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唉,還是如此無能!”冥天無奈的歎息一聲,當然這隻有它自己和獨孤宏願兩人可以聽見。

獨孤宏願微一錯愕,便感覺一股澎湃霸道的靈力從冥天劍上輸入自己體內,頓時,不但洶湧的血氣得以平息,便是前一刻還混亂不堪的靈力,此刻都有充盈的感覺。

他精神一震,看到梨山所謂的四十九修士,確切的說現在也不到四十人了,不過他們確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戰力,尤其是那劍陣,靈力澎湃不已,而且可以互為防衛,互相可以馳援,眼看這不少妖兵已成為劍陣下的亡魂。

他大喝一聲,如一發黑色的炮彈,彈射進劍陣之內,接著便是揮舞冥天一陣砍殺,那修士群群起而攻,但一個個都是劍斷人亡之局。

眼看著隻剩下九名修士,他們想也不想,便運轉全身修為,使出了九劍歸元陣,隻攻不守,每一次攻擊,九支劍都取一點而攻,實是一種先傷己再傷人的陣法。

九劍歸元陣頗具威力,更何況是九位六重天的修士使出,等閑間便是風雲變色,獨孤宏願步伐凝重,每一次格擋都是九股力道,他雖然真元渾厚,也禁不起如此長時間的損耗。

而且他看到自己的兵士們,先前見到自己神勇,一舉擊殺二十多名修士,士氣大受鼓舞,正要前赴後繼衝鋒陷陣,可是如今自己又被九修士擋住,遲遲不能攻克,士氣再次受到影響。

於是他鋼牙一咬,緊握冥天,回想起當年在戰場上十蕩十絕舍生忘死的情景,頓時如回到了血腥的戰場上一般,於是乎他竟然也不顧防禦,那九劍襲來,他砍斷一劍,另外八劍刺入了他的身體,那八位修士頓時心中激動,正要輸入真元,將這罪惡的身體爆成零部件,可是卻見獨孤宏願雙眼紅光一閃,隨即冥天脫手而出,在八位修士頸間劃過,隻有劍被斬斷的那一位堪堪幸免於難,不過他也再無鬥誌,一步步連滾帶爬向後退去。

獨孤宏願哈哈一聲長笑,八支長劍入體不過寸半,此刻已然彈出,不過八股真氣威力也非同小可,隻令獨孤宏願吐了好大一口鮮血。

不過此時,修士一死,劍陣一去,妖兵士氣澎湃,如狼入羊群般,衝入正道陣中。

而之前宇文略帶的那些隨從此刻也加入了戰鬥,包括那個金甲大將。

金甲大將武藝相當了得,但在著修士的爭鬥中卻是一無是處,一旦看到法寶仙劍襲來,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害怕殃及池魚。

不過縱是如此,還是有人盯上了他,很顯然,看那人服飾,定然是雪山派的一個長老,他移動到大將旁邊,拍拍他的肩膀,大將渾身一震,“不要殺我,我乃堂堂鎮遠大將軍,你殺了我,會誅九族的。”

“哦,”那長老嗬嗬一笑,“那狗皇帝又怎麼知道是我殺了你。”說罷一刀砍在他的盔甲上。除了冒出幾星火花以外,再也沒有什麼異處。

鎮遠將軍一看“哈哈”一笑道:“本將軍穿戴這混元金甲,你能奈我何?”

那長老搖了搖頭,再起一刀,隨即頭也不回,去對付其他妖兵去了,隻是遠遠還聽到他的聲音:“我隻是想試試鎧甲的硬度,混元金甲麼?唉,真是可惜了!”

他的話一字不落鑽進大將軍的耳朵裏,他難以置信的低頭一看,從左肩到右肋先是一道筆直的裂紋,接著裂紋深入進去,下一刻,身體斷成了兩截。

他雙目神光渙散,喃喃自語道:“國師不是說此行大吉嗎?”

北海派此次參加盛會自然是藍仙姑的兩個高足,李默然和白飛飛,此次本來二人大法大成,是要大展神威的,不曾想遇到這樣的事情,此際他們的乾坤坎離大法盡展無疑,確實有一番奪天地造化的態勢,尤其是二人合力,威力更是無匹,一擊之下,便有數十名妖兵撒手人寰,這還是白飛飛不忍多造殺孽。

那一廂,紀婌妤劍指一引,青雲劍直衝天際,陳炫明看了看,拋卻手指斷劍,也依法炮製,紫瓊劍應聲而起,頃刻間,梨山上空,一道青芒,一道紫芒,相互絞繞,帶著一青一紫兩道炎尾,片刻間淩空衝下。

妖兵陣中一陣混亂,一時間死傷無數,有很多被轟成肉醬,化為齏粉。

獨孤宏願一怒之下,厲吼一聲,頓感一時間無人可用,隻能自己再次合身攻向陳炫明。

這一招本是圍魏救趙之計。

關於梨山紫青雙劍的傳說,他也是聽過的,而此時的他實在是沒有興趣見識一下,於是他便不想給他們留下任何合璧的機會,可惜的是,陳、紀已在念誦法訣,紫青雙劍再次扶搖直上,頓時光芒萬丈,橫亙萬裏長空,本來天際的幾片烏雲也被催的幹幹淨淨。

獨孤宏願攻向陳炫明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第一次,自上梨山以來,他第一次有了幾分退縮之意,看著空中的兩道豪光,他雙瞳微微收縮,突然,他似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下一刻,竟然,舉劍騰空,迎頭而上。

紫青雙劍如纏綿的戀人,互相縈繞,最終合二為一,頓時間,天際一聲清吟,隨即,一道炫目之極的光芒從天而降,那合璧的雙劍綻放出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華,一瀉千裏,數息之間已從千丈青冥落入凡間。

那煌煌威勢,如九天之怒,實乃無上天威,人力難抗。

獨孤宏願身隨劍走,周身為黑氣包裹,如一枚黑色的光繭,上行速度也快如流星。

眼看著,還有一百丈,九十丈,八十丈……

無數人摒住了呼吸,在心中默默倒數,期待著驚天動地、決定乾坤的一擊。

雙劍合璧的威勢豈是人力所能抗,所以在正道各派心中,戰局已定。

包括血袍等敵方人員,也隱隱有退縮之意。

五十丈,四十丈。也不知是劍落的慢了,還人等得心焦。

突然,陳炫明麵色大變,紀婌妤也麵露絕望之色。隻緣那合璧的雙劍在離獨孤宏願三十丈開外時突然一分為二,光華也黯淡許多,威力何止損失一半之多。

至此,雙劍合璧實已名存實亡。

“唉!”紀婌妤幽幽一歎,“終究還是沒有練到心意相通、珠聯璧合的境界。”

正道這邊頓時人心渙散,心中都現出一個疑問“怎麼會?”

而妖兵那邊則又紛紛躍躍欲試起來。

雙劍分開後,紫瓊劍徑自飛向天外,這短暫的一刻,誰也禦使不了它,倒是青雲劍還是一如既往攻向了獨孤宏願。

獨孤宏願麵上頓時露出猙獰詭譎的笑容,“紫青雙劍合璧也不過如此,紫陽老賊,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盡管使出來!”

青雲劍也名列名劍之列,可是與為數不多的幾柄仙兵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籌。隻見它帶著漫天的青光,隻將獨孤宏願籠罩其中。

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青色光柱和黑氣撞在一起,而後,青光竟然緩緩沒入黑氣之中,似乎為其所吸收,而且,它似乎還是不錯的養料,片刻後,青光已逝,然黑氣更甚。

獨孤宏願人在半空,哈哈數聲長笑,之後仰頭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嘯音。

聲透青冥,刺耳已極。

這分明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妖人,接我昊天鏡!”正當獨孤宏願對天發狂之際,於思源祭出昊天鏡,對著獨孤宏願照去。

昊天鏡秉承天地正氣,可除諸般邪祟。

鏡光甫一接身,獨孤宏願緊握劍鞘,仰天一聲長嘶,似是痛苦萬分,不過,隨即他雙瞳紅光一閃,隨即冥天再次出鞘,迎著昊天鏡,奮力斬去。

咣當一聲,昊天鏡竟然碎了。陳炫明倒退數步,嘔血成升,他似乎感覺自己的意識也如昊天鏡一般,破裂成千萬片,裂成粉碎。

獨孤宏願執劍半空之中,黑袍獵獵,頭發迎風飛揚,雙目血紅,如不世魔神。

“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哈哈,沒有了嗎,那麼,接下來,就該我表演了吧!”

“妖人大膽,你不過是朝廷一隻鷹犬,難道真想將我天下群修滅了,那李儇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說話的正是南天,他本不想出頭,可是為了證明自己雖然身入魔教,但還是對這些朝廷鷹犬感到不齒,定要與他們劃清界限。

南天甫要出手,一抹倩影緩緩排眾而出,走到獨孤宏願數丈之遙,柔柔站定,卻是慕容倩兒。

她麵罩寒霜,聲音也如斬冰切雪,道:“獨孤叔叔,你可還認得我?”

獨孤宏願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沉聲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恕老夫眼拙,難道是故人之子?”

慕容倩兒螓首微微發抖,如玉貝齒咬得咯咯作響,她斜眼睨著獨孤宏願道:“自然是故人之子,不過那人卻因你而故,你可還記得姑蘇慕容山莊那個為你引路的小女孩麼?”

獨孤宏願目中精光一閃,“怎麼,你是慕容天的孫女,難怪這麼眼熟,當日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哼哼!”慕容倩兒冷聲道,“你是想斬草除根?”

獨孤宏願平靜的說道:“說不得是要這麼做的!”

慕容倩兒右手一引青虹劍,頓時清氣如虹,在她指尖三尺之地震顫不休,而再觀她滿頭獵獵飛揚的青絲,和鼓動不已的長裙,可見氣勢一觸即發。

她激憤不已,道:“父母親人大仇不共戴天,你為覬覦我家寶物,竟然殘忍的滅我全門,此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說罷,已身隨劍走,如一青虹匹練,向那飄浮空中的獨孤宏願攻去。

獨孤宏願,浮身半空,看著決絕而來的一抹倩影,眉頭不由皺了皺。然而突然他感到從冥天上傳來一股森寒之氣,使其如遭點擊,頃刻間,他雙目一紅,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同時,身周的黑氣,又濃了幾分。

慕容倩兒如煙黛眉幾乎擰在一起,她知道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決絕,義無反顧,雖然她也充滿了不舍,因為就在前一刻,她得到了少昊哥哥的訊息。

可是,她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人活著,不是隻為了自己。

她窈窕的纖體,如流星一般向著空中那團黑霧射去,而星眸中滑落的淚滴,又如流星一般顆顆墜落。

獨孤宏願少有的帶著幾分掙紮,但還是緩緩舉起冥天,霎時,晴朗的碧空積起幾團黑雲,而那數朵黑雲更是以冥天直指的天空飛速的靠攏,隨即風氣雷動,道道兒臂粗細的電蛇瘋狂的舞動,如九天垂瀑般傾瀉在冥天之上。

隨即,獨孤宏願一聲歇斯底裏的嘶吼,接著,他便揮動載著九天之怒的銀蛇淩空斬向了慕容倩兒。

慕容倩兒淒然一笑,速度又快了一倍,隻是她此番卻是閉上了眼睛。

地麵上正道中人,包括她一些師長同門,看到獨孤宏願斬出的一劍,也都不忍再看,他們的眼前似乎能夠想象到慕容倩兒飛灰湮滅的下場。

少昊正一步步向殿前廣場走去,他的心一點也不平靜,多少個午夜夢回,他幻想著如何上得梨山,討回公道,可是見到師父,見到同門的一刻,一切似都化作了塵煙,有的隻是師父養育之恩及同門之誼。

如今師門蒙難,他又如何能夠置身是外,可是這麼做,另一個空間的玉嵐又將做如何感想。

“大不了事後立刻離山,今生再不踏足。少昊如是想到。”

突然,他心中一痛,那種痛徹心扉,令他忍不住撫住胸口,此刻,他抬頭一看,前方百丈高空,依稀浮著一團黑氣,而天空正有絲絲電弧落入黑氣,再看黑氣下方,一顆如流星般的光芒向著黑氣衝去。

“倩兒,不要!”青萍道長幾帶哭腔,幾名女弟子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倩兒!”少昊居然莫名其妙聽到這個聲音,而這聲音不啻一聲驚雷,他目光一凜,頓時看清了流星光芒中那一抹窈窕的倩影,不是慕容倩兒,卻又是誰。

“倩兒!”他一聲大吼,人已如電而去,可是,他的心中,此時此刻,卻是充滿了絕望,因為他也知道,什麼叫鞭長莫及。

轟然一聲,天地間一片肅殺,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聽覺,而幾乎就在同時,一蓬炫目之極的強光奪去了世間所有的顏色,於是,所有人的眼前都是白茫茫的光影。

少昊一甩頭,凝目望去,但見慕容倩兒如斷線的風箏飄然而去,隻是他意外的發現倩兒的上麵還有一個黑影,也做著自由落體運動。

“河書洛圖?傳言果然不假!”原來就在之前的千鈞一發之極,南天卻趕在了慕容倩兒之前,用後背當下了獨孤宏願雷霆一擊,此合也毀去九華派唯一僅存的寶物——河書洛圖。

所謂河書洛圖,其實也就是一枚龜殼,其上排布著八卦九宮,是天地間不可多得的靈物。

獨孤宏願適才一擊擊實,突然眼前浮出一枚由光幕凝成的龜殼,其實八卦九宮雖以白光凝成,卻是猶如實質,他一擊斬在龜背之上,雖然將龜背擊散,但他的一擊也是煙消雲散。

南天麵地背天,嘔血成升,體內真元一絲也無,不過他此刻卻是十分的欣慰和安詳。

獨孤宏願一握右拳,指節紛紛爆響,他豎劍指天,空中的烏雲再次不甘的聚合起來,而後飛速旋轉,明眼的可以發現,在烏雲中心,已形成一個巨大的可吞噬一切的漩渦,片刻後,漩渦中瀉下一顆顆黑色雷珠,圍著冥天遊離不定。

“著!”獨孤宏願清喝一聲,頓時空中如同驚雷炸響,數顆遊離不定的黑色雷珠離劍而去,目標正是南天和慕容倩兒。

九顆黑色雷珠猶如一條雷龍,帶上無邊的霸氣和死亡氣息,隻欲將二人吞噬。

南天麵色蒼白,淒然的笑了笑,而身處下方的慕容倩兒也是再次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因為,在他二人眼中心中,此次再無幸理。

少昊緊緊皺起鷹翅眉頭,左手背後,仰首向天,腳下微微一錯,人已直上百丈青冥。

看著遠遠而來充滿死亡氣息的黑色雷球,他的瞳孔縮了縮,右手淩空虛畫數下,一幅泛著白光的太極圖案帶著泱泱正氣迎上九顆雷珠。

兩顆雷珠先後撞在太極圖案之上,沒有人們期待中的天崩地裂,兩顆雷珠恰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個個消於無形,但本是炫目不已的太極圖案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隨後散的幹幹淨淨。

獨孤宏願一擼虎須,點頭道:“不愧是道家正法,想你小小年紀,便有此等修為,實是驚世駭俗,怎麼著也達到你們梨山九天玄青真訣八重天的境界。”

獨孤宏願雖是自言自語,但下方多為有道之士,先是看到一個後生俊彥驚豔般的出場,都在猜測是哪裏來的高人,此刻再聽獨孤宏願的品評,一個個更是驚詫莫名。

八重天是什麼境界?老祖飛升前也就是這個境界而已!

慕容倩兒及南天雖然仍是下落之勢,但已有餘力騰挪,而南天因受了一記重擊,此刻還要她來攙扶。

南天顧不得臉色蒼白,一時精神為之一振道:“教主終於來了,咱們有救了!”

慕容倩兒俏臉微微一紅:“教主?他不是我的少昊哥哥麼?”

與此同時,下方一些同門也都認出了少昊,個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獨孤宏願冷哼一聲:“今日不將你剪除,日後必是禍患,先看看你如何接下這九龍雷靈珠。”

少昊嘴角微微一挑,眼看著最近的一顆雷珠也就十丈之遙,他這才慢條斯理的拿起胸口浮出的小弓,小弓造型獨特,形式古樸,見風即長,頃刻間已長成三尺的長弓。

少昊眼中青芒閃爍,腳步淩空虛蹈,蹲開弓步,隨即拉起弓弦,待滿弓後兩指一分,但聽一聲尖嘯,一道由青、金、紅三色組成的光劍徑直攻向那串僅餘的雷珠。

天際一道道強光爆開,並伴隨巨大的轟鳴,令眾人紛紛側目掩耳。待到光散聲悉,眾人再次迫不及待的舉頭望去,卻看到還餘三顆雷珠,其徑已達十丈,仍如幽靈一般向少昊砸來。

“小子,還真有些手段,不過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沒使出來!”獨孤宏願眼中光芒炙熱,卻還有兩抹血紅。

突然,少昊背對著他,深情的雙瞳灑出兩道青光,這兩道目光自南天和慕容倩兒身上掃過,又掃過下方眾人,所有的人不由心頭一暖,卻又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眼看著三顆碩大雷珠已進他背後三丈範圍,他居然垂眉合目,如陷入寂然之狀。

“不要!”慕容倩兒聲淚俱下,大喊而出,卻喊出了眾人的心聲,大家都覺得少昊這是黔驢技窮了。

“嗬嗬,受死吧!”此時,獨孤宏願已是雙目轉赤,狀若癲狂。

少昊也不睜眼、轉身,但卻如夢囈般說了聲“未必”,之後漫不經心說了一聲“出鞘”!

下方眾人個個舉目仰視,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獨孤宏願突然間眉頭緊皺,以他的靈覺似乎已經感到什麼不對。

在眾目睽睽之下,少昊背上被層層灰布包裹的背囊中,一柄仙劍應聲而出,金色劍芒橫亙千裏,光耀萬丈,本來獨孤宏願頭頂的數朵厚重烏雲頃刻間散的幹幹淨淨。

少昊劍指一引,仙劍已懸浮在他手背三尺之內盤旋不休,隨即直直刺向滾滾而來的雷珠。

在一片愕然中,眾人看到之前還是電光灼灼的雷珠,此刻竟然如串糖葫蘆一般,齊齊穿在少昊的仙劍之上,顏色也轉為透明,片刻後如水泡般一個個相繼爆開。

“此劍何名?”獨孤宏願麵色凝重,其時另一個聲音已傳入他的心中。

“軒轅,軒轅”

可是未容他細細思考,少昊已一劍遞出,直指獨孤宏願。口中說道:“劍名‘誅邪’,吃我一劍!”

此時,天際風起雲動,獨孤宏願空中的身形晃動不已,竟有搖搖欲墜之勢。他一時還不明所以,隻覺得麵前這個少年一身修為何止化境,招招都攜著煌煌天威,無窮大道,不可逆抗。

就說眼前這柄金色長劍,除了顏色之外,平平無奇,然劍一出鞘,便是風雲變色。而他平平刺來這一劍,竟如從亙古洪荒而來,布滿整個天地,實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蠢貨,這就是軒轅劍,以你現今的道行,唉,快快逃命吧!”獨孤宏願心中語音方歇,人已身不由己,被一股大力牽扯,遁向天際。

而下一刻,萬支金劍方才會於獨孤宏願適才立身之處,爆出燦爛無比的光芒。

許是大音希聲,所有人隻覺得眼前金星亂舞,而天地卻靜到了極處。

等眾人再次適應了眼前的光景,抬頭看到空中的隻是風輕雲淡,若不是還有諸多妖道和無數妖兵,隻怕都會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大夢。

眾人雖然還沉醉在之前那一場驚心動魄大戰中,但此刻大戰已落下帷幕,而自己或是身前或是身後都還有著虎視眈眈的妖兵。

於是乎一場廝殺再次開始。

敵方自獨孤宏願遁走之後,其餘妖道看到大勢已去,也是恨不得背生雙翼,個個奪路而逃,做鳥獸散。

倒是一眾妖兵,顯然久經戰陣,訓練有素,臨危不亂,大部已逐步後撤,而一小部分尾隊卻是越戰越勇,顯是作為斷後。大部隊的撤退要以他們的犧牲作為代價。

正道一方適才已是岌岌可危,大多失去鬥誌,基本是垂死掙紮而已,而如今卻是看到了大大的希望,於是乎個個操起屠刀,爭先恐後超度起妖兵來。

一時之間,空中也是霞光翻飛,異彩紛呈。

妖兵畢竟戰力有限,血肉之軀如何抵得住飛劍法寶,隻是一炷香的時間,便個個身首異處,魂歸極樂去了。

一些正道中人提議還要去追,紫陽正好出現,他言道“窮寇莫追\"。南山寺的僧眾也口稱“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念“阿彌陀佛”。

如此一來,各派紛紛黯然散去,其中有不少因為同門慘死的,自然銜尾追擊妖兵去了。

前一日,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梨山,如今卻如人間地獄一般。

慕容倩兒回到了自己的鏡湖小築,獨倚雕欄,怔怔凝望著一池浩渺,而一顆玲瓏剔透的芳心卻不知飄向了何處,淼淼鏡湖,竟也有些許波紋,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半晌,她幽幽自語道:“少昊哥哥,難道你真的記不得以前的事,記不得有我這個妹妹,所以你才顧不上來看我一眼。”

江南道上,此刻風和日麗,一青衣少年,片塵不染,他目如晨星,鼻似懸膽,麵龐剛毅中透著一絲溫柔,背上斜背一柄寶劍。他安步當車,緩緩行著。

當日同獨孤宏願戰後,他也不知為何,就是不想留在梨山,是心中固有的芥蒂,還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今,他在這道上飄飄蕩蕩,已是半月有餘。

這一日來到一無名小鎮,看著人流不息,各色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倒也頗有些太平盛世的氣象,少昊深深吸了口氣,方才步入小鎮。

“有間茶樓。”

居然也有叫這名字的。

少昊路過門口,看到內裏廳中人頭攢動,也就信步走了進去,徑直上了二樓,擇了一張靠近欄杆的位置坐了下來。

小二很快送上茶來,還有幾色精致點心。

少昊目下道行,早可斷了五穀,晝吸日精,夜納月華,餐風飲露便可維持身體所需。但這些點心卻是別致,味道也很不錯。於是他都嚐了嚐。

原來下麵有個說書的,這倒是所以茶樓的共同點,不是請個說書的,就是請個賣唱的,藉此招攬顧客。

“他說的可比方老差得遠了!”少昊不由想起在梨陽城和冤句兩次偶遇的方老先生。

還有那個俗世與自己有著師徒名分的弟子。

那說書的講的竟然是少昊大敗獨孤宏願,救得天下群修之事。

少昊聽得津津有味,那說書的確實有些本領,竟然將江湖傳聞說得跟親眼所見一般。

突然,外邊路上響起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隨後一隊人馬簇擁著一個身披重鎧,身高丈二的大漢,浩浩蕩蕩走進茶樓。

好一位身披鎏金鎧甲大將,隨身甲士數人,大咧咧走進茶樓,朗聲道:“你們可知道那少昊少仙是何人也,那可是本將軍的師父。”

那說書的頗有些見識,抬頭一看,見發話之人好不威武,隨身甲士也都不凡,但看其裝束,分明不是本朝兵將服飾,那麼,自然就是——叛軍。

他也早已所聞,黃王為首的叛軍勢如破竹,已將唐軍打的節節敗退,倒是他們這個小鎮,因為地處偏僻,倒可以偏安一隅。

他也聽聞,叛軍個個身高馬大,可以生啖人肉,視人命如草芥。

不過好在唐朝皇帝已經在調集兵馬,準備大破叛軍。

說書的頗有見地,他用目光掃過眾人,眾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俱都低頭聽書。說書的上前兩步,不卑不亢道:“這位將軍,你說少仙是你的師父,那你可是即使修來的福氣。”

“那是自然,嗬嗬。”金甲大將粗聲憨笑答道。

“江湖傳聞,少仙雖師出梨山,可於數年前已被梨山逐出,更被天下各派共同討伐。而如今他竟能不計前嫌,出手挽救天下群修,他博大的胸懷,高深的刀法,實不愧一個‘仙’字。”

“有其師必有其徒!”

說書的微微一笑:“敢為將軍高姓大名?”

“俺家,黃巢是也!”

眾聽客乍聽其名,頓時如遭雷擊,嘩啦啦滑坐於地的就有一大片。

而少昊也忍不住從欄杆內伸出頭去。

真的是黃巢,雖然如今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可依稀還有當然倔強的影子。更何況他身上的一縷真氣是無論如何都偽裝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