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草民……”
“如果你在這種場合還是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的話,本官覺得你可以回家了,想發呆的話隨便去哪裏都行,這裏留不得你。”縣令冷冷地說道。
“是,是。草民知錯了。”鄭春花趕忙認錯,她在心裏告誡自己現在不能再走神了。
“本官剛才問你,對被告的話可有意見?”縣令好心把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說到底他不爽歸不爽,可也不是願意在這件事上一直耗著。隨便警告一下表達自己的態度就可以了,在堂上刁難一個女人,他還沒興趣這麼做。
鄭春花鬆了一口氣,緊張了這麼久,終於到了該她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鄭春花開口道:“草民,有意見。”
“說。”
“那個李雪晴說的並不是實話,她跟李雪燕兩個人雖然是姐妹,但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姐妹情。說白了,他們兩個人隻是表麵姐妹罷了,實際上的關係跟仇人沒什麼區別了。所以我並不相信李雪晴所說,是為了給李雪燕表演助興。”
鄭春花的一番話下來,縣令隨意掃了一眼外麵圍觀的人的表情,可以大致判斷,這句話所說的情況應當是屬實的。
“那你認為是如何?既然李雪晴跟李雪燕的姐妹關係並不好,那她要殺的人也應該是李雪燕才對吧,為什麼死了的人是你的女兒?難道你的女兒當真跟李雪燕的關係好到不顧一切為她擋刀子的地步嗎?”
“當然不是,我的女兒自然也是討厭李雪燕的……可李雪晴跟我女兒的關係也並不好,所以這次李雪晴根本就是衝著我家巧巧來的。”
“這就說不通了,既然李雪晴是衝著你女兒去的,在哪裏對她下手不好,非要趕在李雪燕成親這天?”
“這你就得問李雪晴了吧,興許是覺得這天人多眼雜,想趁亂下手也說不定呢。雖說李雪晴跟李雪燕的關係並不好,可也不至於到手足相殘的地步。”鄭春花隨口說道。
“你們可有意見?”縣令轉頭看向李雪晴。
李雪晴毫不猶豫反駁道:“有。敢問你一個外人,憑什麼質疑我跟我堂姐的關係?況且我跟你家女兒,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麼久,關係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麼差。”
“那你跟李雪燕還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麼久呢!還不是打算在她成親的時候鬧事,關係好的話能在姐姐的婚禮上殺人?說出去誰信啊?!”鄭春花反問道。
“所以說!我根本就沒打算殺人,是你的女兒自己撞上來的這能怪我嗎?”
“不怪你怪誰,難道怪你手上拿著的刀不長眼睛自己往我的女兒身上撞嗎?!”
“難道傷了人的就隻有我一個嗎?喬靈兒沒拿刀?!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我傷了人這件事是事實,可喬靈兒不也傷了人嗎,你說話的時候沒有一句不是在針對我,到底是什麼用心可以說清楚嗎?”
“我能有什麼用心?你跟我家巧巧 什麼關係?喬靈兒又跟我家巧巧什麼關係,別說是有關係了,她們連認識都不認識吧?我憑什麼隻懷疑你,自己不會動腦子想嗎?”
眼看著這兩個人說著說著都要吵起來了,站在縣令旁邊的縣丞一個勁地給縣令使眼色,想讓他管管馬上吵著吵著估計能打起來的兩個人。可縣令則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起來對結束她們的爭吵毫無興趣一樣。
縣丞都想哭了。
明明以前他們大人對這種堂上吵架的人不怎麼能容忍的才是,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就這麼一直任由她們吵下去真的好嗎?
然而他如果知道自家大人心裏怎麼想的話,現在就不會還累死累活地當這個縣丞了。
縣令想的很簡單,他對這兩個人的說辭都並不完全相信。如果說對鄭春花說的話還有那麼幾分相信的話,李雪晴說的就完全可以當成是放屁了。
明明知道這些,他還是想聽她們繼續說下去。縣令在觀察和思考的不僅僅是李雪晴和鄭春花的說辭及態度,還有她們說話的時候周圍人的表情。
再者,一邊越是惱羞成怒的情況下,越是容易說真話。他倒是要看看這兩個人接著吵的話,到底是誰先把真話全都說出來。她們現在大概也都還在試探對方,隻要繼續吵,總會放開了說的。
正想著她們接下來該怎麼說呢,李雪晴突然就說道:“我說你該不會得了別人什麼好處,所以才會處處針對我吧?難道你女兒當初被從李家趕出去之後,回去沒跟你說過我幫了她多少嗎?”
李雪晴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因為違背了她爺爺的要求,偷偷跑出去幫了張巧巧被發現了之後,被要求去跟李雪燕談合作然後被羞辱的事情。她不提起不代表全都忘記了,也不代表可以讓張巧巧的娘現在可以無憑無據就指責她。
李雪晴沒有直接提當時的事情,隻是因為那些事對她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她不願意想起來,不願意回憶起當初的恥辱。
而且現在的情況更讓她認定了那天夜裏在牢房裏的猜想,她扭頭看了一眼喬靈兒, 喬靈兒的表情似乎有點兒迷茫,連她扭頭看她都沒有發現,大概是在發呆吧。
李雪晴覺得心很累,都這個時候了還能發呆,估計也是因為現在的爭吵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李雪晴又抬頭瞟了一眼縣令的表情,她現在後悔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當初沒有再牢房裏直接殺了喬靈兒。其實那個時候在喬靈兒醒之前,她如果下手再狠一點,更使勁兒一點的話,喬靈兒或許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也不至於現在再來麵對這樣的情況,這種明顯對她不利的情況。
鄭春花又怎麼可能不記得當初李雪晴幫過她的女兒。
可在她看來,李雪晴的幫助隻是舉手之勞,隻是順手,說不定還是因為覺得李家做的太過分了,所以良心上過意不去,才會大發慈悲地伸出援手罷了。
張巧巧回去之後不是沒跟她說過,發現到頭來,在李家對她好的人除了李雪哲以外,也就一個李雪晴了。雖然張巧巧自己也知道李雪晴很多時候,還是很嫌棄她的。
但這不影響張巧巧對鄭春花表達自己對李雪晴的感激,隻是鄭春花對這種感激不屑一顧而已。
所以這次,鄭春花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喬峰的要求,直接不起訴喬靈兒而是把所有的錯都退給李雪晴。如果張巧巧沒有死的話,她或許會站在張巧巧一邊,可現在她女兒死了,她就隻能站在錢的一邊。
光是感激有用嗎?有錢才能讓他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你幫助了她?我記得你好像在你爺爺麵前挺得寵的吧,要是你真的拚了命的護著我女兒,她至於落得這個下場嗎?現在我的女兒已經死了,還是被你害死的,你就可以站出來隨便給自己領高帽子戴?不是我說,你的臉皮是不是太厚了點?”
李雪晴簡直要被她給氣笑了。
鄭春花說誰臉皮厚?她?
就憑她現在的這番話,李雪晴就不同意。她承認自己有的時候是會為了達到什麼目的而豁的出去,比如當初一次又一次的去找段雲飛,比如後來接二連三地找喬靈兒想得到她的幫助,在這些事情上,她承認自己的臉皮確實厚了點。
可這句話被鄭春花說出來,李雪晴就不樂意了。
她幫了鄭春花的女兒,結果人家不表示感謝也就罷了,把髒水潑到她的身上也就算了,到頭來還來指責她見死不救,好人這麼難當的嗎?
“回大人,草民的話已經說完了,這個人所說的我不想再多做解釋。”李雪晴不願意跟鄭春花再說下去,而是直接對縣令說道。
跟鄭春花說話簡直太累了,她一句都不想再多說了。
結果這個縣令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她們之間已經爆發的戰爭一樣,聽了李雪晴的話之後,疑惑道:“不想說了?是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所以你沒有辦法再反駁了是嗎?”
李雪晴猛然抬頭,看著縣令。
她隻知道鄭春花絕對是被收買了,而且收買她的人毫無疑問是喬峰,可這一點她不敢指出來,畢竟無憑無據,搞不好他們到時候查不出來什麼證據的話,還會說她造謠。可這個縣令這麼問的意思,不就是把她故意殺人這件事板上釘釘了嗎?
李雪晴突然感覺自己背上冒了冷汗。
她猜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或許縣令本人也被收買了。李雪晴開始在心裏問自己,她一開始怎麼沒有料到這一點?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從一開始被抓進來,到每次看到這個縣令的時候他給她的感覺。
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屬於那種看起來挺正義,完全不會收別人的賄賂的形象。
李雪晴越想越覺得心驚,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大了。可能是縣令給她的感覺過於正義了一點,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也會被收買的可能性。再加上平時聽別人聊天的時候,說起過縣令斷案的事情,沒有什麼怨聲載氣,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沒有把縣令也放在自己的對立麵。
現在看來情況很不妙,縣令看起來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但好像時不時都在針對她。
這一瞬間想到的東西讓李雪晴開始絕望了起來,她意識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可能都站在她的對立麵。
李雪晴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這個時候的沉默隻會讓人覺得可疑。就算所有人都與她為敵,她自己也不能放棄。
“回大人,是因為她的話實在是過於隨心所欲不計後果,我認為這樣的爭吵並沒有意義,所以想早點結束這樣的談話。並沒有無話可說的意思,我之前所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