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上前將他伏起,看了一眼他額頭磕破了皮搖了搖頭,“沒必要如此,誰都不聖人,都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有時候越是簡單的事情,人越容易辦砸,因為生了該死的輕視心。
她歎了一口氣,“雖然覺得可惜,我不怪你們。隻是曲水你不能再留在伯府了。”
曲水臉上有著慌亂,“主子,日後我隻躲在暗處,不會讓人發現我存在的。”
慕靈犀心狠道,“天底下沒有萬無一失之事,見過你相貌的人太多了,讓他們發現你在我身邊做事,桂嬤嬤的死會立即聯係到我身上。”
她不會冒這個險,絕對不能讓人曉得她小小年紀便心狠手辣。
青山也是一臉的沮喪,不敢為自己求情。
“是我們不夠謹慎,願回去領罰。”
五皇子送出的暗衛若退回去,輕則斷手,重則賜毒酒,曲水已變成死灰色。
慕靈犀搖頭,“不,你倒是沒有這份困擾。”
青山疑惑了。
她指了指青山這一臉的絡腮胡子,“你將這一臉的毛刮掉,相信連我都認不出你。”
青山愣怔片刻,看了一眼曲水,“他其實也不是這一張臉。”
曲水別開臉不想露真容。
青山見他這個時候還在顧忌自己容貌,幹脆在他身上摸索。
曲水不同意,二人撕扯起來。
看得慕靈犀迷惑。
最後青山在他身上翻出一瓶藥水,吼了一句,“什麼時候了,是你這雙手重要,還是麵子重要。”
曲水不說話了,任由青山將那瓶藥水倒在他臉上,慢慢在他臉上扯下一層麵皮。
原本皮膚粗糙,容貌粗陋的漢子,竟然是易容。
臉上的人皮慢慢揭下,是一張俊逸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容貌。
原本的三角眼,竟是一張勾人奪魄的鳳眸,酒糟鼻子沒了掩飾竟是鼻如懸膽,挺直而剛毅,那唇色如櫻,似三月裏最好看的花,嬌嫩如少女讓人遐想。
一張鬆垮的中年油膩男臉,瞬間好比精致的美人。
“曲水,你竟然!”——這也太美了。
慕靈犀怎麼都想不到,曲水的皮膚竟比一般女人還要白細,要不是他身形高大,隻看這張臉,誰都會認為他是容顏絕頂,傾國傾城的美人。
青山借著手上的藥水在自己臉上也胡亂地抹了一把,絡腮胡子便被他卸了下去。
他容貌不及曲水,卻也是個養眼的少年。
慕靈犀原以為二人都有三十多歲了,現在一看不過都是弱冠年紀,看著他們的真容,她一時竟是不知是氣好,還是惱好。
“拓跋顏知道你們的真容嗎?”
青山麵有愧色道,“咱們是五皇子六年前收納在羽翼之下的,那時候我們都是以真容出現,後來培養成暗衛後,每個人都將自己真容掩飾起來,咱們兄弟不是故意隱瞞小主子的,實在頂著這樣一張習慣了。”
他是頂著一張絡腮胡子,覺得自己更凶悍一些。曲水是覺得自己的容貌太過陰柔,所以將自己醜化成路人。
慕靈犀沒想到這世間還有易容術,她歡喜道,“太好了,日後曲水你就頂著這樣一張臉隨我出入府,不許你再將真容掩飾起來。”
“可咱們是暗衛,這樣太容易讓人記住了。”
“你們既然跟了我,就不是暗衛了,大武如何辦差,你們就如何。”
她又對外麵喊了一聲,“嬤嬤,請彩綾閣的管事有空過府一趟,我要給青山和曲水好好裁剪兩身衣服。”
她圍著青山轉,“日後我要你們倆好好打扮自己,越是風流倜儻越好。尤其是曲水,日後你的衣衫都要花哨一些,既然生得美貌就要好好利用,隱藏起來太對不起老天賜給你的這張臉。”
曲水為難,“主子!”
慕靈犀卻是真的開心,因為她生得太美了,美得沒有半點陽剛氣,現在還小,雌雄難辨無人懷疑,可是長大了呢,怕是怎麼做掩飾也瞞不過世人眼睛。如果有曲水在身邊招搖,世人都習慣了他的美貌,自己長大了就會少許多疑心。
“就這麼定了,我喜歡一切漂亮的事物,你既然給我當侍衛,就要聽我的。”
曲水哭笑不得,事後主子果然給他訂的衣衫皆是風流公子的穿著,身前繡著各種圖案,不是月白色,就是大紅色,要多招搖多招搖,為此別扭了好久,慢慢總算習慣了這麼打扮,也因此招惹了不好貴家小姐的芳心。
慕靈犀心情大好,他拍了拍曲水的肩膀,“將你的易容之術教給我,不得藏私。”
曲水應喏,“屬下必傾囊相授。”
“起來吧。”
二人詫異,“主子不責罰?”
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如果在五皇子那裏,輕則一通鞭打,重則取掉一根手指。
慕靈犀看了二人一眼,“失敗乃成功之母,誰能一輩子不犯錯誤,隻要你們吸取教訓便好,相同的錯誤不可再犯就好。”
二人汗顏,被小主子如此信任,二人越發想將差事辦好。
青山原對去勾欄院那種地方有抵觸,他打算從今晚開始就去尋人。
徽府。
徽友正摟著寵妾,正聽她給自己彈曲。
管家上前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徽友正臉上的靡靡之音便散了。
“她竟然來了!”
這些年,從計劃實行之日起,樓氏再未到徽府來尋他,這一次看來是遇到了難處。
“人現在在哪?”
“偏院花廳。”
徽友正撇下愛妾抬步就走,愛妾被冷落,可是半句不字也不敢說,隻乖乖地收了琴,福了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一點,是徽友正特別自豪的地方,他的女兒都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寵時極盡恩愛,轉身時,誰也不許胡鬧他辦正事。
徽友正才進入房中,就看到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背門而坐,頭上還簪了白花。
“怎麼,酒樓沒了,這人也沒了?”
樓樂菱多日未落下的眼淚,這一瞬間再也控製不住,扭身撲進他的懷裏。
“大人,樂菱是真的沒主意了,再這樣下去樂菱在慕府也生活不下去了。”
樓樂菱還是很美的,雖然年過三十,可她依舊風韻猶存,尤其是這兩個月吃睡都不好,人輕減了不少,今日一身素白衣裙,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徽友正原本對她沒有從前的那種心思,今日佳人撲懷,憐愛之心再生,摟著她輕輕哄著。
“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生活不下去了?”
樓氏見徽大人沒有責怪年底未送節禮,還好心情地哄她,眼淚流地越發凶了。
深諳男人心的她曉得,哭哭啼啼多了隻會讓男人心煩,於是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嘴上強裝堅強道,“隻是想大人了。”
可一句話說完,她眼淚落得更凶了。
原本就生了幾分憐惜,這下子可把徽友正心都哭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