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終於脫險

昏迷中的赫連言痛苦的鎖著眉,唇邊低喚,“漪兒……”極輕極輕,若非吳鷹守在他跟前,怕是也聽不清。

赫連言唇色發白,額際不時流下冷汗,吳鷹寸步不離,就怕……他痛心後悔的站著,腿都麻的毫無知覺了。大少爺,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醒來,不然,不然屬下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他夢見天一片陰沉,望天台上站著一個個冷厲的侍衛,麵無表情,他遠遠看見漣漪一身素白,被侍衛帶來。他看見漣漪表情淡淡的,好似對這世間毫無留念,他看見斬字牌被扔了下來。看見凶神惡煞的壯漢舉著森冷的大刀,看見那刀以極快的速度落下。不,他在心中嘶吼,想衝上去卻發現身子根本不受他的控製,不懂分毫。他緊閉著眼,不敢再看,心中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滔天的疼痛。

“不,不,不漪兒……”

“大少爺,大少爺您快醒醒,屬下是吳鷹啊,您快醒醒,”吳鷹激動的道,看見赫連言痛苦的搖著頭,像是經曆了最痛苦的事情。

赫連言的神思被拉回,他慢慢的,慢慢的睜開眼簾,看見吳鷹一臉焦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吳鷹立馬去端了茶水,喂著赫連言喝下。

“大少爺,你感覺怎麼樣了?屬下去請大夫,您等等。”說著吳鷹便抬腳去請大夫,卻被赫連言拉住了,他的勁道基本可以忽略,吳鷹察覺到,才回頭詢問,“怎麼了?”

赫連言腦中的混沌漸漸清明了一點,他艱難的道,“去告,告訴苗伯母,漪兒無事,請她,不,不用擔心。”

吳鷹很是不情願,卻知現在不是忤逆大少爺的時候,他道,“大少爺放心,吳鷹會去告知的,您現在情況不好,還是先請大夫過來看看再說。”說完,也不征求赫連言同意,徑直走了出去。

吳鷹一出門,便看見前來看望赫連言的苗青然,他迎上苗青然擔憂的眸子,口氣緩和了一點道,“苗夫人,大少爺醒了。”

“是嗎?”她語氣有些激動和喜悅。

吳鷹道,“吳鷹先去請大夫,還望苗夫人幫吳鷹照看一下少爺。”

苗青然點點頭,抬步先去了後廚,打算煮些清粥。

過了半個時辰,吳鷹領了那大夫前來,進到房裏,赫連言還在淺睡中。大夫過去給他把脈,神色不見輕鬆,吳鷹和苗青然看了,心裏越發沉重。

赫連言似是有所覺,醒了過來,看見大夫也不詫異。隻是在吳鷹示意大夫出去說的時候,出聲攔住了,“大夫,我的情況,怎,怎麼樣?”

大夫看了一眼吳鷹,見吳鷹無可奈克,隻得開口道,“傷口恢複的還行,就是那毒,唉……”

“大夫,這毒藥無解嗎?一點辦法也無嗎?”吳鷹拉住他,急切的詢問,大少爺現在都醒過來了,總不能,總不能……

大夫歎了一口氣,道,“這毒老夫早就看出是皇室秘藥了,哪這般好解?老夫是無能無力了。”說完,拎著藥箱走了。

苗青然看著赫連言,良久,道,“漪兒醫術不錯,屆時讓她瞧瞧。”

吳鷹眼睛一亮,想起漣漪小姐的高超醫術,然,赫連言卻搖了搖頭,吳鷹禁不住開口,“大少爺,為什麼不行……”

赫連言斂下心中苦澀,道,“漪兒最,最不喜歡無故欠別人人情,上次,她知道了四年前的事,自己誰也不說的偷偷跑去雪山就是為了治我的病。我又怎會讓她再次為了我而冒險?絕對,絕對不行。”

“大少爺……”

“這件,件事不準告訴她,咳咳。”他撫著胸口,因為咳嗽牽扯的傷口泛著劇痛。

苗青然動容,微微歎氣,道,“待你身子好些,隨我回苗族吧,苗族長老想來說不定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

赫連言強撐著對苗青然笑了笑,也未反對,對著吳鷹道,“扶我起來。”

“大少爺?”他不解。

“準備筆墨紙硯,”他語氣堅決,吳鷹不敢違背,馬上去準備,卻沒有扶他起來。反而是準備好一切,端到他麵前去。

赫連言抬起手臂,肩上的傷口便溢出一絲絲血跡,他顫悠悠的拿起毛筆,定了定心神,在雪白的紙上落下字。

吳鷹看見他寫的信,心裏一酸,他的大少爺啊,苗青然自也猜出了赫連言這是在給漣漪寫信。

封好之後,赫連言的眼裏閃現出一抹深深的疲憊,和萬般的不舍,他向杵在門前的徐默招了招手。徐默走了過來,接著信函,隻聽赫連言道,“務必親手交給安全無憂的漣漪,然後,然後這銀票是我給你的約定,拿著回你的山寨吧。”

徐默看著那五千兩的銀票,不知為何,心裏就有些沉重起來,他不是一向視財如命的嗎?現在怎會,有些感傷了?“你放心吧,我會親手交給她的。”

赫連言點點頭,望向苗青然,道,“伯母,還,麻煩您帶我去一個漣漪尋不到的地方。”

苗青然靜靜站著,心下已然明白,赫連言自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還是未知數,所以便想離開漣漪,免得拖累她。她心中一沉,作為母親,她自然不會阻止赫連言,因為是為了漪兒好。可是,作為旁觀者,她卻很心酸,心疼赫連言的深情,心疼他的付出。最終她點了點頭,應了他,“好。”

三日很快,快的下一刻漣漪和漣商已經被人從牢房帶到了刑場望天台。

漣漪望著陰沉沉的天,心裏從前日便一直恍惚不安,不曉得為什麼,她心沉沉的喘不過氣,如同這窒悶的天氣。

望天台人群中站著隱藏在人群中的東祁和南雲瀟的人,都是等待時機,打算劫人的。不遠處,樓閣之上,西祉神色不明的望著,仔細看,他的眼眸中含著一絲憐惜。若非知道漣漪定然有人救,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還這般平靜。

午時一刻……

宮中,小公公慌張的跑到禦書房,跪下大聲道,“陛,陛下,四皇子,四皇子病危。”

啪,禦書房的門被打開,皇帝一腳踏出來,神色凝重,沉聲道,“怎麼回事?昨晚不還好好的嗎?”

小公公哆嗦著,“不知,不知怎麼回事,四皇子竟吐血了,臉色蒼白,太醫已經趕過去了。”

皇帝抬腳便往承德殿走去,心下突然一閃,停步對旁邊人道,“快,快去刑場,先攔著,別讓他們斬了漣漪和漣商。”

“是,陛下,”那人領命便飛奔而去。

承德殿,宮女太監跪了一地,臉色都慘白,唯恐四皇子出了什麼事,那麼他們這些奴才都得陪葬。

皇帝走進去,論德正心急的喚著昏迷過去的人,“殿下,殿下醒醒啊。”

“怎麼回事?”皇帝問道,知道論德是一直伺候漣風的人。

論德趕忙跪下,“回稟陛下,早上四皇子便神色不好,到了午時便直接吐血了,現在昏迷過去了。”

太醫趕了來,皇帝下令,“不用行禮了,趕緊看看四皇子。醫不好,你們都跟著陪葬。”

太醫們都凝重的趕緊上前查看,時間越長,他們眉頭皺的越緊。

而刑場,午時三刻已到……

斬字牌剛落地,人群中便異動起來,望天台上陰冷的大刀便高高舉起。

南雲瀟和東祁也隱在人群中,見此,心頭一晃,正欲行動,便聽到遠處傳來,“刀下留人……”

那人下馬,行刑的人有些楞,刀還舉著。那公公慶幸自己來的及時,趕緊道,“陛下有令,待罪人漣漪進宮,漣商暫先關進天牢。”

“公公,怎麼回事?”負責行刑的大人起身走過來,詢問道。

“四皇子病危,陛下命公公我來帶這女子去承德殿,好了,趕緊放人。”

突來的異變,南雲瀟和東祁對視了一眼,先從人群中撤離,樓閣之上西祉也放下了一直垂著的心。

漣漪眼眸一閃,麵無表情的任人解開繩子,然後隨著進了宮,這幾日的變故,著實讓她有些昏了頭。

宮中承德殿,漣漪遠遠就聽見皇帝的怒罵聲,“你們一個個都是庸醫嗎?竟束手無策,廢物,廢物。”

漣漪頓了步子,對於這個前一刻還要殺了自己的皇帝著實沒好感,不過想想漣風,便也走了過去,一走進,便見老皇帝希翼的望著她。

漣漪哼了聲,就是不動步,似是知她來了,漣風竟然醒了過來,瞧見漣漪毫發無損,這才微微舒了心。

“你快過來看看風兒的情況,”老皇帝命令道。

還不待漣漪有所反應,漣風便慢慢開口了,“不,不讓,她看。”

“風兒,”皇帝皺眉。

漣漪無謂的站著,淡淡看著,漣風道,“我,是,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此話已然說的重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四皇子的大膽。

更讓人詫異的是老皇帝竟不盛怒,反而哄著四皇子似得,“風兒勿鬧,快讓她看看。”

“我,我沒鬧,她死,我死,她活,我活。”漣風這話說的磕磕巴巴,卻極為堅定,便是漣漪,也複雜的望向了她。

老皇帝眯著眼眸,似在思考,漣風卻又吐出一口血,他急了,才朝漣漪道,“朕不殺你,快救風兒。”

漣漪信然一笑,道,“救也行,放了漣商。”

老皇帝不悅,“你敢跟朕談條件?”

漣漪無所謂,“那就一起死好了,黃泉之下,也好沾親帶故的一起上路。”

“好,朕答應你,”皇帝咬著牙,不再看漣漪。

漣漪走到漣風身邊,淡淡道,“都出去。”

老皇帝自然知道這時候必須得順著漣漪,便恨恨的遣退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出去了,守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