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淵抱著董池魚一路狂奔,下顎滑下一滴汗。
董池魚看著晶瑩剔透的珠子,忍不住吻了吻,甚至忍不住輕咬,舌尖來回摩挲,在下顎上留下了個牙印兒。
故淵喉嚨一動,停住了步伐,“有點痛,你忍一下。”
董池魚欲望上頭,迷迷蒙蒙地看他,寒冷冬季,他獨占春意。
好像不虧,就是得搞一瓶避子藥。
她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頰,期期艾艾地說了一聲:“好。”
故淵得到她的回應,立刻有所行動,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臉頰,整個人就已經沉下去了。
寒冬臘月,白雪撒如鹽,河裏結冰塊,董池魚沉入水中,隻感覺四肢被針紮,像是入水的貓炸了毛,尖叫道:“你幹嘛?”
“散藥性。”
董池魚被凍的瑟瑟發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拚命往上爬,用力的去抓他的手臂,“已經散了。”
故淵看她神色不像,按著她的腦袋,愣是將她摁了下去。
她屏住呼吸,四腳亂蹬,木釵從發髻間滾落,漂浮頭發像是海藻一般。
這個走向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故淵,你可真是個正人君子!柳下惠見了你都要自愧不如!
冬天的衣服重,泡了水像是小山一樣,四肢沉沉,她爬不起來,好像就此沉下去。
故淵那漂亮的手指穿透河麵,抓住了她的衣領,將她拽到水麵上。
董池魚滿臉是水,凍得嘴唇發白,“行了行了,我啥心思都沒了,現在這一顆心如止水,比和尚還和尚。”
故淵仔細端詳一番,點了點頭,把她拖了上來。
這麼冷的天,還在河水裏泡了半天,董池魚牙關直打顫,“你一直都是這麼解決問題的?”
故淵:“偶爾也會有中招的時候,這樣解決最有效。”
董池魚豎起大拇指,你牛批,我對你如果再有旖旎的心思,那就是我傻批。故淵,你是接近佛祖的男人。
故淵把她背在背上,正準備回家,忽聽一陣山搖地動的地顫,輞水泛起漣漪,水波或上或下,水中的月影也隨同上下。那是馬的鐵蹄踏地的震動。
緊接著,夜色中,村莊裏,遠遠的火光燒了起來,在林外看得很清楚。
深巷中狗叫,叫聲像豹叫一樣,與慘叫聲一同傳來。
“是胡人來了——”
“大家快跑!”
燒、殺、搶、掠。
房屋被點燃,熊熊大火燒卷了,天空的雲照亮了半個村落。
在火光的映照下,胡人的殘暴無處遁形,見人即殺,橫屍重遝,血汁漂流,聚屍焚燒,煙氣張天,臭聞數十裏的山中的聞得著。
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叫聲,男人的的喊聲,還有馬蹄不住踏地的震動,令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董池魚瞪大了眼睛,頭一次看到這麼直觀的景象。
這不是電視劇,是活生生的人被屠殺。
故淵回過神來,捂住了她的眼睛,黑暗讓人更加有遐想空間,那些尖銳的叫聲刺激著她。
董池魚一張嘴,哇地吐出一口血了,眼睛一閉,人事不知。
那些景象刺激了她的心智,又剛剛在冷水裏泡過,人不可避免的發起了高燒,故淵覺得自己在背著一個滾燙的火爐。
他背著人跑到後山,找了一個山體縫隙鑽了進去,躲避著外麵的冷風。
可接下來就犯難了。
如今董池魚渾身濕漉漉,天寒地凍,一定會邪風入體,高燒而亡,手上卻沒有衣服能換。
眼下最著急的就是點一把火。
他跑出去撿樹枝,不敢跑太遠,抱回來樹枝搭成火堆,用火石點,一下又一下,火石碰撞的聲音在山體縫隙裏回蕩,就是怎麼都沒火光。
越是點不著,就越著急,石頭劃傷了他的手。
看著滿手血,他反而冷靜了,怎麼可能點不著呢?
隻是他不想點著罷了。
他看著昏迷的董池魚,想,要不然就這樣一起死了算了,兩人一起還能作伴。
掙紮著活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村莊裏的燒殺搶掠,他很多年前就見過很多次,年幼時跟隨母親逃難的景象曆曆在目。
女人被按在地上奸霪,霪過而殺,殺而食用。
騎圍而射之,相踐如山,王公士庶死者十餘萬。
三麵起堤,以水灌城,屠其城。
城內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
茹食居人,交屍塞路,暴骨盈野。
“可是……董池魚想活下去。”
故淵手哆嗦著拿出懷裏的百優解擰開,大口大口地吞咽藥片,迫切的希望趕緊起到藥效。
刺啦。
終於火點著了,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滾。
“故淵。”董池魚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一聲。
“嗯。”故淵鬆了口氣,淺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