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魚常常伴隨在公主身邊,讓故淵也有了一個疑惑。
那究竟是董池魚的情敵?還是自己的情敵。
她們兩個白日相伴,夜裏同眠,孤枕難眠的便是故淵。
他晚上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床,一雙眼睛睜得幹澀,用力地揉了揉,爬了起來,穿上了黑色的靴子,披上了外套,然後出了屋,離開前門窗都關緊了。
整個人就像是夜行的勇士,在一片悄無聲息的黑夜裏,靜默地穿梭著。
司馬柔的住所他一直知道,他很輕易的繞開了防線,那些護衛看著人高馬大,五光俊秀,實際上皇家的護衛都是看臉而挑的,出自各大世家,彰顯著皇室的顏麵,訓練時怕磕怕碰留下疤痕,能力也就很弱了。
樓閣參差,夜間燒的燈火通明,故淵翻了兩米的牆,足尖輕輕點地,沒發出什麼動靜,宛若無人之境一般的在府內穿梭。
這個公主府是從前某位世家的府宅,後被抄家,建造的還是尤為華麗,房屋眾多,故淵隻好一間間的找。
瓦片像魚鱗一般密集,壓得密不透風,他在房簷上走,如履平地,哪怕才下過一場雨,瓦片上還有積水。也不知來來回回換了多少個屋子,終於聽見了一兩聲交談,大抵是英雄時勢之類的。
風把聲音帶入耳畔,故淵聽出來是董池魚在說話,他果斷的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這一動靜有些大,司馬柔立即後退,被絆倒,董池魚伸手扶她,她撲進董池魚的懷裏瑟瑟發抖像一隻被水打濕的小雞。
“有刺客——”
“不是刺客。”董池魚抬頭已經看見故淵。
燈籠掛在廊下,散發著光暈,那些光打在故淵的衣服上頗有些流光溢彩,他整個人像是月中來的一般。
司馬柔回頭,看清楚是他有些驚詫:“鳳凰,你為什麼嚇我。”
故淵把眼睛閉上,徹底貫徹不見她的諾言,“我來接董池魚回家。”
夜半三更,翻牆爬房,忽然現身,就因為這一件事。
一個晚上見不著董池魚,他也不會死,但他就是要見她,還要把人帶回家去。
董池魚無奈地說:“今日下雨我才沒回家的,應該有人跑著去跟你解釋了。”
故淵神色淡淡:“我知道,但那不叫解釋,那叫通知。”
董池魚問:“你希望我冒著大雨回去?”
故淵誠實:“有點。”
就像他會在夜半三更突然起身,深一腳淺一腳的揣在泥地裏來找董池魚一樣。他希望外麵哪怕下刀子,董池魚都回家。
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偏執,他的偏執點有些奇特。
司馬柔一手搭在董池魚身上,另一隻手招了招,“道路泥濘,不如明日幹了再回吧,我給你安排住宿。”
故淵低頭看著自己腳上沾著的淤泥,不吭聲。
他什麼都不說,就固執的站在那,不肯離去也不肯進去,不達目的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
董池魚歎了口氣,放下司馬柔,走出廊下:“那回家吧。”
故淵這便一言不發地在前麵開路。
公主府的護衛匆匆趕至,司馬柔揮了揮手,便給他們讓了一條路。
他們走在寂靜的大街,夜半三更終於回了家,故淵把靴子脫了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睡一覺。
“故淵,你是不是粘豆包?”董池魚戳著他的臉。
他睡得香甜。
董池魚自此以後便是刮風下雨也會回家。
故淵不可一夜無董池魚。他對董池魚的眷戀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畢竟伴隨著司馬柔的到來,他的身份公布於眾——琅琊王氏的嫡長子,未來的繼承人,司馬公主都要紆尊降貴來找他回去成親。
這種人在董家蹲著喂豬。
董池魚和故淵成親的時候,商觀致送了他們兩頭豬,隻殺了一頭吃,剩下一頭就養在豬圈裏。左右都是鄰居,豬舍的味道一旦太大就會影響到日常生活,故淵就天天收拾豬圈。
商觀致神色複雜地看著忙忙碌碌的背影,說:“董池魚,你真的不用對他好點嗎?”
董池魚驚訝:“我對他不好嗎?我對他多好呀,他想喂豬就喂豬,他想喂鴨就喂鴨,家裏麵一堆禽獸給他玩。”
曹君瞅了她一眼,嫌棄地說:“指使人幹活就不要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董池魚敲了敲桌子,“你們聊天歸聊天,手上的活別停,趕緊把蒜苗扒出來,豆角掐了,不勞動者不得食,這是我們家的家規。”
商觀致和曹君也沒逃過,來了董家就被一人塞了一個筐,坐著小板凳在地上摘菜。
對於董池魚而言,這些都是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什麼將軍、什麼參軍、什麼王家嫡長子,都隻是幹活的人罷了。
曹君憤怒地掐著豆角,“就連公主都請我做做上賓。”
董池魚不鹹不淡地說:“她怎麼沒請你做入幕之賓?”
曹君幽幽地說:“停止你的汙蔑。”
董池魚賤兮兮:“那我換種問法,你是她的群下之臣嗎?”
曹君額上青筋直跳,“我是那種人嗎!”
商觀致用眼神無聲地表達著是。
曹君恨恨地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董池魚笑嗬嗬地問:“確定嗎?”
曹君不確定,所以惱羞成怒,把豆角往盆裏一摔,盆差點被碰倒,他質問:“你什麼意思呀?”
董池魚提醒:“別把豆角弄到地下,待會還吃呢。”
曹君把盆扶正了,就像個冤種一樣盯著董池魚。
董池魚哄著他說:“你就算搶了故淵的未婚妻也沒人說你什麼,畢竟他都有妻子了,你要是能成為那位公主的入幕之賓,緩解了我一大事。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賊要是盯上你,我就省心了。”
曹君憤憤不平:“為了拯救故淵,要把我推出去,你好狠毒的心腸,和那位溫柔體貼的公主相比差遠了。”
董池魚拿起豆角扔他:“那你去那位溫柔的公主家裏摘豆角呀?”
商觀致:“身份地位確有懸殊。”
董池魚:“就算是懸殊,那也是我高她低,封建社會這等毒瘤的公主,怎麼比得上我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身份?”
兩人不解,什麼叫社會主義接班人?
董池魚高深莫測:“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一種身份。”
曹君吐槽:“別裝模作樣了,那位公主可當真是溫婉賢淑,你若是在指使男人幹這幹那,小心故淵翻臉不認人,棄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