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隨著醒木拍到桌上的聲音,李雪晴和喬靈兒聯手殺了張巧巧一事,終於算是開堂了。
現場來的人很多,李雪晴被壓上來的時候,隨意看了一眼,堂外圍觀的人有李雪燕一家,段雲飛一家……或者說他們現在是同一家。還有喬靈兒的家人,圍觀的群眾以及,寥寥幾個李家的人。
幾個李家人裏麵,唯一在用擔心的目光看著她的,也就隻有她娘這一個。李雪晴受不了她娘的這種眼神,會讓她覺得自己總是在犯錯,總是在讓她擔心,僅僅是在目光對上之後的一瞬間,她就轉過了頭。
跟李雪晴和喬靈兒一同跪著的,還有張巧巧的父母。他們兩個看起來並沒有多難過,嘴裏卻哭著嚷著希望縣老爺換他們家女兒一個公道。
縣令在拍過了醒木,讓人安靜下來之後,就示意縣丞把記錄下來的整個案件經過念了一遍。
“被告喬靈兒,被告李雪晴,你們可認罪?”縣令問道。
“等等,我們有話要說!”張巧巧娘聽到縣令的問題之後,立馬搶答道。
“啪!”醒木拍到桌子上的重重一聲,把她嚇得閉了嘴。她愣愣地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讓她說話。
“本官在問被告,讓你們說話了嗎?!”縣令的聲音沉穩而不失威嚴,明明不是很大的聲音,卻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力。
“啊,哦哦……”張巧巧的娘被他這麼一嚇,沒敢再吱聲了,她下意識地想回頭看一眼跟他們有交易的喬靈兒父母,卻在剛有扭頭的動作的時候,被旁邊的她男人給拉了一下。
她這才反應過來,如果這個時候她總是回頭看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異常。到時候事情辦不好就算了,要是連累到喬家,他們剛到手的快活日子就結束了。
她仔細一想,剛才確實是她太衝動了,因為一心想著要幫喬靈兒說好話,把罪名全部推到李雪晴身上這件事,反而忘了什麼時候說才是最重要的。這種事情一不小心暴露了的話,將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張巧巧的娘安分閉了嘴,這回知道了沒有問到她的時候不應該說話。為了不再多說多錯,她趕緊低下了頭。
“被告?”縣令提高了音量又問了一遍。
“我有問題。”李雪晴本來是低著頭在聽的,等縣丞講完了之後,她突然抬起了頭,直視著縣令的眼睛說道。
“哦?你說。”縣令眯了眯眼睛,心裏猜測著李雪晴這是想說什麼。
不光是李雪晴覺得有問題,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也都在琢磨著怎麼事情傳到縣令的耳朵裏會變成這個版本。
李雪晴回答道:“方才你們說的是,我和喬靈兒在段雲飛和李雪燕的婚禮現場上,因為起了衝突所以一氣之下殺了張巧巧?事實並不是這樣,是你們搞錯了。”
當時她們剛進牢房的那天,縣令雖然過去了,但並沒有怎麼審過她們兩個。畢竟他忙得很,如果就連這種事情都要讓他親自來的話,那他不得忙死?可縣令大概也是知道那天喬峰一定會去看他女兒,所以才留在了裏麵。
而實際上,他那個時候隻是大概知道了是誰因為什麼事死了,並不清楚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就不知道事情的起末。
當時被審之前,李雪晴和喬靈兒就互相說好了,先什麼都不要暴露,這樣的話,如果外麵的人真的有什麼可以幫她們開脫的說辭的話,也不至於跟她們所說的有衝突。
“那事實是什麼樣的?”
“我們當時並沒有殺人的打算,跟李雪燕他們的關係也還算不錯,那個時候過去是想在他們的成親酒席上表演助興的。但是碰巧遇到了張巧巧,她就以為我們是要傷李雪燕,所以挺身而出為她擋了一下,不幸死了,就是這樣。”李雪晴毫不猶豫地說道,語氣篤定的就像是事情本就是這樣一樣。
“才不是這樣呢!縣老爺,我們家巧巧……”
“啪!!”這一聲拍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重,就連站在外麵圍觀的人有的都被嚇了一跳。堂裏跪著的,剛才插話的張巧巧的娘更是嚇得抖了一抖。
她不住地在內心裏譴責自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個時候沒有問她不是該她說話的時候,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忍受李雪晴所說的話!
誰相信她跟喬靈兒會是好心去給李雪燕他們助興的?更何況就算是表演助興,那也應該是舞長槍長劍的吧?她們殺人用的小匕首拿去助興?怎麼助?荊軻刺秦王都不敢這麼刺吧?
就算退一萬步講,她們兩個人終於意識到了跟李雪燕鬥下去是沒有結果的,是肯定會虧的,真的為了求和去助興。可當時在現場的人可也都是看到了,張巧巧跟李雪燕像是關係好的樣子嗎?張巧巧至於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去幫李雪燕擋刀子?
這李雪晴敢把話這麼說著,到底是自己沒腦子,還是覺得別人都沒腦子?
張巧巧的娘心裏簡直有一萬句話想反駁李雪晴,可無奈現在她一句都不敢說了。
大概是這聲驚堂木拍得足夠響,已經足夠震懾住在場的人了,所以縣令隻是在拍完這麼一下子之後,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完事,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李雪晴的身上,這個姑娘居然會這麼說,倒是讓她很意外了。
縣令他雖然不了解這些人之間到底都是些什麼關係,但最起碼的眼力見兒他還是有的。這麼多年審案子以來,外麵圍觀的人哪些是在擔心哪些是在幸災樂禍,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僅僅是通過從開始到現在,李雪燕和段雲飛他們那幾個人的表情,再加上聽了李雪晴的話之後,李雪燕的臉上浮現出的不屑就能清楚地看得出來,李雪晴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但他也畢竟是當官這麼多年,也不至於僅憑自己的想法來下定論。他承認自己在有些方麵並不能算得上是一個什麼好官,可他還不至於讓人覺得自己連這點兒判斷能力都沒有。有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不想計較,而別人都睜著眼睛的時候,他一個人閉著,就說不過去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了。”李雪晴淡淡道:“對於張巧巧的死,我也很抱歉,可這些都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結果。我們可以承認,在酒席上確實殺了人,但如果說是鬧了矛盾故意殺人的話,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你這一口一句‘我們’的……而且說的話太流暢了,流暢的就好像,你們之前商量好了一樣。”縣令淡淡的說道,聽起來不像是有懷疑李雪晴的意思,可說的話卻明顯是質疑。
就好像他隻是這麼隨便一猜,對這件事的原委真相完全不感興趣一樣。
縣令猜得沒錯,在他這句話出來之後,李雪晴的表情果然有了些許的變化。雖然隻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變化,可對於一直盯著她的縣令來說,這點兒變化完全不至於被忽略。
“怎麼不說話了?不過這種事情,確實應該商量,是本官考慮不周了,如果不把你們兩個關在一間牢房裏的話,現在估計案子已經解決了,也輪不到你們商討對策是不是?”
李雪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僵硬,“不光我們商量沒有商量,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信與不信就得交給大人自己判斷了。”
“是麼……那被告喬靈兒來說說看,你對本府的判斷可有意見?”縣令沒有再試圖從李雪晴那裏問出什麼,而是轉頭看向喬靈兒。
“我……有意見。李雪晴說的沒錯,我們兩個隻是為了表演助興罷了,張巧巧的死完全是一個意外。我和李雪晴完全可以給出賠償。”
隻有喬靈兒自己知道,她這次同意再次跟李雪晴合作來隱瞞真相用了多大的決心。
她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天差點被李雪晴掐死的恐懼。
當然這種恐懼是對死亡的恐懼,而不是對李雪晴的。李雪晴雖然講了一堆她自己的想法,跟喬靈兒比起來雖然確實很慘,可還不至於感動到喬靈兒讓她心軟。
所以在當時李雪晴再次提出來,她們兩個人應該統一口徑,一致把事情說成是意外死不承認的話,多少都應該可以把她們的罪名定輕一點。
最後,喬靈兒還是同意了。
“原告呢,可有意見?”縣令終於問向了已經兩次擾亂公堂紀律的張巧巧娘。
然而她可能是心不在焉,也可能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居然對縣令的話置若罔聞。她旁邊跪著的張巧巧爹簡直都要急死了,來之前他家婆娘就說了到時候他不準插嘴,一切都得聽她的。
他知道自己在說話這方麵確實不如她,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安分旁聽的打算,什麼事就都交給她了。可這人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次又一次地出錯,到現在居然到了對縣令的話充耳不聞的地步,這樣下去的話,事情肯定會被搞砸!
“鄭春花!本官在問你話呢!”縣令提高了音量,聲音聽起來相當危險。
這才把張巧巧的娘給喚了回來,就好像之前她是丟了魂兒一樣。鄭春花趕忙回答道:“回大人,草民,草民在。”
“本官沒問你在不在。”縣令麵無表情地說道,卻也沒直接告訴鄭春花他的問題是什麼。
鄭春花簡直汗都要流下來了,她這麼回答就是想再聽縣令說一遍開始說了什麼,可這個老狐狸賊得很,根本就沒這個打算。她開始就已經兩次失態,已經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現在再來一次的話,之後縣令對她的話的信任程度將會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