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墨的速度很快,係統給出的線路幾乎是一條直線。
她聽到了身後有人追擊,還有人向她丟石頭,可她來不及回頭,隻將速度放得更快罷了。
自然,她也沒有發現,不遠處還有個素雅女子如翩然雨蝶般遠遠跟著自己。
不過片刻,她就落在了一處安靜到死寂的院子裏。伯爵侯府別處都燈火璀璨,隻有這裏烏漆嘛黑,就像有人故意不敢點燈,還在四處蒙上一層黑布。
很難想象,這裏竟是侯府少夫人的住處。
林錦墨默了一下,院門外的家丁下人卻都已經湧了過來,有提著燈籠的,有拿著木棍的,有的打著傘有的穿著蓑衣,更多的人卻是直接被雨淋著,神色警惕,將她當成了刺客死死圍住。
“什麼人!竟敢擅闖伯爵侯府?!”
“這人會武功,快、快把他拿下!”
“世子有令,她是林家嫡女林錦墨……”
林家嫡女?
眾人-大吃一驚,打手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進退。林錦墨卻沒有這麼多忌諱,索性闖也闖了,再鬧大也就這樣了。
她來到那緊閉的門前,冷聲道:“林清秋,我知道你在裏麵,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的生母蕭惜弱死了,你就不想聽聽她的遺言嗎?”
她不敢繼續闖門,因為林清秋肯定已經聽到了動靜,誰知道現在林錦風是不是就在她的手裏?
她怕林清秋不會狗急跳牆,失手傷人。
可屋裏沒有人回話,屋外的人卻愣了。
“少夫人的娘死了?所以林二小姐才來的?”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強闖吧?把伯爵侯府當什麼了?簡直太放肆了,林家養出來的女兒都這般沒有家教的嗎?”
“就是啊,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弄得雞飛狗跳的,我還以為是刺客呢。”
有人試探著上前,林錦墨突然從袖子裏拿出一支金簪指著他們,“止步!”
“我看是你要止步!”
方浩銘喘息著跑了過來,顏麵全失,即便有人用傘擋著,也難掩狼狽,“林錦墨,你當這裏是你林府不成?嶽父雖是青州知府,但這青州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方浩銘威脅道:“林錦墨,你莫要忘了林家入京要靠誰!當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大家撕破臉麵,彼此不好看!”
院外,齊雲絲眉頭皺得更緊。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要阻止林錦墨進去,那屋子裏到底藏了什麼?
看著眾人都在院外糾-纏,齊雲絲目光一閃,忽地退去,繞到了院子後方。
前院中,林錦墨抿了抿唇,將金釵慢慢插回了頭上,深吸口氣,“妹夫何必緊張,我不過就是來見一見三妹妹罷了,又不是來找茬的。話說三妹妹……”
她抬起手,敲了敲林清秋的門框,“你已經聽見了吧?就不準備出來見我一見嗎?難不成,裏麵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門口,有人呼吸驟急。
方浩銘見她沒有再貿動,抬起手,讓下人散開了些。
“二姐一片好意,我本不該阻攔,”方浩銘沉聲,他有種預感,這門一旦打開,就好像有什麼魔鬼將被放出,“但天色實在太晚,蕭姨娘的事我自會同娘子說,就不勞煩二姐。”
“我看還是要勞煩的,”林錦墨側頭,視線仿佛穿過了那扇木門,定在了某個人的身上,“……蕭姨娘死前有幾句遺言請我轉達,三妹妹,生母對你最後的叮囑,難道你也不開門聽一聽嗎?”
方浩銘又要說話,林錦墨卻突然嗬斥,“為人子者,父母遺言不可忘。如果連聽遺言都需要隔著門,乃是對死者大-大的不敬,此為大不孝!”
方浩銘臉色一變,陰鷙的目光裏夾雜怒意,“二姐,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錦墨轉身,“我隻是想見一見三妹妹,順便問問三妹妹,何為孝道?何為人性!”
她捏緊了手裏的金簪,指節泛白,“林清秋!現在開門,還有挽回的機會!當取不取,過後莫毀!”
……
前堂,大廳。
風雨交加,雷聲大作,卻依舊掩蓋不住合府上下的sao動之聲。
老侯爺被人驚醒,急急忙忙更衣來到了正廳,卻在外頭看見了一個正用手帕拭雨水的中年婦人。
老侯爺驚了一驚,“陳夫人?”
陳氏轉身,凍僵的臉上勉強遷出一個笑容,看著老侯爺默了一秒,“侯爺。”
“你怎麼在這裏?”老侯爺大驚,上下打量陳氏,見她腳麵上都是淤泥,頓時皺眉,“這連夜冒雨而來,難道是林翟天遇見了什麼難處?”
林翟天。
這就是伯爵侯府,雖然同林家聯姻,但始終看不起林家,對林翟天直呼其名,凡一見麵,便想著他們不是來巴結就是來求助。
陳氏眼神微涼,笑容卻是不變,隻是聲音大了些,“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侯府少夫人生母去了,我家大公子、二姑娘已經來了好幾次。可惜侯府正在招待貴客,沒工夫搭理他們。”
不過一個鴇母,死了就死了,用得著特意上門通知?還挑在貴客上門的時候,這不是故意鬧事嗎?
老侯爺不以為意,抬頭時,看見了侯老夫人也神色不善地走了出來,彼此對視一眼。
陳氏察覺他們態度冷漠,卻也不為所動,繼續道:“……侯爺想必是覺得此事無傷大雅不應提及,臣婦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原本隻讓大兒子來告知一聲就完了。”
侯爺微怔。
陳氏續道:“可誰知,大兒子卻一去不回。我又遣了兩個下人來,下人也沒瞧見。方才,我的二女兒也來了……結果二女兒也不見了。”
聽到這裏,老侯爺心下一沉,詫異地看向侯老夫人。侯老夫人也不敢置信,下意識辯駁道:“這怎麼可能!林家之前不曾派人上門啊?”
“這就要問令郎了!”
眾人微驚。
陳氏眼中含淚,“老侯爺,你我到底是親家不是仇家,我家門不幸出了個孽障,終究這孽障犯下的罪過跟令郎脫不了關係!如今蕭氏死了,我們本著兩家姻親過來通知一聲,我想請問,哪裏就錯了?怎的就把人扣下了?!”
陳氏險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好在她還記得洛塵逸的叮囑。
洛塵逸道:“伯爵侯府易進難出,若是你去時,此事已經鬧大,索性將話說開,占了主動。”
“但是,”洛塵逸也道,“伯爵侯必定不會承認此事,哪怕方浩銘真的做了此事,他們也會想方設法逼你離開。”
因為一旦承認,他伯爵侯府就會為千夫所指。為了維護伯爵侯府的聲譽、維護方浩銘的安全,伯爵侯府當會一致對外。
“……陳夫人這又是聽了哪裏的謠言!”
伯爵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我兒一整日都陪著外客,又何曾來算計你林家!令郎、令愛何時來的?有人為證嗎?”
他說著,目光冷冷掃過下人們,“你們看見了?”
下人們哪敢點頭?當然都說沒看見,一個個皆垂眉低首。
一丘之貉!
陳氏氣急,“我女馬車就在外麵,侯爺不相信,大可去看就是!侯爺,我亦別無所求,隻想帶回自己的兒女而已!”
侯老夫人卻出聲道:“陳夫人,您那一對兒女也都是成年人,誰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再說那馬車,萬一是沒拴牢跑了的呢?”
她輕蔑道:“再說了,你林家都教出了一個私相授受的女兒,誰知道那另一個不是半夜去私會情郎了?那大公子還沒成親,逛個青樓也未可知嘛。”
陳氏臉都氣白了,“老夫人!我敬你年事已高,但請你不要血口噴人!傷我林家名譽,難道親家就能全身而退嗎?可別忘了,結了什麼親,便沾什麼孽!”
侯夫人快速掃了眼裏屋,齊老夫人始終沒有出聲詢問,讓她安心不少。
老侯爺不耐道:“你一個婦人,不在宅院裏待著,冒冒失失地跑到公候府裏撒野,你那兒女學了你,難保不會放浪形骸!”
陳氏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