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錚從鼻子裏重重打了哼聲，“你還小，不懂的事情很多，這件事情且莫再提！”
老爺子臉色極為難看，似是強忍著怒火。
他如此大反應，慕靈犀怕此時再提，隻會讓娘在老頭的心裏印象更加不好，唯有找出當年被設計的證據，娘才能順利回府。
院子裏，全氏拉著女兒的手不肯鬆開。
慕靈犀看著娘早生的華發，她去慕家不管怎麼說，總能吃飽飯，可是娘和大姐還要在這裏受苦。
她眼珠一轉，轉身撲進慕錚懷裏，哽咽道，“祖父，我知道你下定決心的事情便不會改變的，但是娘親和姐姐們受苦，靈兒也不能安心。莊上大戶人家每個月都會給孩子發銀子，我做了慕家少爺，能不能將屬於我的銀子轉交給娘親，這樣我在祖父身邊，也能安安心心長大。”
管家福伯聽了孩子的話，忍不住抹眼淚，“老爺，慕家規矩，少爺滿三歲每個月就能領十兩月例銀了。”
“靈兒現在五歲八個月了，要是滿三歲就有月例銀拿，到今年就有三百八十四兩，祖父會給我的對嗎？”
慕錚疑惑地看向全氏，眼神虛眯。
慕靈犀瞬間明白了老爺子在想什麼 ，她去拉管家的袖擺。
“管家伯伯，靈犀算得不對嗎？”
福伯一臉欣喜，道，“小公子竟然算數如此了得，老奴在此恭喜伯爺，賀喜伯爺尋回如此聰慧孫兒。”
慕錚被管家吹捧的心下高興，看著慕靈犀臉上的期盼，大手一揮，拿了銀票出來。
“該是你的，祖父自然一分不會少。”
慕靈犀得了四百兩銀票來到娘親麵前，“娘，這錢你拿去將二姐三姐贖回來，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們一起回慕府的。”
慕靈犀安靜地坐在馬車裏，沒有這個年紀與母親分別時該有的哭嚎，就那樣板板正正地坐著，乖巧無比。
慕錚審視著眼前才認回的孫子，心中雖然厭惡全氏，卻不得不承認，她將孩子教育的極好。
想到家中的孟玨，看到這樣優秀的弟弟，這回總該有壓力曉得上進了吧。
在慕伯爺子心裏，慕靈犀再好也不如慕孟玨親，那孩子是他一手帶大的，將來的慕家是要傳承給他的。
慕府芷榭院。
樓樂菱捏著手中的金釵不甚滿意，“一會用過早膳叫上大小姐，我要去琳琅閣再選幾件首飾，瞧瞧這些首飾一個比一個土氣。”
桂嬤嬤喘著粗氣進來，一進門就將房中使喚丫鬟都攆了出去。
“夫人，不好了……”
樓樂菱聽完，手上一抖，手中的金釵落地，“你說什麼，全氏生了一個兒子？”
桂嬤嬤點頭，“千真萬確，說是遺腹子，一會就到府上了。”
樓氏心下慌亂，“該死的，早知還有遺腹子，當年就該毒死她們。”
“夫人也不必擔心，依老奴看，全氏能將孩子養到六歲才想著送回來，定是日子艱難到過不下去了，如此一來，那孩子的身體能有多好，夫人不如趁著他體弱時，給他來點病來點痛，一不小心嗚呼了，您也可以對外稱是他離母後無法適應慕府生活，自己病死的。”
樓樂菱長長籲了一口氣，每當她沒主意時，奶娘總能一招見血。
“嬤嬤既然想到了主意，定然曉得怎麼做吧？”
桂嬤嬤扯著嘴角陰笑，“夫人放心吧，老奴早就想好主意了。”
*
辰時才過，馬車停在慕府大門前，慕錚才一下車就對管家道。
“讓樓氏安排著吧，一會徽大人要來，我這得去準備相陪。”
伯爺子一走，福伯也呆不住了，今日是徽大人來慕家視察禦貢醬油的大日子，他也有得忙。
“小公子，一會大夫人就過來，您在玉春堂先等等，老奴得去安排一些事。”
這是要將她晾在這裏嗎？
慕靈犀一把扯住管家衣袖。
“管家伯伯，樓姨娘怎麼說也是我的長輩，第一次見麵，不如由我去拜見，您安排人領著我去就好。”
她如此說，是曉得這府上的人有多冷漠，前世大雪封天，她在慕家府門前立了三日才得以見樓氏一麵。
今日她回來與樓姨娘的孩子爭家產，她會乖乖來見自己才怪。
福伯其實很喜歡這個孩子，在他看來小公子比大公子聰慧，比大公子知禮，至少這聲管家伯伯他很受用。
“也好，老奴叫下麵的人去忙，這就親自帶小公子認認路，隻是這句姨娘可不能再叫了，大夫人是伯爺都承認的身份，日後您要管她叫一聲母親。”
母親？
一個毒婦，她也配？！
慕靈犀沒反駁，隻是乖巧地跟在管家身後。
到了芷榭院，遠遠便能看到樓姨娘還在花廳用膳，半點動的意思都沒有。
管家嘴角抽了抽，怕是他不來，大夫人一時半會真的不會去見人。
樓氏看到慕靈犀，瞬間沒了胃口。
她心中暗忖：難怪老爺子將孩子給領回來了，這小子怎麼和死去的男人長得那般的像，看著這張臉，晚上她睡覺都要做噩夢了。
當著管家麵，樓樂菱裝出憐愛的姿態，對慕靈犀招手。
“天可憐見的，這就是相公留下的那個遺腹子，怎麼的這般瘦小，衣衫怎地這般單薄，快到母親身邊來。”
慕靈犀未動，隻是喚了一聲，“靈犀見過姨娘。”
“姨—姨娘？”
慕靈犀道，“母親尚在，靈犀沒有喚他人的道理，姨娘就是姨娘，就算祖父要求，靈犀也不會改口。”
樓氏對於她妾氏出身一直芥蒂，被她姨娘的稱呼差點氣出老血。
想到桂嬤嬤出的主意，這孩子也活不了幾天了，就忍下她這一時口快又如何。
“行啊，稱呼慢慢改，隻要我對你好，早晚有一天你會叫我母親的。快，將玨兒小時的衣衫快找出來兩件給小公子換上，瞧瞧這小臉凍得。”
這衣服可是桂嬤嬤才從醫館找回來，說是之前穿過的孩子得了水豆，那病可是能死人的，隻要慕靈犀穿上，就這小身板定挺不過今晚就能發病。
她似是看到慕靈犀已經快要咽氣一般，嘴角止不住地笑。
慕靈犀看了一眼托盤中半新不舊的棉布衣服，眉頭蹙緊。
樓氏怕她不穿，忙解釋。
“靈犀是吧，你可別誤會，主要是你這回來的太突然，母親沒時間給你備新衣，你哥的衣服也都是好的，你先穿著禦寒。”
慕靈犀乖巧點頭應是，“這衣服確實好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