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前半句話,寧將軍心裏是樂開了花,可後半句說完,他那樂到一半的心要多涼有多涼。
原來她是怕他占了她夫妻倆的凳子。
但此刻不是與蘇月影計較的時候,他臉上依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緩緩起身,走向靠背椅。
“好,都聽月兒的。”
他這般忍受,一旁看著的寧弘明卻是暗自想笑,他的這個小妹還真是古靈精怪,能讓他們這個說一不二的老父親能夠聽她的。
“相公,坐這。”
這次蘇月影換了個稱呼,她拉著南木的手,往板凳上坐去,這一喚,也是想告訴寧家人,南木是她的相公,有話就在這裏說,他也能聽。
寧父剛一坐下,又覺得不妥,搬起椅子往小木桌上靠擾,在搬椅子前,他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蘇月影,生怕她會不樂意。
如果瞧著她眉眼不對,他立馬不搬。
“將軍,喝水。”
沒有客套話,蘇月影倒了一碗溫水給寧將軍,裏麵還漂著幾片幹薄荷葉,溫水裏香氣四溢。
寧將軍嚅動著嘴唇,想要問她能不能換個稱呼,他可是她的父親。
可一想到這麼些年,她獨自一人在外受苦,沒有得到過他的一點父愛與疼惜,人家不喚他父親,也是應該的。
“父親,你把方尚書帶來了,是想讓五妹妹一起聽審嗎?”
見氣氛有些尷尬,少語的寧弘明先開口,打破這份沉寂。
“是是是。”得寧弘明提醒,寧父立馬又是起身,聲色威嚴地一抬手:“把罪臣帶過來。”
原本還想說要去看一下鄧家人的蘇月影見寧家父子來的這麼急,心裏也是無奈的很。
隨著方尚書被帶進來,蘇月影眉頭一挑,看他那都無法直立起來行走的兩條腿,還有不停地抖著的雙手,不由地皺眉,這是用過刑了?
“他嘴硬,又想害我獨女,於私,我就打了他一頓,於公,我留了他的命,可以讓他活到都城。”
見蘇月影臉上有變化,寧將軍連忙解釋。
想要害他的女兒,那些人可都被他收拾過,除了當初害他女兒被丟失的人沒找到外。
“五妹別擔心,隻是傷了他四肢,讓他安分一點。”
寧弘明也怕蘇月影誤會他父親,也連忙解釋。
“我懂。”蘇月影了然地點頭,表示她懂。
其實她心裏還是不讚同用刑,可人家說了,並不是用刑,是報謀害他女兒的仇,而且留了性命,一個父親對於女兒的厚愛,她能反叱嗎?
“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他怎麼有鼠疫的解藥。”
蘇月影見他們都不說話,緩緩開口,將她的要求提出來。
其他的她不用知道,那些事都有相對應的人會去尋問。
南木也說過,他的這個大哥是大理寺卿,沒有什麼案是他破不了的,她相信南木說的。
“說,你為什麼會有鼠疫的解藥?”問話的是寧將軍,寧弘明並沒有先開口。
問話間,寧父周身氣場全開,一股威嚴之氣籠罩在眾人心頭,讓蘇月影不由地往南木身邊靠了靠。
暗道:“這才是所謂的將軍之威嚴嗎?完全不同於永安王的上位者之氣,還隱約帶著一種嗜血之意。”
察覺到蘇月影的緊張,南木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側頭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別緊張。
挑斷了腳筋和手筋的方尚書此刻更是被嚇出一身汗,他想給他自己辯解,但此刻舌頭打結,硬是說不上話來。
“嘴硬,掌嘴。”
見他不想說,寧父穩穩地坐在椅子裏,沉聲下令。
其中一護衛立馬上前,伸手就要打,但卻聽到方尚書嗚嗚求饒。
聲色很是緊張,還很害怕,這讓蘇月影心頭不由地有些疑惑,他這是什麼意思?
“別看。”南木見狀又想伸手去蒙蘇月影的眼睛,卻沒想到蘇月影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避開他的手,目光卻是緊緊地盯著被架起的方尚書,眸色越來越深。
“等一下。”眼見護衛就要揚手打方尚書,蘇月影忍不住喚住。
“怎麼了月兒?”寧父原本想著早已被嚇破膽的方尚書不會再隱瞞什麼,可剛問第一個問題,他就不願意說,這讓他很是惱火,就想又出手教訓,沒想到讓蘇月影打斷。
“有問題。”蘇月影看到方尚書朝著她直搖頭,繼而又點頭,明顯是有話要對她說。
寧父看不出來,但他很想在蘇月影麵前示好,聽她這麼一說,立馬讓人將方尚書架到她麵前。
“方尚書,你是有難言之隱嗎?”
方尚書看了眼蘇月影,又看了眼蘇父,身子往下一沉,竟然掙脫了兩護衛的防護,跪在了地上。
“你?”見到方尚書跪在地上,寧父立馬攔到蘇月影麵前,生怕方尚書會傷害蘇月影。
可看到抬頭望向蘇月影,張著嘴給蘇月影看,寧父這才察覺,方尚書的舌頭已不能動彈了。
“他的舌頭好像不能動了。”
寧父一句話,頓時讓眾人心頭一緊,幾人同時起身,圍到方尚書跟前。
蘇月影更是覺得驚訝,在寧將軍的軍馬下,居然能發生這種事,這說明什麼?
她不由地望向南木,眼裏惑色更深。
一直握著她手的南木同樣心思沉沉,但卻還是給了她個安撫的眼神。
“我看看。”
蘇月影想著現在隻有幫方尚書才行,可等她上前去查看時才知自己這想法有點可笑。
“他的舌頭沒用了。”
方尚書聽到這句話,崩潰地往地上一坐,麵如死灰。
寧將軍也察覺到不對勁。
“我沒讓人傷他舌頭。”
“不是將軍的人做的,他是中了毒,那種毒能在頃刻間毀了他舌頭,讓他喪失說話的權利。”
蘇月影緩緩收回手中的銀針,在油燈下,銀針周身泛著黑色。
一聽是被下毒,寧將軍與寧弘明那心又緊提了起來,寧將軍下令:“加派人手巡邏,如遇可疑人出入,全都抓起來。”
說話間,方尚書已是緩緩地閉上了眼,他已沒了利用的價值,他死了,他娘親就沒人護著了,一想到這,他又是不由地睜開眼,“嗚嗚”地叫著,望向蘇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