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魚眼睛一亮,提起裙擺就往出跑,像隻雀躍的鳥。
有多開心就有多失望。
來的的確是位公子,也姓王,可他不是故淵,是王灼。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幽怨的眼神快要衝出天際。
王灼倒是挺開心的,手中的玉骨折扇一展:“小魚兒,好久不見呀。”
董池魚哼唧道:“我並不是很想見花無缺。”
王灼指了指自己,“你說我是花無缺?人家都是願月圓無缺,你卻隻願花無缺,有意思,我喜歡這個雅稱。”
董池魚翻白眼:“我不想跟沒看過電視劇的人交流。”
她提著裙子興衝衝地來,踢著裙子敗興要走。
“別急著走呀,你想不想出去?”王灼拋出誘餌。
董池魚回頭瞅他:“你要帶我出去?”
王灼點頭:“見不得小魚兒被困。”
董池魚問:“故淵讓的嗎?”
王灼又點頭:“他見不得小魚兒被困。”
董池魚眼睛一眯,“你是拿我當三歲孩子哄騙嗎?就算是三歲孩子不拿出兩塊糖,你也哄不走,人販子當成你這個樣子會沒生意做的。”
王灼失笑:“好吧,是我想帶你出去逛逛,真的隻是想帶你出去逛逛。”
董池魚尋思,他臉皮怎麼這麼厚被戳破撒謊臉不紅心不跳,還能迅速的提出別的要求。
“我不,我是宅女,我就喜歡待在家裏舒服。”
王灼用折扇抵住了下顎,“那怎麼辦呢?不如我想個主意吧。”
結果他的主意就是上前扛起董池魚,然後撒腿往出跑。
董池魚感覺腦袋衝一下,血直充腦門整個人暈暈乎乎,旁邊風嗖嗖的刮。
身後有人在喊:“公子快放下董娘子!”
王灼邊跑邊笑:“就不。”
董池魚一開始還掙紮,王灼擒她太緊,實在掙脫不開,幹脆就認命了。
她覺得王家的人腦袋都有點問題,故淵是抑鬱症,反而是最輕的。
王灼帶著她甩掉了人,終於把她放下,二人就在江邊的船上。
江水清澈碧綠更勝天空的碧藍,小船飄蕩著,綿綿細雨落下,王灼更喜歡了,伸手接雨:“可以在這兒聽著雨聲入眠,我睡不著的時候最喜歡睡在船上。”
董池魚發髻被甩亂,歪歪斜斜像瘋子,索性把發釵都摘了下去,披散著頭發,冷著臉,活像是尋仇的:“王灼,你到底要幹什麼?”
王灼往前一指:“前麵有賣酒的,我們買點酒喝。”
董池魚脫口而出:“好白的酒。”
賣酒的女子美麗無比,盛酒撩袖時露出的雙臂潔白如雪,她就在船上賣酒,不少小船向她駛去。
王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有趣。”
董池魚往船上一靠,“得了吧,王灼,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把我擄出來幹什麼?”
王灼說:“你太有趣了,我不想你死在南邊,我想把你送回北邊,阿溧就是東海,你會淹死在他身上的。”
董池魚下顎一抬:“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
王灼有所思地說:“是嗎?”
董池魚:“是啊。”
王灼突然把董池魚推下去,撲通一聲,水濺到他的臉上頭發上,垂著的一流碎發粘在臉側,顯得他有幾分脆弱的魅力,他笑盈盈地垂眸:“你沉了。”
董池魚猝不及防被推到水裏,嗆了一大口水,往上一遊,噗的一下,把滿嘴的水都吐在王灼的臉上,冷笑道:“傻了吧,爺會遊泳。”
王灼愣住了。
“你會遊泳嗎?”董池魚用力地扒船,那船不大,重力一失衡,一下子就扣了,王灼自然也落入水中。
王灼伏在水麵,笑得燦爛:“王家子弟遊泳是必修課。”
董池魚懶得理他,轉身就遊到岸上,把外套脫下來擰幹,路過的人都在看她,她也不當回事兒,披著濕漉漉的外套就走了。
然後迷路了。
金陵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看不到盡頭,人挨著人,人擠著人,處處都是繁華的高樓古寺,所有的房屋建築幾乎一致,街街相同,十幾條大街交錯橫行,人直接就懵了。
導航呢?我的手機呢?
“架!”
馬兒在長街縱橫,百姓爭相避讓,王灼騎在馬上,將她一把撈了起來,快馬疾馳。
“董池魚,你膽子是真大,濕成這個樣子居然敢滿街逛,知道多少人在盯著你嗎?”
董池魚扯著嗓子喊:“老娘又不是紙糊的,誰樂意看啊,大大方方的看。都他媽別掖著藏著,又不是老鼠見不得人!”
王灼大笑不止:“我知道故淵為什麼喜歡你了。”
董池魚自傲:“因為我漂亮。”
王灼搖頭道:“因為你在踐踏禮法,這樣當然很痛快,但你死的也會很快。”
董池魚摸了摸脖子,“那誰來殺我?”
王灼低笑:“你很幸運,就是沒人願意第一個殺你,所以你才活到現在。”
董池魚道:“錯了,不是因為我很幸運才活到現在,是因為你們都是慫逼,不敢跟我正麵剛。”
王灼問:“什麼叫做正麵剛?”
董池魚被冷水一激,然後在街市上縱馬狂奔,熱血沸騰:“就是說,所有人想殺我,那我到他們麵前去,這就叫做正麵剛!”
王灼懂了:“你想去王家?”
董池魚說:“我想故淵了,你帶我過去瞅瞅他吧,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他了,白天也想,晚上還睡不著,我大老遠的跟他從北邊來到南邊,就是為了天天見他,夜夜見他,怎麼能見不著他?”
王灼眼底閃過一道光:“好呀,那我帶你去見他。”
這兩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瘋,所以行事乖張。
馬兒就停在了王家門口,王灼和董池魚一前一後地進了王家,王家數位長輩、宗親全部都被驚動,聞訊趕來。
有關於董池魚的處置,暫時沒有得出結論。沒想到她居然找上門來了,而且披頭散發,渾身濕漉漉的。
她和王灼掉入水中,同乘一匹馬,穿過大街小巷,無數人都看見了,如今又大咧咧的出現在王家,簡直就是在那些大人物的神經上蹦蹦跳跳。
“天哪,像什麼話,趕緊去換衣服!”
“有辱斯文,敗壞門風!王灼,你這是在幹什麼!”
王灼的父親自然護著兒子,立刻說:“我兒一向不拘小節,這才是名士風範,不過這個女子有點眼熟,好像是阿溧帶回來的女子吧。”
故淵他爹臉色很難堪。
董池魚揮揮手向大家打招呼,“你們好呀,我是故淵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