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姨娘養尊處優多年,哪裏被人這麼欺負毆打過,身體又幾日水米未進,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隻能不停地哀嚎慘叫,其聲淒厲可怕,讓人不禁頭皮發麻!
周琳的戾氣越來越大,眼中卻逐漸蓄滿淚水,狠厲地抓過頭上珠釵往蕭姨娘身上刺去!
每一下,她都避開了要害,無比精準,仿佛早就在腦海裏訓練了千百次,肆意而痛快地發泄著多年的怨恨和委屈。
蕭姨娘痛得求饒,驚恐至極地變了臉色,慌慌張張地捂臉,她被周琳的樣子嚇壞了,“別打我!啊!!救命啊!周琳……周姨娘、啊!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可周琳哪裏會聽?
蕭姨娘哭得嗓音沙啞,發現周琳沒有絲毫放過她的意思,心裏一狠,不管不顧地往前一推,將周琳狠狠推開,口不擇言地開始嘶吼。
“周琳!你以為陳氏今後就高枕無憂了嗎?她和她那賤女兒馬上就要完了!!”
周琳拿著帶血的珠釵,死死盯住渾身染血狼狽不堪的周姨娘,倏地臉色微頓。
“你說什麼?”
蕭姨娘慌亂地往後跑,周琳下意識追上去刺殺,蕭姨娘慌不擇路,不想一頭撞上旁邊的柱子,自己撞了個半死。
周琳大笑,起身抬起腳就往她肚子上踹,直踹得人奄奄一息了,被鮮血染紅了,才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她看了眼自己的珠釵,不知何時,那珠釵已經斷成了兩截。
她笑了笑,淚眼模糊,卻極為爽快地將珠釵插回頭上,收拾了自己的衣裳頭發,往地上狠狠呸了一聲,“……今兒打累了,明兒個我再來。”
她走出去,正同門外望聲戰栗的悍婦對上目光,兩個悍婦登時臉色發青。
周琳的衣服上,滿是鮮血!
“周姨娘,”悍婦訕訕,沒想到這個平時溫溫吞吞連話都不敢多說的周琳,竟然也能鬧出這麼大動靜,忍不住有些心虛,“裏麵……沒事吧?”
這人能死,但可別死相太難看,不然她們怕也是難以善了。
周姨娘摸了下臉,將臉蛋上的鮮血擦去,平靜道:“放心,必不會讓你兩位為難,隻是還請兩位多擔待,明兒我還得來。”
悍婦訝然,“還來?”
“是啊,還來,”周琳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大,目光卻越見冷厲,“姐姐身體不好,我總得多來看幾次吧?不然,豈不愧對她多年來的照顧?”
悍婦悻悻,不敢多言。
周琳回身看了眼那黑洞洞的屋子,嘴角掠過殘忍冷意。
伯爵侯府。
小廝偷偷送來的信件並不-厚,薄薄的一張紙,上麵寥寥幾筆寫下的字句略顯倉促,間或夾雜幾個錯字。
到底是青-樓裏出來的女人,大字不識幾個,她倒是能諒解,林清秋嗤笑。
信裏的內容與她猜想得八九不離十,不過就是訴苦、求救,蕭氏也承認了,自己的確開了家女支院,可多年來的儲蓄,裏頭但凡貴重些的東西,都成了自己的嫁妝。
字裏行間,無不是拳拳母愛,也無不希冀林清秋能夠豁盡全力救她出水火。
但林清秋並沒有這個意思,她隻是要傳遞一個消息而已,轉身,便將信件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
不刻,方浩銘從外麵進來,抱著林清秋輕笑,“如何,嶽母大人怎麼說?”
林清秋眨了眨眼,眸中立時淚光盈盈,撲在方浩銘的懷中抽泣,“母親好冤啊!她哪裏開了女支-院,這分明是有人陷害!”
方浩銘有些驚訝,“果真不是?”
“我豈會騙銘哥哥?”林清秋微怒,“娘說是林錦墨陷害於她!她見我如今好了,心裏實在嫉妒,然而我當初也說了可以與她共侍一夫,是她自己拒絕了,何故卻來害我親娘?”
“她是嫉妒你……”方浩銘頓了一下,想起回門那日林錦墨的漠然,心下不由飄飄然,“原來是故作姿態。”
不定心裏是如何羨慕,果然,他就說嘛,一個知府女兒,居然還妄稱看不上侯府世子,原來是想保存自己的臉麵,故意做給他看的。
不過,那林錦墨生得並不如清清美,卻還自以為是給他難看,心機沉重,難怪做得出陷害清清母親的事。
“銘哥哥,”林清秋嘴角一抿,“我本視她做親姐姐,可她素來對我惡言相向,這些我都忍了,可她如今卻來陷害我的母親,這我卻是不能忍的!”
方浩銘默了一下,“但是,事已成定局。”
事已成定局,縱然林清秋想要翻案,兩府也不可能點頭,他們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清秋嬌-嫩的臉蛋上劃過一滴眼淚,如珠玉般惹人憐惜,“娘命苦,此刻在那林家怕是已經受了無妄之災,我……我知道,我救不了她,可我不甘心!”
隻要不是讓他闖進林府救人就好,方浩銘看著美人垂淚,心裏好不憐惜,“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出氣?隻要清清開口,銘哥哥一定知無不應!”
“真的嗎?”林清秋好似不敢相信,又有些猶豫,“可我怕給銘哥哥惹麻煩,銘哥哥待清清這麼好,清清真的不想讓銘哥哥為難。”
美人如廝貼心,方浩銘被哄得有些上頭,拍著胸脯應承道:“娘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身為侯府世子,還是個男人,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他沉聲,“這口氣,我一定替你出了!那林錦墨不是仗著自己是林家嫡女,如今你不在家中,所以她就為所欲為嗎?不如……我們將她弄出來!”
林清秋心裏狂喜,麵上卻還是那副傷心為難的模樣,“這……弄出來?怎麼弄?要是讓爹娘知道了怎麼辦?”
“不怕,”方浩銘眼中掠過陰毒狠意,“那林錦墨上次就對我不敬,我早該教訓她一下了!”
林清秋勾唇,“可她畢竟是我的姐姐,銘哥哥,你可萬萬不要傷了她的性命啊。既要弄她出來,又要讓她悔過,還不能讓父親傷心,我這裏,倒是有個法子……”
溫泉山莊,清亭軒。
陳元早早讓人收拾了一間庭院出來,裏頭共七八間房子,男女浴室都分開了,溫泉的硫磺味道被濃鬱的花香掩蓋,交織出來的氣味竟不古怪,反而有幾分芬芳。
林錦墨暗暗點頭,從方才進來聽見有人在唱小曲開始,一直到現在看著這花團錦簇、精致小巧的閣樓,她就覺得此行來的值了。
幾人入內安歇,下人在外麵收拾東西,一牆之隔的另一麵好像也被人包了下來,有下人來往進出,也在收拾東西。
迎春出去打聽,聽聞也是一家富商,商人公子在此落榻,已經收拾了一個多時辰,比女兒家還要精細呢。
“是公子啊?”陳氏頷首,轉頭對林錦墨叮囑道:“外麵不比家裏,囡囡回頭出入都得小心些,不要與那一家過多接觸,須知這裏人多口雜,萬一傳出些不實的口舌來,豈非無妄之災?”
規矩真多。
林錦墨暗暗腹誹,還是現代好,還有男女混合溫泉,一不小心還能來一場豔-遇,釋放人類天性不香嗎?
她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對陳氏連連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絕對會潔身自好,不跟牆那邊的人接觸。
她其實也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
入夜時一家人在外麵吃了飯,林錦風就拿著自己的書坐在那花架子底下搖頭晃腦地念著“之乎者也”,林錦墨饒有興趣地看了一陣兒,最後卻差點睡了過去。
這古代讀書的方法可跟現代不一樣,現代那平調讀去的課文就跟話趕話似的,可古代讀書就是唱詞,活像大-和尚吟誦大悲咒,聽著聽著就讓人昏昏欲睡。
林錦墨初時還覺得有些興味,最後卻實在堅持不住了,走到一邊泡起了溫泉。
可泡著泡著,天上突然掉下來一樣東西。
那東西碩-大渾圓,怎麼看怎麼像是……石頭。
竟然是謀殺啊!
“誰扔的石頭?!”林錦墨大怒,撿起石頭就往牆那邊丟了過去。
而後猝不及防地聽見一聲哀嚎,另一人更是勃然大怒,“誰在那邊?!”
這聲音……
林錦墨挑眉,怎麼好像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