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惠犀餓了，給眾人各叫了一份餛飩。
剛想告訴女兒，對麵的鋪子就是她的產業，抬眼就看到有工人正在往下摘匾額。
全雪蓮柔和的表情瞬間變了。
“不可能！”
慕靈犀順著娘的視線看過去，不解地問，“娘，什麼不可能？”
全雪蓮還盼著靈犀在老爺子那受寵，將自己的嫁妝要回來，可她的鋪子怎麼就被卸了匾額，掛上了萬氏名字？
“那間全氏雜貨行你們看到了嗎，就是娘的產業之一，你祖父不還我可以，他怎麼將我的鋪子也賣了？”
她問慕靈犀，“慕家出什麼事了，要到變賣兒媳婦嫁妝鋪子的地步？”
慕靈犀也站了起來，看著那間開在柳東大街轉角第二間的鋪子，那個位置少說也值幾千兩銀子吧，可對於祖父來講，他不可能差這一點錢。
“娘你別急，我讓大武上前問問是怎麼回事！”
全氏怎麼能不急，她的產業本就不豐厚，置辦的產業都是要留給女兒當嫁妝的。慕家做事怎麼可以這樣過分，那地契上不該是她簽字了才能轉讓的嗎？
大武回來了，同時帶回來壞消息。
“小主子，那間鋪子確實易主了，萬家人用八千四百兩買下來的，雙方手印，知府的官印，一切都合乎規矩。”
“啊!”全氏跌坐在凳上。
她神色裏皆是擔憂，拉著慕靈犀的手問，“靈犀，你是不是誆騙娘，其實你祖父待你一點不好？”
慕靈犀隆眉，“娘，祖父要是待我不好，又怎麼可能給我他的名佩讓我隨意花銷，您別多想，這事可能有蹊蹺。”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因為沒涉獵過這方麵的知識，她也不懂本該是娘的財產，外人是如何操作的。
“娘，我回去問問福伯，看看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能是祖父近來生了大病，家中產業又過多，打理不過來想處理一些，下麵的人沒弄清楚，將您的鋪子給賣了。您安心，隻要是娘的東西，我每一樣都會討回來的。
慕靈犀嘴上這樣安慰母親，心中隱約覺得事情不對。
福伯不會犯這樣的錯，下麵的人更不敢隨意賣娘的產業，祖父更不用說了，他不置辦產業就不錯了。
她藏了心眼，問娘，“娘，其餘的幾家鋪子您還記得位置在哪嗎？”
全氏當然記著，將地址說了出來。
大武皆去看了，慕靈犀給他使眼色，大武已經對小主子之間有了默契，笑著回道，“其他的幾處倒還掛著全氏的匾額。”
慕靈犀立即寬慰娘，“您看，我就說是下人搞錯了，娘放心，我回府就讓福伯將您的鋪子追討回來。”
全氏點頭，“在外麵坐這許久了，娘惦記著回去收拾房間，再不回怕是晚上住都要住得不安生了。”
慕盼犀也困了，打著哈欠點頭，“恩，我要將我的寶貝都放好，明天除夕，做哪些好吃的我都想好了。”
慕惠犀拿著銅板四下轉了一圈，鋪子裏的東西買不起，路邊攤上的小物件又看不上眼了。
她自認現在是伯府二小姐了，怎麼能買路邊首飾，饒是她非常喜歡，最後隻花了九個銅板買了三個糖人。
新家就在桂枝巷六號院。
巷道寬敞整潔，這邊的住戶多半皆是殷實人家，院牆修建一水整齊，才進巷道便覺得這裏的環境非常安靜。
木板黑漆大門，門上掛著兩隻紅燈籠搖曳。
大武下去敲門，立即有管事婆子來開門，看到主家到了，忙躬了身問安。
“慕夫人，慕家大小姐、二小姐、小公子金安。”
安嬤嬤是院裏管事婆婆，是吳家送院落時，一並將打理小院的下人全送了。
吳家老太君挑選的人，皆禮數有加，又個個能幹。
安嬤嬤請完安，後麵的四個大丫鬟三個粗使嬤嬤一同問安。
慕靈犀已經習慣了這種陣仗，倒是把慕盼犀和慕惠犀嚇了一跳。
慕靈犀見母親儀態從容，對這種問安並無多大反應，骨子裏的貴氣猶在，於是上前道，“娘，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回去給祖父施針，今日就不留下用飯了。”
全氏立即叫住他，“靈犀你等等。”
她叫下人先帶女兒去熟悉環境，她自己向正房而去。身邊隻有二人時，全氏聲音也沉重起來。
“靈犀，你不用騙娘了，其實娘的那幾間鋪子都被變賣了，是與不是？”
慕靈犀見瞞不住，幹脆點了點頭，“娘，我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您放心，不管如何屬於我們的東西，我不會讓人一直霸占下去，怎麼吞的，我要她加倍給我吐出來。”
全氏從一個包裹裏翻出一個小冊子，遞給她。
“要查，你也得有根據，這是娘的嫁妝清單和後來你父親陸陸續續為我置辦的首飾，一並都記錄在冊。我走後，原本放在春輝院的東西按理應當收入庫房，如果庫房查不到你再問福伯東西的去處，如此便知道是誰是賊。”
慕靈犀曉得娘的意思，這些東西可以不屬於娘，但是屬於慕府，誰背著祖父偷賣，那人就是賊。
慕靈犀點頭，“我知道了娘。”
全氏見女兒這就要走，又舍不得了。
“靈犀，娘不希望因為這些身外之物讓你陷入困境，你還小，娘不想你管太多的事。”
慕靈犀嘴上應著，心裏絕對不允許有人拿母親的東西。
“不會的娘，相信孩兒。”
路上，慕靈犀就在想這件事，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年前這幾天福伯是最忙的時候，一邊要置辦年節禮給各位大人，還要準備新夫人入門的宴席，寫邀請人名單。
偏祖父病著，還要幫著查賬。
她沒有去勞煩福伯，而是自己直接去了庫房。
庫房管事姓蔡，在慕府也做了十幾年，除了福伯，家中管事第一人便是蔡湧了。
慕府庫房有單獨的院落，築了高牆，鐵門上掛著牌子，“閑雜人等勿近！”
大武上前敲門，有小廝開門，看了一眼不認得，鼻孔朝天道，“取什麼，拿單子。”
“小公子查賬，開門。”
小廝看了一眼後麵站著的慕靈犀，用鼻孔嗤了一聲。
“誰來咱們庫房也得憑單子取物，庫房的賬隻能是伯爺、夫人和管家查，小公子現在沒這個資格。”
慕靈犀冷笑，樓氏都快將伯府搬空了，她不配有這個權利！
他懶得與他廢話，下令道，“大武，把門撞開！”
現在不讓她查，一炷香的時間消息就能到了樓氏耳中。
她倒要看看，誰不讓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