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故淵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見司馬柔。
所以當司馬柔來找他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背過身去。
這樣就沒看見了。
董池魚的藥房不大,被數個櫃子占據,他在桌椅後麵壁,很像是在思過。
司馬柔當然不能理解他的行為,開口詢問:“鳳凰,你怎麼了?”
故淵說:“我答應了董池魚不會再見你。”
司馬柔眼眸有些暗:“為什麼?”
故淵回答:“我見了你,董池魚就會不高興,她不高興就會讓我殺你,我不想殺你,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我不見你。”
司馬柔輕輕地問:“這是董池魚跟你說的?”
故淵:“是。”
司馬柔歎了口氣,心疼地說:“鳳凰,她在控製你。”
故淵不置可否。
司馬柔:“灼公子跟我說,你在北國愛上了一個女人,不願歸家,我還在想那是怎麼樣的愛?原來是這樣哄騙加控製的愛,這根本就是打著愛名義的勒索,鳳凰,你那麼聰明,怎麼會沒發現呢?你拿她當救贖,她拿你當玩物。”
故淵隻說了三個字:“我樂意。”
這世上的東西就是千金難買我樂意。
因為這噎人的一句話,讓場麵更加冷了幾分。
司馬柔沉默片刻,輕柔地問:“她讓你殺我,你也樂意嗎?”
故淵說:“我可以不殺你。董池魚不發脾氣的時候,家裏一般是我做主。”
司馬柔很難想象他追求的僅僅是家裏做主,戀愛腦到了一定程度,旁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隻好搬出了兄長,說:“鳳凰、王溧,兄長要是看見你被人這麼欺負會心疼的。”
故淵半回身:“或許是你沒成親的緣故,這不是欺負,算情趣,我也是成了親才懂的。”
司馬柔一言難盡,從前故淵溫文儒雅,處事妥當,並沒像現在這般難以溝通,她說:“我當然不會成親,我要嫁給你,需要你回家,兄長一直期待著我們能成為真正的一家人,隻有一家人才能相互幫助。”
故淵從前是這麼想的,現在隻搖了搖頭:“董池魚說,萬般皆苦,唯有自度。要自己自救,其他人才能救他。”
司馬柔難過:“鳳凰,你對兄長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嗎?”
故淵的確沒什麼好說的,隻寫了一首詩,讓她交給司馬子規。
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鹹陽。
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
最後一句說的很明確,他是不回家的,但心中也藏著一分誌向。
他連交付的這個動作都閉著眼,顯得極其固執,又不懂回轉。
麵對麵都要閉著眼,死摳著一句話,守著那一個字,這不是司馬柔認識的王溧,王溧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故淵已經油鹽不進,那麼破這個局的關鍵就在董池魚身上。
這人今日來見故淵,身處在董宅,自然是得過董池魚的準許。
董池魚能夠坦然地讓故淵的未婚妻進屋,其他人便憂心忡忡。
羅氏做午飯都多撒了一把鹽,連嫩豆腐都齁鹹。
青魚喝著一碗稀粥,憂心忡忡道:“二姐,姐夫身世既然這麼傳奇,那些個眼高於頂,用鼻孔看人的世家子弟一提起姐夫眼睛裏麵都冒星星。”
鯉魚吃著魚都不香了,唉聲歎氣:“那個南國公主長的花容月貌,卻千裏尋夫,太打動人了,姐夫要是跟她走了怎麼辦?”
董池魚十分淡定:“故淵跟她走了,就說明不愛我。”
羅氏一時著急:“怎麼能不愛呢?”
董池魚微笑道:“能,不愛就不愛,故淵又不是為我而活的工具,他是個獨立的人,可以選擇他想愛的人,沒有什麼怎麼辦,接受就好了。”
羅氏沉默了。
鯉魚咽了口唾沫,說:“二姐,你把勺子掰壪了。”
董池魚風輕雲淡地說:“再掰回來就好了。”
哢嚓一聲,勺子掰斷了。
青魚縮了縮脖子,決定提醒一下曹君,最近千萬不要來招惹二姐,不然小命不保脖子容易像勺子那樣斷了。
鯉魚由衷地為故淵祈禱,把招惹的桃花引進家裏,故淵真是不坑不響幹大事。
這頓飯吃的人心驚膽戰,董池魚捏碎了兩個勺子,就像是把故淵和司馬柔的命給捏碎了。
萬萬沒想到,司馬柔沒有見完人就走,還來見董池魚。
她的內侍在院裏大喊:“公主召見董池魚。”
董池魚出了屋,拱手行禮,這世上最憋氣的大概就是給情敵行禮了。
司馬柔頷首:“多謝董大夫帶我來見鳳凰。”
董池魚搖頭:“公主錯了,是你希望我帶你見故淵,我才帶你來的。”
商觀致先前派遣了個好活,讓同為女子的董池魚來接待公主,而後得知二人之間的關係如此複雜。商觀致便提出:“要不我換人吧。”
董池魚一尋思,這個時候換人是什麼意思?自己膽怯了?害怕了?臨陣脫逃了?
她向來是氣焰囂張,壓別人一頭的,哪能讓人白壓一頭,於是堅決堅守陣地,日常陪伴司馬柔。她就不信司馬柔是什麼怪物,嘴裏麵長滿了尖牙利刃,難不成還能將她吃了?
兩個人就這麼日常相伴,接觸就難免對話,話說幾句就拐到故淵身上,然後司馬柔就來了董家。
故淵沒有離開房間,隻在窗戶處說:“董池魚,我沒見她。”
董池魚衝他比了個你好棒的手勢。
司馬柔神色越發凝重:“你對他做了什麼?”
董池魚想了想,反問:“我拯救了他?”
司馬柔道:“不,你毀了他。鳳凰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清廉通達,簡約扼要,乃是世家子弟裏的領軍人物,後起之秀。他在治理國家上麵很有才能,譬諸寶劍,則世之幹將。即使不說話,也像挺拔的鬆樹下呼嘯而過的疾風,肅肅有聲。”
董池魚笑了:“聽公主話裏的意思,他像空中的白鶴,不是用捕燕雀的網所能捕到的,可偏偏一頭紮進了池子裏。怎麼辦,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善解人意,我隻知道他善解人衣。”
司馬柔仿佛在看著一個小人得誌,神色凝重,問:“你想要什麼?錢還是權?我都能給你。”
董池魚一直以為,故淵的母親死了,再沒人用錢來砸她,電視劇裏那精彩的“我給你錢離開我兒子”的場麵再也不會發生。
萬萬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