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門親是什麼意思宋玉知自然知道。
隻不過……這也太不要臉了。上輩子的債哪有這輩子來追著問的道理?
“柳丞意。”宋玉知抬首,“作為一個大男人,你要求一個女人守你,護你,怎麼毫無愧色?”
“我就是招你疼啊。”
大男人笑意點亮眸心,“上輩子偷偷疼,這輩子明著疼。”
簡陋橋邊茶寮中兩個相貌上乘的男子對坐十分養眼,就連宋玉知都沒注意到自己此時是笑著的。
“糟了!”
宋玉知一拍桌,懷裏的阿玉嚇了一跳,抬著小腦袋不滿的喵喵叫了幾聲。
“宋明清說明國的太子要求娶……柔安公主。”
柳丞意一挑眉,“你覺得該怎麼辦?”
宋玉知:“……”
自然是在明國太子求娶之前將婚事定下,既不得罪明國也合了柳丞意的心意咯。宋玉知哪裏看不出來柳丞意的這點小心思。
“我覺得。”宋玉知忐忑道,“陳天的根基已穩,柔安公主或許可以消失了,以免今後兩個身份我照顧不過來。”
“無妨,我可以幫你。”
“丞意……”
宋玉知頭疼道:“宋明清可能真跟明國有關係,他如與明國有圖謀,依照他的身份地位,加之如今虞國局勢……虞國此時打不起仗。”
虞國經不起折騰了。
“那又如何?”
“虞國局勢緊張難道就不許人嫁娶了?”
他眸中的光亮如殘燭一般暗淡下去,“還是你根本不想與我成親?在你的心裏,與我成親……排在你的複仇與虞國安危之後?亦或是,你不信我的能力?”
當然不是了!柳丞意怎麼能有這麼可怕的想法?他狡詐如狐,堪稱無雙國士,他的能力都差了,那滿虞國也找不出幾個能幹的!
宋玉知幾乎跳起來,“我自是願意嫁你的!”
柳丞意頭微垂,聲音裏難掩失落與心傷,“你不必騙我,我自知配不上你。”
“配得上!”
“你心裏不是那麼喜歡我。”
“胡說!我心悅你!”
“柳丞意!”
她一激動手裏的阿玉放下抓著柳丞意的雙肩,在吵雜的茶寮中,右側便是美人橋下人流如織的長街,眸中萬千燈火照成一個柳丞意的模樣。
“我唯一願嫁的人,便是你柳丞意,隻有你,才能與我相守一生。”
宋玉知咬牙,一跺腳,心一橫道:“你隻管去請旨賜婚便是!”
你隻管去請旨賜婚便是!
隻管去……
賜婚……
在不遠處的酒肆外招搖的酒番下站著的黑衣男子久久失神,仿佛在虞國京師這個熱鬧的夜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而宋玉知和柳丞意似都沒有發現他,宋玉知急急說完,柳丞意終於抬頭,笑意再次點亮眸心,隻不過那翹過頭的眼角眉梢分明藏著幾許得意。
又是他耍的小把戲。
宋玉知心中嘟囔,不過誰叫她看透了也願意跳下去呢?
男女之間不就是一個你情我願嗎?一個要使小把戲,一個情願跳坑,如此也稱得上和美了。
齊晟看著宋玉知和柳丞意相攜離去,他們轉身的刹那他就連看他懷中的白貓都覺得刺痛,而後痛意轉到心頭讓他幾乎當街落下淚來。
他果然還是失去她了。
其實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又何談失去呢?
他從少年時候就放在心上喜歡的人,終究是喜歡上了別人。齊晟落寞轉身朝著與宋玉知和柳丞意相反的方向而去。
人流如織正是京師夜裏最熱鬧的時候,與他擦肩而過的錦衣少年,舍不得踏碎這熱鬧牽馬而過的金鞍白馬的風流少年,笑臉盈盈的年輕姑娘,相執白首的老夫妻,他的目光凝在某一處,是鐵匠的鋪子,牆上掛著一副鎧甲旁邊掛著一把佩劍沒有尋常人家的劍鞘,劍身就這麼裸露在外,燭光照下似穿過數年時光而來,看得人心裏發酸。
長街燈如晝,人來人往的長街,如玉樹一般的黑衣男子忽然蹲下身子,齊晟眼睛發酸蹲下的那刻眼睛濕潤。
世人不都說先來後到嗎?怎麼明明是他先到她身邊的,最後得她喜歡的卻是柳丞意?他承認柳丞意比他會討人喜歡,甚至比他聰明,但,明明是他先來的,也明明是他先說的喜歡。
因為他當時年少所以說過的話她不當真?因為他是齊國的人?
他想問問宋玉知,可他連起身的勇氣都沒有。齊國的天之驕子,名傳天下的常勝將軍,此時如世上任何一個傷情的男子一般,人間此刻,都是尋常人。
紅塵萬丈,人間喧囂,天下浩大,他失去了從年少時候就看作珍寶的人。
他甚至連去殺了柳丞意,毀壞她姻緣的心思都沒起。她雖兩世都不曾愛他,可他卻視她幸福勝過自己。
齊晟覺得自己真他媽偉大!
比起那些小心眼兒壞心思的男人他簡直該被人送匾稱讚!
他一抹眼淚,大踏步往前走,將圍觀眾人看八卦的眼神無視,瀟灑的離開。
他是齊晟,頂天立地的真男人,磊落坦蕩。他喜歡她,這就夠了!他也不會就此離開,他想為她做的事得做完了再走。
害她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得挖出來鞭屍!
唐絲絲姑娘今日在殿前的行為激怒了家中的老父,一下朝就被她爹接走,宋玉知送上歉疚的目光,都想對她鞠一躬感謝她為虞國的奉獻了。
宋玉知和柳丞意回府之後特意問了銅伯唐絲絲有沒有回來,銅伯搖頭並道:“已經派人去守在唐府外,一有消息就會回稟。”
“哦。”宋玉知擔憂,“唐閣老不會動家法吧?京師中唐家那樣的門戶,家法森嚴,懲起人來頗重。”
“他四十來歲才得絲絲一個女兒,寶貝得緊張,絲絲在他手裏就沒有吃過虧,更何況還有她娘親在,你且放心。今日你試探宋明清如何?”
“我覺得他有些問題,有些地方又覺得奇怪。唔……”
宋玉知手捧熱茶略一思索道:“我提到他去明國為質沒能見親娘最後一麵這些事的時候他麵上雲淡風輕,看不出來有什麼怨恨。但我說到虞國有明國細作的時候他的反應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