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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as這一刻天地俱靜，宋玉知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又一聲，眼前的營帳、燭火、雨聲都悉數遠去，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她手持長劍領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時候，而後她回頭望，可望見一雙熟悉又溫柔的眸子始終注視著自己。
宋玉知手放在柳丞意的手上，將自己靠在他溫暖的懷中，仿佛心髒也在這一刻重疊在了一處。
在這滾滾紅塵裏，兩顆心貼在一處再有艱難也有力量化險為夷。
“我去了監造攔洪壩處，都已經被衝毀了，三處，全毀在洪水中。”
頓了頓她眼中寒光一閃，“這次裕王就算被懲罰，腰間也鼓鼓的了。”
“虞國的皇族都有免死金牌，”柳丞意輕笑，“除了你在位的時候他們會害怕之外，他們還怕誰？”
宋玉知也笑起來，也是了，她從前可是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名門望族子弟，該殺的一個都沒手軟。
——反正她的名聲也臭了，也不在乎再臭一點了。
“現在怎麼辦？”
“明日再派人去城下表明來意，等絲絲的診病結果，另外我找了一位能人來，他擅水利，要建造防洪堤壩需要他的幫助，算算時間他明日就該到了，你若有空可以隨我一起去見他。”
“好。”
宋玉知向來重視人才，有能人來她高興還來不及，去接接也無妨。
柳丞意鬆開手拿了幹帕給她擦著濕潤的發，柔軟的發在手中令他心也柔了幾分，他不由得幻想出一個畫麵，宋玉知穿著女裝，像個小姑娘似的趴在軟榻上，他給她擦發。
會實現吧？他想，如果有這一天，他還要再給她梳妝盤發。
“絲絲怕是會一夜無眠了，”宋玉知擔憂，“她的身體不知道有沒有複原，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對了，”她突然驚叫到，“絲絲心急治疫病會不會用自己的血？上次救睿帝她就已傷了元氣，這次決不能再讓她傷害自己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往外走，柳丞意手裏還拿著她的發，聞言忙緊跟著她的步子才免得她受頭發拉拽之苦。
“我已經囑咐過她了，總不能用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去換百姓活命吧？”柳丞意安撫她到，“我知道輕重。”
“那便好。”
宋玉知對唐絲絲總覺得愧疚，如果唐絲絲再為了她和柳丞意受傷，那她心裏的坎兒隻會更高。
這一夜裏營地不遠處，有一雙眼密切注視著裏的一切，大雨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唐絲絲要熬夜宋玉知不大睡得著，柳丞意隻好陪她，最後兩人不知道怎麼說到了推演之術上了，宋玉知來了興致讓柳丞意算一卦，看這大雨什麼時候能停，最好再算算他們這一次是吉是凶。
向來全能的柳丞意這次卻犯了難，他是有學過，可惜對於卜算這一類的卻隻學了個皮毛。可宋玉知的興致頗高，他剪了燈花認真給她起了一卦，略思索一番道：“此卦吉。”
“雖有凶險波折，但最後大吉。”
“哦？”
宋玉知托腮，饒有興趣道：“如何解出來的？”
柳丞意就開始瞎說，說著說著看宋玉知的眼神越來越亮，翹起的嘴角幅度越來越高，他莫名感覺她的眼中藏著一絲狡黠，更覺得她的笑容藏著一絲絲戲虐的味道。
他住了口，聲音低低喚了一聲，“阿顏。”
宋玉知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伸出如玉一般的手指指著桌上的卦像道：“此乃大凶之卦。”
麵前的少女得意道：“當初阿爹曾請過一位得道高人在宮中暫住，兩人終日研究推演卜卦之術，我在旁邊學了個皮毛。”
她所說的皮毛自然是比柳丞意的皮毛要學得好一些了，她從前覺得無聊，更覺得那位高人隻不過是位騙吃騙喝之輩，如今她居然能靠著學的一點兒皮毛在柳丞意的麵前賣弄一番，她心中的小尾巴不由得翹了起來。
柳丞意麵上有些掛不住，不過讓他高興地是，知道了宋玉知還會卜卦。他饒有興致的問她怎麼會卜卦的。
記憶匣子被打開，宋玉知倒豆子一般告訴了柳丞意來龍去脈，最後玩兒著銅錢感歎道：“當初我一直覺得他是個神棍，阿爹是老糊塗了才會被他坑騙，我還曾做過在他的茶碗裏下巴豆，往他的粥碗裏添鹽巴等事兒，隻不過……他好像真的沒有中過招。”
“覺得他是神棍？”柳丞意問，“他沒有算準過什麼？”
“據說是算得挺準的……”
她忽然像想起什麼一般，麵色煞白的住口。
對麵笑語晏晏的姑娘忽然麵色大變，柳丞意不由心中一緊張，忙問，“怎麼了？阿顏？”
“他曾說過，我會……不得好死。”
柳丞意麵色一白，“因為這個你覺得他是神棍？他進宮給你算了一卦？”
“是。”
宋玉知身子有些發顫，“他為我卜卦的時候我就藏在簾子後，連阿爹也不知道，我聽見阿爹讓他給我算一卦，他算了好幾次才告訴阿爹，我命途坎坷會不得好死。”
“嘉陵帝怎麼說？”
“阿爹什麼都沒說，隻是讓他別說出去，說他自有主張。”
柳丞意眉頭漸漸皺緊，嘉陵帝如果真的信任那位高人，高人算出宋玉知會不得好死之後為什麼沒有向他求破解之法？還是知道了宋玉知會至置之死地而後生？
“嘉陵帝沒有同你說過？”
“沒有。”
宋玉知做回憶狀，“那天之後阿爹的情緒低落了幾日，我氣不過還偷偷用石子砸過那高人，被他說破之後還出去與他理論了一番。”
“你們說了些什麼？”柳丞意抓著節點問，“阿顏，你仔細想想。”
“我罵他是騙子，還說破了他為我卜卦的事。”宋玉知皺著眉顯然對那場談話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他被我嚇到了，臉都白了，讓我別說出去。我自是不同意，還讓他去告訴阿爹他算錯了，我會平安富貴到老。”
“他沒去？”
“……壓根就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