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完兩人隨意去院子裏走了一圈兒消食兒，白狼原本跟他們碰上了，沒想到他轉身就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留給宋玉知。
宋玉知還挺想給白狼安排一個好前程的，畢竟上輩子對她忠心耿耿的下屬可能就白狼一個吧？
她想想不勝唏噓，歎息聲落在柳丞意的耳中，他便聞聲詢問她，宋玉知將所想的說了，頓了頓道：“白狼是個好孩子，我想要他有個好前程。丞意，依你之見應當如何安排白狼？”
“讓他回邊關，唔……”他想了想道：“我在軍中有個信得過的人，讓他給白狼寫一封舉薦信，就讓他去寧城吧。”
“寧城？”
宋玉知蹙眉，“與蠻夷接壤的寧城？”
“不錯。”
柳丞意道：“明日便可讓白狼動身，他也不會被發現是我們的人。”
宋玉知雖不懂柳丞意為什麼非要白狼去寧城，可想想柳丞意那善於挖坑的狐狸性子，應該是有他的打算，時候到了她就知道了。
重要的是，她現在問會顯得她很白癡。剛剛在景陽身上摔跟頭的宋玉知對此很敏感。
柳丞意大概對她的沉默不問有些不習慣，卻又對她的心思拿捏得十分準，慢悠悠的道：“這次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景陽在京師已經圖謀多年，她擅扮柔裝弱來哄人，你同為女子，難免會動惻隱之心。兒惻隱之心一動，就不會去懷疑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宋玉知被柳丞意戳穿了短處臉微微發紅。
“我記下了。”
她像是個乖巧聽訓的好學生，看她的樣兒是隻差拿個本子出來將這話給記上了。
乖巧聽話學生狀的宋玉知看得柳丞意心中喜歡得不行，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目光溫柔又深情，“若是記不住也無妨，我總是在你身側的。”
這話戳得宋玉知心裏軟綿綿的，她抬頭看柳丞意，眉目清朗雅致，眼裏的那一灣深情將她團團圍住，叫她忍不住想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當一隻純良無害的兔子。
“不……不可以。”
頂著柳丞意我可以護你一輩子的深情目光，宋玉知找回自己道：“我上輩子就在這上吃了大虧，斷不能在同樣的地方摔倒兩次。”
她歎氣，“太丟人了。”
她向來聰敏好學，被嘉陵帝養得性子又要強，跟人對招，一個招式上絕不會敗兩次。
“那如果有一天你查出來害你的真凶是你親近，甚至是骨肉至親，那你會怎樣？”
柳丞意的聲音依舊溫和，隻不過這話卻叫宋玉知覺得心底一寸寸的生寒。
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尤其是重生之後跟著柳丞意經曆了這許多的事，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宋顏。可真要將這假設當真，她又會亂了心。
見她皺著個眉頭不說話，柳丞意長歎一息，宋玉知到底是看著冷漠無情實際心底柔軟的姑娘。
“隻是假設，還不一定是真的。若有那一日，一切便讓我來。”
“不。”
宋玉知眉頭舒展開來，麵上認真道：“幕後之人欠的人是我，就該由我討回來。”
不單單柳丞意和齊晟覺得她死得憋屈又可憐，就連她自己也是這樣覺得，她不為自己討回公道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柳丞意聽她這麼一說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陪著她又走了一段路正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墨老回來了。
墨老瘦了一些，身上一股藥味兒和汗臭味兒混合在一起，滋味十分銷魂。
柳丞意將宋玉知擋在身後，捂著鼻子問墨老，“您老人家是多久沒沐浴了？”
“沐浴？”
墨老哼氣，“你打苗疆沙漠去一趟，你就知道沐浴有多奢侈了。”
他搖頭，“今年苗疆大旱，地都曬裂了，我去了連半根草藥都沒見著，反倒是做好的藥拿出去一大部分。”
“您去了苗疆和沙漠？”柳丞意不解，“苗疆算是您回家了，您又去沙漠做什麼？”
墨老顯然是等著柳丞意問他，聽到此處他嘿嘿一笑，眼睛眯著像是一隻饕鬄滿足的貓兒。
他輕拍腰間用黑布包著的酒葫蘆道：“我去找火焰靈蛇了。”
他小心的解下帶子，將酒葫蘆當絕世珍寶一般捧在手心兒道：“我的個乖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捉到兩條……嘿嘿。”他頭晃一晃的道：“好徒兒快猜猜，是兩公還是兩母。”
“我猜師傅是心想事成。”
“哈哈，不錯！不錯！不愧是我徒兒！”墨老陶醉的將酒葫蘆貼著他的臉道：“一公一母，為師終於可以得到火焰蛇卵了。”
“火焰蛇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能得到如此珍寶。”
宋玉知從柳丞意身後冒出一個腦袋，笑眯眯的道：“墨老您可真厲害。”
“那可不。”
墨老雖然還是對宋玉知有疙瘩，可此時此刻他心中喜悅蓋過天，宋玉知又笑眯眯正好撓到他的心頭肉，看宋玉知也格外順眼可愛道：“可費了一番工夫，用了我好些珍貴藥材……”
“柳丞意。”他忽然想起什麼，“你快點給我弄火山石還有烈火碳來，我的寶貝蛇可受不得你們京師的寒氣！要是它們夫妻二蛇死了。”他陰測測一笑，“我就讓你的心肝寶貝兒……”
“師傅放心，徒兒照辦。”柳丞意無奈道：“您用阿顏來威脅我，我還能怎樣呢？”
“嘿，你小子！”
明明是向他妥協，卻偏偏給他說得像是情話一般撩人。瞧瞧他身後那個丫頭，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墨老哼哼唧唧將他的寶貝蛇抱在懷裏，一手騰出來敲著桌子道：“快去給我做點兒好吃的，吃了這麼久的蟲子沙子，舌頭都快沒味兒了！”
師傅吩咐柳丞意自然是照辦，還陪著墨老等著廚娘上菜之後陪他喝了一壇子的陽春雪，把墨老哄得是高高興興的。臨了還頗大方的對在院中等著他們師徒倆喝酒的宋玉知招手。
宋玉知歡欣鼓舞的跑過去，墨老紅著臉，打著酒嗝兒對她道：“給你看看我的寶貝。”
說著打開了瓶塞，宋玉知透過那葫蘆口看到兩條眼睛紅如寶石，身體豔如朱砂的小蛇正對她吐著蛇信子，當即頭皮發麻，像受驚的兔子似的撒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