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她伸手摸了摸後頸,心裏暗罵南雲瀟。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似乎是個侍女,她點燃蠟燭,一回頭瞧見漣漪坐在床上盯著她。她嚇了一跳,手中盤子差點掉在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道,“小姐,您醒了?餓了麼?奴婢去為你準備膳食?”
漣漪瞄了一眼窗外,果然天黑了,她淡淡開口,“南雲瀟呢?”
聞言,侍女心裏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子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雖然不知道她跟太子殿下是什麼關係。可是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宮女衣裳啊,如果是宮女的話,怎麼會出言如此大膽呢?雖然心裏這樣想道,但是她還是回道,“太子殿下在書房,”殿下囑咐她好好照顧這位小姐,她說什麼都聽著,除了不能讓她離去。
漣漪昏睡了那麼久,除了身子有些無力之外,竟也覺得餓了,便打發了這侍女去準備膳食。侍女領命去了,漣漪走到窗前,看著暗黑的夜,沒有一個人看守,想必都是暗衛吧?她不知曉有多少人在暗中看著她,卻知道不論有多少,以她的能力都出不去。既然如此,還是吃飽喝足之後再去煩擾吧。
漣漪的吃相很是優雅,一點也不像個宮女,反而,反而像是禮儀萬千,極有氣質的大家小姐。那侍女心裏想來,也許這姑娘並不是宮女,再說了,殿下這麼多年第一次帶一個女子回來,又怎麼會帶一個宮女呢?
吃完後,漣漪提道要去見南雲瀟,侍女想了一下,點頭,然後去拿來一身衣裙。
漣漪看了她一會兒,侍女抬頭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說如果您醒來,要出房門的話,就必須換上衣裳。”
漣漪倒也沒拒絕,傳出去她一個宮女出現在太子府確實不太好,而且會為她日後帶來諸多麻煩。於是她換上衣裙後,也一並洗去了臉上的偽裝,反正南雲瀟也是識她原貌的。倒是侍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平凡的小姐搖身一變,她竟認不出了,而且,那般天資絕色,就像個仙女一樣。隻不過仙女冷冷的瞧著她,侍女愣了一下,趕緊帶路。
彎彎繞繞,走了有片刻,侍女才領著漣漪在一處別致的院子停下,然後低頭尊敬的道,“小姐,殿下就在裏麵書房,請您進去吧。”
漣漪邁了步子,一走進院子,才發現院子裏種滿了花,此時正臨春季,花兒爭相開放,即使在夜色中也顯得炫目極了。漣漪有些不以為然,沒想到這南雲瀟竟然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真是不敢置信。
沿著花叢旁的小路,很快漣漪就走到了寫著書房牌匾的屋前,她上前敲了敲門。
裏麵燭火璨亮,南雲瀟富有磁性的低沉男聲傳來,“請進。”
漣漪一怔,想不到南雲瀟的態度是這般謙謙有禮,這般的語氣像極了現代人的說話方式,不是嗎?她狐疑的想道。
推開門,漣漪走進去,一眼便瞧見南雲瀟清淺如畫的容顏,在燭光下越發飄渺,如夢如仙。他從書冊中抬起頭,見著是漣漪並不疑惑,溫潤的笑了下,“坐吧。”
漣漪不但沒有坐下,反而走到他書桌前,以質問的口氣道,“你為什麼打暈我,還帶我來這裏?”
南雲瀟麵色不變,依舊淺笑,“宮中太危險了,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裏。”
“你這是強迫,”她皺眉,控訴。
南雲瀟擺出無奈的樣子,“我也是沒辦法,你不願意我才……”
漣漪瞪了他良久,才道,“放我離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放你離開,你又會回宮了吧?”
漣漪皺眉,“我現在還是宮裏的宮女小漣。”
他勾起嘴角,“已經不是了,皇後娘娘以為你已經被解決了,她自然會善後,所以宮裏現在沒有小漣這個人。”
漣漪聞言,神色陡然變了,冷漠的道,“南雲瀟,你有什麼資格插手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事情。”她以為,就憑她幫過他一次,他至少不會拆穿她。結果,他卻去阻撓她,漣漪此刻後悔極了。
他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變得冷沉,“你不要胡鬧,你想做什麼,我會幫你的。”
“幫我?”她嗤笑,“不放我回去,難道你就打算囚禁著我?南雲瀟,滿口的為我好,可是你做的與你說的,背道而馳。”
南雲瀟怔住,背道而馳?他似是陷入什麼痛苦的回憶,麵上神情顯得不安急躁,漣漪有些莫名。
直到過了許久,他才像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苦笑著道,“抱歉。”
抱歉?漣漪左右打量他,除了像極謠敘楓的臉,他的其他口氣行為一點都不像謠敘楓,可是卻讓她覺得,熟悉極了,難道就是因為那如同現代的一些語言?“你到底是誰?”
南雲瀟故作鎮定,然後莫名其妙的道,“你在說什麼?”
漣漪抿著唇,半晌才道,“沒什麼。”
漣漪心裏明白,南雲瀟看著溫和,卻是不容擺布的,所以讓他放她回去根本不可能,隻能另想辦法了。然後,她就不想再與他多打交道了,轉身出了院子。
院子前,那侍女還在那裏候著,見漣漪出來,忙低頭行禮。漣漪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朝她醒來的房間走去。
宮裏對於小漣的消失,最開心的莫過於棠兒,她早就見小漣不順眼,如今她消失了,自是活該。想必過不久,她就有機會去皇後身邊伺候著了,當初進宮德公公選的三個宮女,小純死了,小漣消失,就剩下她一個,理當得到最好的待遇。
芸娘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不過她倒是沒有擔心,想來漣漪應該是自有打算吧。
最焦急的就是徐默了,他幾番找不到漣漪,便已猜出她定然出了什麼事情,不然她不會不說一聲就不見的,那麼她去哪裏了?目前他應做的,就是先把消息傳回廖州給赫連言,然後暗中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過了些日子,赫連言也剛從禹城回到廖州,一進赫連家,吳鷹便一臉凝重的走過來。“大少爺,漣小姐,出事了。”
赫連言頓時神色一僵,手握緊了,強自鎮定,聲音卻有些發抖,“怎麼回事?徐默不是跟在她身邊嗎?”
吳鷹拿出信紙,遞給赫連言,“徐默說,漣小姐在宮中突然消失了,不知是誰幹的,還是……”不論是什麼情況,他都不好猜測,這不是好消息。
赫連言手一抖,信紙險些落地,他轉身就要走,吳鷹跟著,他知道大少爺這是要趕去南雲國,肯定是勸不住的。
“大少爺,大少爺……”
赫連言回了一下頭,瞧見是翠芬,他皺眉問道,“怎麼了。”
翠芬忙平複了一下呼吸,道,“小姐的娘親,苗夫人前兩日來府中了,奴婢瞧你回來,趕著跟您說一聲。”她想著小姐的娘親,那可不就是大少爺的未來丈母娘嗎?所以這等大事必須告訴大少爺。
赫連言神色莫名,漪兒娘親來了?苗夫人不是在漣家嗎?怎麼會?難道是出了什麼事?“苗夫人在哪?”他問道翠芬。
“苗夫人,她在老爺子那裏……”
翠芬話未說完,赫連言便大邁步走了。
“爺爺,苗夫人。”
老爺子一瞧,忙笑道,“言兒回來了,快過來見見我這妹子,說不定以後就是親家了。”
苗青然回頭朝他笑了一下,赫連言卻神色凝重,沉聲道,“苗夫人,我剛得到消息,漪兒在南雲國消失了。”
苗青然大驚,一下子站起來,“消失?她怎麼去南雲國了?”
赫連言斟酌了一下,道,“漪兒言有事便去了,我也派人跟著保護她,誰知道……,所以我現在要趕去南雲國。”
老爺子也是一臉凝重,苗青然壓下心底的不安,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那我們立刻就走,”赫連言也不反對,苗夫人是漪兒的娘,擔心要跟去,他不能反對。
赫連靖也站起身,道,“言兒,你務必要把漣丫頭安然無恙的給我帶回來。”
赫連言點頭,心裏頭自然也是這般希望的,卻抑製不住的擔心。
於是,赫連言,苗青然,吳鷹三個人,在赫連靖的送行下,快馬加鞭前往南雲國。
而此時漣漪並不知道,她的消失已經讓無數人都擔心了起來,南雲瀟雖不限製她的行動範圍,卻也派人無時無刻的監視著她。她也不敢打草驚蛇,隻能吃了睡,睡了吃。
這日,南雲瀟來看漣漪,他怕漣漪悶著,提議下棋,他調查過,漣漪棋藝不錯,想來會有興趣。
然,漣漪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手捧著臉,坐在屋簷下,看著遠處。
南雲瀟眼眸一暗,隨即笑著道,“不想下棋的話,那麼遊玩呢,我可以帶你去玉亭遊湖。”
漣漪無言,明顯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南雲瀟,她的不滿。南雲瀟沒轍,隻得問道,“那你想怎樣?”
她終於看向他,“讓我走。”
南雲瀟沒了聲音,漣漪瞧過去,他竟是一臉傷心的樣子,她撇過頭,不再看他了。
過了有半個時辰,南雲瀟這才起身走了,漣漪送也未送,依舊那個姿勢。
直到日落黃昏,侍女才喚起漣漪,“小姐,入夜就冷了,回屋去吧。”
漣漪歎了一口氣,也不與自己過不去,站起身,才覺得自己身子麻了。她活動了一下,走進屋去,暗中,暗衛忙去向太子報告,小姐終於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