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董池魚一家已經算過得不錯,藥店支起來,不說賺盆滿缽滿,至少不再缺錢。
羅氏不必再為生計發愁,專心致誌給兒子女兒張羅起婚事來。
鯉魚以捕魚為生,一直在給人家打工,拿著微薄的薪資,董池魚手一揮,直接買了艘船。鯉魚感動的熱淚盈眶,手足無措:“姐姐,你對我太好了這錢,你應該攢起來給自己當嫁妝,你給我買船嗚嗚嗚嗚。”
董池魚摸著他的頭,慈愛地說:“你是我最愛的弟弟,我當然要把全部的錢花在你身上。”
她心裏想的是,臭小子好好給我練開船,要是胡人真打過來,咱們走水路,隻聽說胡人擅長騎射,沒聽說他們擅長遊泳。
鯉魚哪知姐姐真實想法,指天發誓努力工作,絕不辜負姐姐的錢。
他開船打魚,草魚就在岸上賣魚,兩人倒是都找到營生。
那現網上來的魚都活蹦亂跳,十分新鮮,賣的不錯。
有一隻魚新鮮的過了頭,似乎是拿出了鯉魚躍龍門的勁兒,噌的往下一蹦,一下子撞到過路人手中的拿著一幅畫。
路人當時就急了,草魚連忙賠不是,要把魚賠給他。
“魚?一條魚?就是一千條魚也抵不過我這一幅畫。我這幅詠鯉魚可是曹君的大作,看看這首詩:‘眼似珍珠鱗似金,時時動浪出還沉。河中的上龍門去,不歎江湖歲月深。’這可是他做的詩,詩畫結合可謂是相得益彰、互映生輝,即宥於傳統又突破傳統,以物托誌、又借景抒情,在構畫出一幅有著動靜相宜並內涵深刻的工筆畫佳作的同時,也具象的表達了自己的誌向高遠、豁達不俗的情懷。”路人一氣說了一堆,怒目相視,一巴掌抽下去,啪的一聲,他大喊:“你賠得起嗎!”
草魚被打懵了,被那股大力抽了出去,倒在地上,臉麻麻的都感覺不到疼。她瞧見路人展開畫,隻看見一條魚輕輕躍起,似有化龍之意,五條魚圍繞周圍,呈眾星拱月之態。
她弱弱地說:“曹君的畫,我家也有,我賠你。”
路人不屑:“你?你家?一個賣魚妹真是大言不慚,走,跟我去衙門,你毀了我的畫,我要請知府大人狠狠地責打你。”
這天也是巧了。
董池魚平日不來湖邊,今天是給倆人送藥來的。兩人總在水裏泡著,手腳都生凍瘡,藥膏一日三遍不能斷,這才保住了他們兩個的手。
她就看見周圍圍了一堆人,一個男人扯著草魚的衣領,草魚都要哭出來了,臉上有清晰的巴掌印,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沒一個站出來的。
她擠進人群,“放開我妹妹。”
草魚之前都強忍著,一看見她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二姐。”
董池魚很不客氣地上前推搡路人,導致那幅畫從濕潤處裂開了。
路人更崩潰了,“這可是曹君的畫,我花了大價錢才買來的,我要讓你們姐妹兩個蹲大牢蹲到死,你們這輩子都賠不起這麼貴的東西。”
“曹君的畫?我家一堆。”董池魚本來以為是什麼貴重物品,聽他這麼一說,連凝重都沒了,扭頭道:“草魚,你回家把曹君叫來,叫不來就把他的畫都捧來。”
草魚飛快點頭,轉身就跑。
“你還想跑!”路人著急,想要去抓草魚。
董池魚一把將他攔住,把錢袋子一起扔在魚攤上,隻見裏麵白花花的都是銀兩,“夠賠你的畫錢吧?賴賬肯定不賴賬,弄壞了我們就賠。”
路人一看那麼多錢,氣兒短了三分,“我那可是曹君的畫,一畫難求。”
董池魚:“不就是曹君的畫嗎?我讓他現場給你畫一幅都行。”
路人半點都不信,冷嘲熱諷:“就憑你們這樣的姿色,難道還能入曹君的眼?”
董池魚:“你喜歡曹君到要賣屁股的地步,我們姐妹可沒有這個心思。”
路人把手舉起來,“你!”
董池魚毫不猶豫地抄起了刮魚的刀,橫眉冷眼,“你今天這巴掌敢落我身上,我就敢捅死你!媽的,跑到老子這吆五喝六,裝腔作勢,一幅畫當成寶貝,你沒見過好玩意吧,今兒個老子讓你開開眼,消消停停往這站著!”
她這一下子把周圍的人都鎮住了,想看血濺當場的人很多,四周圍的死死的,路人也走不了。
不一會,草魚抱著曹君的畫來了,“二姐,曹大哥不在家。”
董池魚把畫展開,給大家觀望,“有識貨的來認一認,這是不是曹君的畫?”
看熱鬧的人裏還真有懂貨的,立刻從工筆手法以及落款上認出,這的的確確就是曹軍的畫。
還有人說:“你這幅像真跡,他那幅像假的,曹君好像不那麼畫魚。”
董池魚一聽,立馬從畫中找出一幅畫魚的圖,和路人那幅畫做對比,這一對比就出問題了。
路人的那幅畫是贗品,他不承認:“這不可能,我的是真的,你的是假的。”
董池魚都沒說話,幾個衣著打扮富貴的人上前鑒定,一看就是搞得起收藏的,幾個人相互商議一番,這種給出結論。
“這兩個小姑娘拿出來的都是珍品,反倒你這幅是個贗品。”
路人心態一下子就崩了,“這不可能,我花了二十兩呢。”
富貴的人說:“你開玩笑呢,二十兩怎麼可能求得他的畫。”
事情真相大白了,路人的畫不值錢。
董池魚立馬來了精神:“你去衙門告吧,我還要反告你敲詐勒索,還有你動手打我妹妹,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打人,你手精貴啊。”
路人還沉浸在他買了假畫當中不可自拔,悲憤地說:“她怎麼可能會有曹君的真跡?這兩個滿身腥臭味兒的賣魚妹,肯定是偷的!”
董池魚冷笑一聲,讓草魚拿起一幅畫,她拿著刀子一通亂戳。
路人驚恐:“不——”
董池魚笑了笑,開始當街撕曹君的字畫,“什麼好東西嗎,我覺得很一般呀。草魚,撕,都撕碎它,拚都拚不起來!”
周圍的人痛心疾首,個個都跺著腳。一幅畫反倒比一個小姑娘受人欺辱來的更重要。
那些畫或被撕成一條一條,或被刀子胡亂戳碎,會被大家搶著想要保護,但人多手雜全抓碎。
董池魚就站在那撕字畫,撕的叫一個開心,然後一抬眼就看見曹君站在人群裏。
她心慌了一下,趕緊湊過去:“在外邊給我點麵子。”
“給。”曹君拉著她來到攤位前。
先前那幾個打扮富貴的人已經認出他了,紛紛說這就是曹君。
路人癡迷地看著他,都不敢上前搭話。
曹君問:“誰有筆墨借我一下。”
周圍的人趕緊去找筆墨,誠摯地奉上。
曹君當街作畫,畫完就給董池魚,“撕吧。”
他畫一幅,她撕一幅畫,保證是真跡。
周圍的人心疼死了,路人直落淚,哀求著不要撕了。
董池魚哈哈笑著,突然感受到了晴雯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