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隨王府,徐月華都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去了一趟大理寺,威脅了葉明朗一下,葉明朗又進了一趟宮,宋流澗就無罪釋放了?
不,也不能說是無罪釋放的,那聖旨上說得明白,是由隨王妃親自接回去府中養傷。
“藍影,到底怎麼回事?”她掀簾子問駕車的藍影。
藍影回頭看她,“王妃,屬下也不明白。回了府您自個兒問王爺唄!”
徐月華泄氣的放下簾子,想著在大理寺房間裏,宋流澗死也不讓她看傷,死也不讓她碰,死也不跟她上一輛馬車!
她怕回到府裏,宋流澗死也不讓她照顧,所以馬車一停下她就跳車,直往裏麵衝,青影和紫影前腳把人抬進房,她後腳就跟進去了。
“誰讓你進來的?”宋流澗臉色不好,趴在床上擰緊眉。
他就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現在的狼狽樣!
“出去!”
冰涼的聲音不同以前的溫柔,徐華聽著刺耳,拖著個腿來到床邊,終於能居高臨下的渺視他,別提有多爽。
“怎麼著,隻許你看我,不許我看你?”
“別胡鬧!”
“你看我的時候不照樣是胡鬧!反正鬧都鬧了,不如就鬧下去。誰也別占誰便宜,誰也別虧了誰!”
她伸手就要去掀薄被,突然被宋流澗抓住手腕。
她不服,另一隻手也伸出去。奈何,又被他抓住。喵喵的,他用的還是同一隻手。將她兩隻手腕子捏在一起,疼得要掉眼淚。
“宋流澗,你給我放手!”
“你若答應出去,我就放手。”
“我不答應!”徐月華咽不下這口氣,“你傷成這樣,我看看怎麼了?我想看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擔心?”
他突然展眉,但又輕輕擰上。
徐月華嘴硬的解釋:“都說好要演好夫妻角色,這個時候正是我履行承諾的時候。你倒好,除了出去還是出去,你當我是什麼了?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棉花嗎?”
“不是!”他出言否定,“徐月華,你聽好了。我們隻是人前夫妻,在房間裏就不算是在人前。所以,你沒有必要遵守約定。在我這兒,我說了算。懂嗎?”
徐月華已經很生氣,咬著唇瞪他,手又拔不出來,恨得紅了眼眶。
“宋流澗,我……我真是……真是恨不得……”
“嘉呈來了!”宋流澗平靜的鬆開了她的手,“你回東院,好好養傷。沒什麼事不用往這裏跑!我有嘉呈照顧。”
徐月華摸著紅了一片的手腕,想到上官嘉呈,想到他還有一個妹妹,她心裏莫名的就酸了。
“既然你紅藍知己都在,那我的確是多餘的。行,我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那麼失落,拖著腿假裝聽不到宋流澗著急的呼喚,在上官嘉呈開門時,她直直的撞出去,把上官嘉呈差點撞倒。
“嫂嫂,這是……”看到徐月華臉色那麼難看,上官嘉呈最後閉嘴。不惹的好。
他第一時間來到床邊,掀開被子,血味兒就重了些。浸滿了血的衣服貼在背上,他伸出去的手都在發抖。
“兄長,怎麼會傷成這樣?”
感覺到皮膚和布料分離時的割裂之痛,宋流澗咬緊了牙,緩過一口氣,才回答。
“你應該慶幸,我受的隻是皮肉傷。”
“傷成這樣,有什麼值得慶幸的?”上官嘉呈白眼給了他後腦勺,看著手下血肉模糊一片的腰部,手仍是抖的。
“嘉呈,你不懂!他不能讓我死,他得留著我震攝敵人。否則,今日你看到的該是骨斷、內傷。或者比這更可怕的當場死亡!”
上官嘉呈一怔,動作也停了下來,直到提緊的那口氣吐出,才拿起剪刀把連接不斷的布料剪開。
他不知道再說什麼,安慰嗎?不,隨王不僅武力強大,他的自尊、他的心同樣強大。他不需要安慰。
檢查完又把完脈,上官嘉呈終於鬆了一口氣。
“確實如你所說,隻有外傷。不過就算隻是外傷也是傷得不輕,這幾日你多休息,公務什麼的全放下,喝了藥就睡,睡醒了就吃飯。記住了嗎?”
“還好有你在!”
“你還知道感謝?”
宋流澗笑了一下,“我可沒有說謝謝!”
“不用那麼客氣!”上官嘉呈也是無奈,隻當他說過了。
一點一點小心的上完藥,又小心翼翼的包紮好,上官嘉呈把薄被給他蓋上,想了想還是有話直說的好。
“剛才你又對嫂嫂發脾氣了?”
宋流澗低低的呼出一口氣,“沒有!”
“你堂堂隨王,什麼時候也敢做不敢當了?”
“好吧!沒錯,我又發脾氣了。反正也從來沒有人說過我脾氣好。”
“你還有理了?”上官嘉呈一邊收藥,一邊批評勸解:“聽我說,你這身份,這臭脾氣,這冰山臉,這……反正總而言之,就你這條件能娶到妻子,你真的燒了八輩子的高燒,珍惜吧你!”
“我有那麼差嗎?”宋流澗不服。
“嗬嗬,跟我比起來,你差死了!”
“你還真敢說,娶妻了嗎?恐怕連個對象都沒有吧!”
上官嘉呈氣得……
“就你……行,你慢慢趴著,我能讓你趴一個月!”
“那我就告訴你爹,說你治人不誠,違反家規,必須重罰!”
剛提起藥箱要走的上官嘉呈,幽幽回頭,“我讓你趴兩個月!”
“別,最多三日,三日行嗎?”
人已經走遠了,宋流澗收了表情,神情再次失落。他伸手去摸包紮好的傷處,想著朝上那一群烏合之眾,唯有冷笑應對。
所有的人都想要他死,他卻偏偏不死。
這,也是最後一次。該還的生育之情也還清了。將來,便再無瓜葛。
……
這幾日的盛淩城別提有多亂,當然,亂的隻是傳言。所有的傳言皆與隨王府有密切關係。
比如:
“聽說沒,隨王要謀反,但事情敗露啦!”
“不止呢,蛇妖女出世,將禍亂東聖呀。”
“哎呀呀,奸妖妃,惡羅刹,覆國之日即將到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各種傳言太多太多,當然也有些反對之聲。隻是反對之聲太薄弱,最終均被掩蓋。
這些傳言也難免會傳到宮裏,有些有私心的官員在朝上當著眾臣的麵就議起來,希望皇上盡快能這邪惡風壓下去,以免傳言出了城,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是讓敵國再挑起戰爭。
又頭疼的皇上當朝掀了案桌,扔下滿朝文武,氣怒的退朝了。
此事,沒個結論。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往隨王府裏傳,管家早就發了話,任何人不得在兩位主子麵前胡說八道。於是乎,徐月華好好的養傷,不提主院,隻是每每想起宋流澗無情無義的冷漠神情,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同樣,氣不打一處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徐月華,你幹的好事!今日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