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玉來到杜府便聽見默若陪著她表哥去遊湖,自己心裏自然一直想著,所以一有空便起興讓杜默若帶他來遊湖。
杜默若起先還不是特熱心,在他耳邊絮叨道,“你一個大男人遊什麼湖啊?這沒什麼意思的,還沒有在廖州城五柳坡放風箏好玩。”
赫連玉可不願承認自己是嫉妒她陪別人去遊湖,“遊湖多好啊,好山好水好風光,”他可是知道的漣城這湖另一側挨著山,這時節去遊湖自是再好不過的。
杜默若無可奈何的伴著他,不過心情還是愉悅的,陪著赫連玉,去哪都是好的,所以這遊湖倒也不是那麼無趣了。也許是因為身邊的人不同吧?陪著王玉堂來遊湖的時候,她滿心煩躁,一點耐心也無,而和赫連玉在一起,這湖竟也順眼起來。
微風拂過,掀起站在船頭赫連玉的衣訣,他一身青衫,長身玉立,杜默若看著他的背景有些癡,這個男人是她的呢,這樣想來就滿心的甜蜜。
“默若,”他回頭溫柔喚道。
“啊,”她回神應道,抓緊藏匿自己的小心思,臉麵上浮上些微紅。好在赫連玉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道,“過來看看。”
她哦了一聲,挪步朝船頭走過去,站在她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沒什麼異樣啊?“怎麼了?”她抬頭看他如玉麵龐。
赫連玉敲敲她的頭,無奈道,“真是沒一點情趣,我讓你看景,你東張西望什麼?”
她吐吐舌,不以為然,“這景有什麼好看的?我從小看到大,都看到膩了。”
她隨意掃向一角,頓住,詫異道,“咦,那身影看起來好像王玉堂……”
聞言,赫連玉皺起眉,也看過去,果然不是王玉堂是誰?隻見他朝著他們招著手,一臉興奮。
赫連玉和杜默若對視一眼,眼中俱是不耐,這人怎麼追到這兒來了?好生不知趣。杜默若回頭又看了一眼,對著赫連玉道,“我知道漣城還有別的好去處,要不我帶你去逛逛?”
他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說罷,杜默若便朝船家道,“靠岸。”
杜默若本以為隻要靠岸下船就能眼不見為淨,可那王玉堂竟像個皮糖似得,黏得緊,隻見他焦急的催著船家靠近杜默若他們的船。
離近了,王玉堂笑道,“赫連少爺,表妹,好巧啊,竟在這遇到了。”
見赫連玉和杜默若不搭理他,王玉堂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心裏懊惱,臉上卻還是一副笑意,“赫連少爺啊,這漣城的湖景不錯吧?表妹昨日帶我來遊湖,在下當時便被這兒的景色吸引住了,沒想到今日再來竟然幸運的遇上你們,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呸,哪是巧遇,而是他一得知他們來遊湖,便追了來。
緣分?杜默若真想冷笑,赫連玉卻拉住她手腕,含笑道,“王公子,在下剛好要跟默若離開了,就不打擾王公子欣賞風景的雅興了。”
“哎,赫連少爺太客氣了,打擾什麼啊,”他眼睛一轉,厚臉皮道,“要不由王某坐莊請赫連少爺到附近酒樓小酌一杯?”
杜默若聽見他的話,心裏暗道王玉堂這人好生不要臉,她氣呼呼的想。
赫連玉想了一下,也隻能頷首,王玉堂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絕,主要是因為他畢竟是杜夫人的親戚,是默若表兄,三分麵子還是要給的。“也好,那就麻煩王公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多謝赫連少爺賞臉了,”王玉堂笑的好不歡喜。
杜默若嫌棄王玉堂做做虛偽,一路上也不應聲,便是連看也不想看,好幾次王玉堂跟杜默若說話都被她嗆了回去,他也就不自找沒趣了,雖然心底對杜默若恨得牙癢癢的。這女人太不知趣了,哼,若非為了他的如意算盤,他才懶得搭理他們。
在王玉堂眼裏,不論是杜默若還是赫連玉,看起來都太清高,對此他鄙夷的很,心想都是眼高於頂的人。不過麵上的功夫他還是做到的,話語之間全是恭維,“赫連少爺啊,聽說赫連家家大業大,你真是好福氣啊。”
“承祖上的福氣而已,”赫連玉淡淡道,一時還看不太出來王玉堂到底意欲為何。
“哎,赫連少爺謙虛了,想必赫連家有如今,歸功其勞肯定少不了二少爺您啊。”
赫連玉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嘴上道,“哪裏,赫連家有如今都是大哥和三弟在打理,在下實在沒出什麼力,當不起王公子這般說。”
“依我說啊,赫連少爺就是謙虛,”王玉堂自然以為赫連玉就是客氣,被自己這般恭維,心裏早不知開心成什麼樣了。
赫連玉沒再回話,不一會兒小二就上來了酒菜,他心想反正王玉堂請客,來都來了,總不能因為他倒盡胃口吧?於是他便開始為杜默若布菜,杜默若一臉神色淡淡的,看見赫連玉舉動,心裏有些失笑,他倒是淡定自若,對著王玉堂那麼惡心的人也能吃得下去。
赫連玉知杜默若想法,對她柔聲道,“來默若,這是你喜歡吃的翠蝦,別浪費了王公子一片心意,”他對杜默若眨了眨眼。
杜默若撇撇嘴,不過倒是拿起了筷子,嚐了一口他剝好的蝦,心情也微微好了一點。
王玉堂見赫連玉吃得開心,不由想起自己的算盤,他起身給赫連玉滿上酒,道,“來赫連少爺,王某敬你一杯。”
赫連玉淡淡的看向他,放下筷子道,“王公子,在下不勝酒力,就喝這一杯,你可莫要在勸酒了。”
王玉堂一愣,他本來是想把赫連玉灌醉了然後套套話,給他王家尋些利益,可赫連玉這話一出,他若是灌他酒豈不是……王玉堂心裏惱怒,這個赫連玉真是太精明了。
喝了這一杯,赫連玉便又專心伺候著杜默若吃菜,他自己反而很少動筷。
王玉堂不時找著插話的時機,杜默若朝赫連玉微微癟嘴,“吃飽了,”何止,簡直吃撐了。
王玉堂一喜,剛要道不如讓杜默若休息一下,他們二人談談天,便聽赫連玉站起身道,“王公子多謝你今日的招待了,默若吃多了,在下怕她難受,想帶她出去走走。”
杜默若也站起身,歉意一笑,“表哥,那我們先走了。”
然後二人也不顧愣住的王玉堂,相偕離去,回過神的王玉堂吐出一口大罵,什麼人啊。常言道吃人嘴軟,這兩人臉皮太厚。
出了酒樓,杜默若哈哈大笑,挽著他的手,“玉你看見沒?王玉堂氣的臉都成豬肝色了。”
赫連玉唇角抿著笑意,寵溺的看著杜默若,道,“出氣了?”
她眼神晶亮的點點頭,頓時覺得腹中也不是那麼撐了,她靠著他慢慢走著,突然道,“玉,你說王玉堂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移情別戀?”他不解。
她煞有其事的頓住,神色正經,“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赫連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臉紅,他氣結,看上她?有沒有搞錯,他拍拍她的頭,“你胡思亂想什麼呢?”
她委屈的縮了一下脖子,“怪得了我多想嗎?你看看他以前對你是什麼態度?現在呢?看你就跟看見蜜糖似的,不是看上你是看上什麼?”
他失笑,“他哪是看上我啊?他是看上了赫連家。”若說一開始不知道王玉堂的目的,後來他也就看出來了,這人是想攀上赫連家。
杜默若從小在縣府長大,這些事哪會不懂,赫連玉一說,她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呢,嗬。
“我說,你以後不準瞎想,”赫連玉正經道,杜默若瞎想不要緊,直接把他跟那麼惡心的人想到一起,真是讓人氣悶。
杜默若抿嘴笑著,伴在赫連玉身側,很是心滿意足,真好,這樣的相處。
小時候娘說女子莫說尋到相愛之人,便是能與夫君相敬如賓那都是幸運的,她幸運,能得她爹的鍾情相守。而她,也幸運,能得赫連玉,這般相知相愛,她真的心滿意足了。她覺得,這些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老天遲遲讓她未嫁,都是為了讓她遇見赫連玉。
她轉頭看著他的側臉,道,“玉,我很開心。”
赫連玉不知她心裏的感恩,笑道,“你開心就好,”是的,他真的覺得自己的情緒竟然隨著杜默若起伏。她不開心,他想逗她開心,她開心了,他也就開心了。
“玉,你什麼時候離開?”
他停住,轉身對著她,道,“默若,我不能在這裏留太久,雖然伯父伯母答應我的提親了,但若是長留杜府對你名聲還是不好的。所以我明天就會回廖州,但是你等著我,三月後我來迎娶你。”是的,日子已經定在了三個月之後,他嫌太慢,可這已經是最近的一個吉時了。
杜默若有些舍不得,可是她知道他說的是正經事,於是低頭道,“我等你。”
他一笑,擁她入懷,長歎一口氣,“默若,還沒離開我就一定確定,我會很想你的。”他從未想過他赫連玉也可以那麼多情,這一切都是因為懷中人啊。
杜默若在他懷中悶聲道,“這很公平啊。”
“哦?”他不解。
她把頭埋的更緊,“因為我也會很想很想你的。”所以很公平啊,在不遠的幸福來臨之前,他們都要經受相思相念,然後才能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