有人進門了，抬起頭露出招牌地笑，打著招呼。
“客人……”買點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認出來，那不是全氏夫人的兒子嗎？
上次他來，留給何葉的印象可不太好。
“你們怎麼來了，你娘可有幾日沒來了。”
慕靈犀也不給她廢話，隻問，“那個自稱你爹的男人可在後麵？”
何葉咬住下唇，“你什麼意思？”
慕靈犀虛眯了眼，看著她。
隨後“哐當”一聲，大開的門板被緊隨其後的曲水給關上。
何葉大叫，“你們做什麼？我還要做生意。”
“哼，做生意？你們收了別人好處準備坑騙人的時候，就該想到你這生意做不做得下去。”
她上去飛起一腳，眼前的首飾台瞬間散成一片。
“啊！”
何葉原本站著的位置忽然前麵就空了，看著散了一地的銀釵珠花。
她氣吼著，“你們要幹嗎？”
曲水卻被小主的腳力給驚到，是這櫃台年久鬆散了？
“這就是你們合起夥坑騙人的下場。”
“誰騙人了。”何葉到這時候了，還不忘記嘴硬。
她上來扯慕靈犀的袖子，“你砸了我家櫃台，毀了那麼多首飾，你現在不賠償我，咱們就去見官！”
慕靈犀一把將人推開，腳落在一支繁複的簪花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如果實相的就站在這別動，我還不想遷怒到女人身上，若你想試試我的底線，你這間鋪子我就讓他夷為平地。”
她這會，十足的紈絝相，“下次再做虧心事前，打聽清楚那人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何葉被慕靈犀小小的人震懾到了，她有一瞬間心慌，可想到全氏不過是一個寡婦，似乎也沒什麼背景，她告訴自己別怕。
“我不管你有什麼背景，你無故打砸我的店，我讓你賠錢有錯嗎？”
慕靈犀見這人給臉不要臉，飛起又是一腳。
“那你就去告官，看看最後咱倆誰贏。”這一次她可沒有絲毫留情，這一腳踹的台子裏裝的都是玉器。
台子碎了，裏麵的首飾稀裏呼嚕砸了大半，何葉直接蹲坐到地上哭了起來。
“你們毀了我家鎮店之寶，我和你們沒完。”
她上去就要開門，“你讓開，今日我就要報官。”
“你要是不想下半輩子以詐騙罪名將牢底坐穿，就出去試試？”
曲水原本雙手環胸站在門口，說完這句話將門讓了出來。
何葉不信邪，想要去報官，她的店可是上足了稅的。
何念生聽到動靜卻是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
“怎麼了？”
慕靈犀原本還想去後院找他，見人先出來了，她一改先前的凶狠，換上一張笑臉。
“何掌櫃？”
何念生先是尷尬應了一下，看到房中一片狼藉他怒吼慕靈犀。
“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何要打砸我的店？”
“何展櫃這話說的，我不過想找你單獨說幾句話，她攔著我不讓去，我就一時出手重了點，把櫃台給砸了。”
何念生蹙眉，“雖說你是雪蓮的兒子，可你也不能這般胡鬧啊，你打砸的可都是銀子，曉不曉得這是多大的事？”
慕靈犀咧唇笑了，“這也沒幾個錢，砸碎了就碎了，有啥好心疼的，倒是我娘那邊有一點事，我想代替我娘問問。”
何念生看小孩子的表情看他，“你娘的事，確定要你來問？”
慕靈犀想到他是樓氏的人，這會還敢拿瞧不起人的表情看他，便覺得拳頭一陣癢癢。
“那就不問，我直接讓你曉得什麼是大事！”
這一次，她連曲水都不用了，直接上前一個跳腳，小拳頭就揮了出去，一拳砸在何念生眼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