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對不起他，那你必下阿鼻地獄！
宋玉知身子一顫，她張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舌頭已經發木。
唐絲絲紅著眼，委屈又憤怒的目光像利刃一般紮向她，將她的血肉筋骨一寸寸剔下，將她展現在唐絲絲的麵前，深愛柳丞意，從未向他要求過什麼的姑娘麵前。宋玉知覺得，自己真是可恥啊。
占有一個人的愛從他年幼時候到如今成年還不夠，還要他費心為她謀劃，最後還要他用半條命來換她重生。
也是了，她早該想到，這世上哪有什麼白占的便宜，每天枉死冤死憋屈死的人那麼多，怎麼老天爺偏偏就憐惜她讓她重生了呢？
普通人的便宜都不好占，更何況是閻羅王的便宜。
不過是同價交換罷。
什麼需用他的鮮血入藥，不過是因為她是他身上吸血的螞蟥，需要依著他才能活。
“你要同他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唐絲絲一抹淚，“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宋玉知出門往柳丞意的院子飛奔，唐絲絲在她身後一跺腳，急道：“你還沒答應我呢！”
一輪寒月別枝頭，清寒的月光照著月下如風一般掠過庭院的嬌小身影。
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正在燈下寫著什麼的柳丞意筆尖一頓，在門被人推開之前他講寫滿字跡的紙藏於書中，待看到來人他微微有些吃驚，“阿顏？”
宋玉知穿著月白中衣，長發披散，眉目清麗，卻因為發紅的雙眸而多了幾分嬌弱之感，讓人升起憐惜之意。可柳丞意卻是心中一緊，“出什麼事了？”一邊心中已經將可能發生的事都理了一遍。
“我剛知道了有個男子。”她的聲線發顫，努力壓製心中的酸澀與喜悅交織的複雜情緒，忍住將要湧出的淚，“將我看做比生命還重要。”
“他用他的壽元換我重活於世。”
柳丞意心中一頓，對宋玉知忽然得知真相有了個大致的猜測。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姑娘眼中蓄滿了淚，一眨眼，一滴晶瑩。
“剛才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做才算對得住他對我的情。”
“那你想到了嗎？”
柳丞意走近她，給她擦了淚，麵帶微笑問。
“沒有。”
宋玉知誠實道：“我本就不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在情愛之上剛開了竅，哪知道就碰上給我累累深情的男人……我不知如何才能報答他對我的愛。”
“以前老爹爹在的時候，我對他的報答是聽他的話，他說什麼我便去做什麼。可那是對我爹爹。”她揚起臉如水的眸子中映出柳丞意的模樣，“我知道對他來說，他不需要我做什麼，甚至想我乖乖巧巧的等著他將所有的事擺平。”
“嗯……”
柳丞意尾音拖長了，聽起來有一股子慵懶的味道，他眼睛發亮，顯然心情很好且耐心的等著她的下文。
“我既不能做什麼報答他，那就隻剩下我自己了，我願將我的餘生交給他。他去哪兒我去哪兒，他想做什麼，我陪他做什麼。”
“那你與他今後是什麼關係？嗯？一個小姑娘追著一個大男人跑？”
“我願成為他的結發之妻，生不離，死相隨。”
柳丞意難得的一怔，宋玉知這是在告訴他願意與他成親？
“我是這樣想的，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宋玉知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對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
“話說得這麼早，如有一日你後悔了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
“那我隻有拿繩子將你綁起來，造一間屋子將你藏起來，叫你一輩子也逃不掉。”
宋玉知破涕為笑，偎入他懷中道：“榮幸之至。”
“怎麼辦？”
柳丞意笑到：“我現在就開始後悔了，說到要被人關還這麼開心的，莫不是個傻姑娘吧？”
“那也是你用命換回來的。”
宋玉知貼著他的胸口，眼眶漸漸又濕潤了。
柳丞意有墨老那位高人做師傅，身體又豈會差了，現在她才明白，柳丞意不是身體差，而是為她續命之後的反噬或者說是後遺症。
她當真是虧欠他太多了。
許是今夜被知真相之後的結果太美好，宋玉知的情話太動人，柳丞意都沒有注意到窗外有黯然離去的人，唐絲絲輕手輕腳的離開，像從枝頭跌落的一片樹葉，沒驚擾任何人，安靜的消失。
她喜歡柳丞意，打心眼兒裏喜歡。也許是她吃夠了愛一個人的苦，所以她不願意叫柳丞意也吃這份苦。她將柳丞意所做的事告訴宋玉知，有憤怒，但更多的是對柳丞意的心疼。
因為懂得，所以心疼，因為心疼，所以不舍得他的喜歡被他隱藏，不能讓宋顏享受他的喜歡享受得那麼心安理得。
她總得在心裏記著對他的愧疚，記得她虧欠他多少。
可他們的感情似乎也因此而變得更好了，唐絲絲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抬頭望月，卻覺得月光好生刺眼，刺得她都流淚了呢……
這一夜宋玉知自是在柳丞意的房中歇下的，情到濃時也把持住自己的男人柳丞意擁著宋玉知不撒手，懷中的人今夜也乖巧得過分，半點兒也不扭動，不然他還能借此機會做點兒什麼……
柳狐狸很失望。
“丞意……”
“嗯？”
“文卿。”
“嗯？”
宋玉知便笑起來，“聽到你應我，我就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丞意，記得當初你問過我，如果我沒有死，那我可會真的娶皇夫。”
“那我也想知道，如果我重生之後，依舊沒有愛你，你當如何？”
“繼續做你的臣子，唔……還會安排人一個在禦膳房一個在太醫院，方便我把血給你吃。”
“那你豈不是虧死了？”
“不會。”
“為什麼？”
“因為……”
柳丞意低頭在她額上一吻，光潔細膩的額頭叫他的唇忍不住流連，聲音也飄忽了起來，他閉著眼道：“因為我壓根就不會放你離開。”頓了頓道：“我有足夠的信心讓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