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尋情

少昊自得南山以後,便一味於神武大殿中溫養惶惶正氣,隻到感

覺其中正氣已十分稀薄方才作罷。

上南山之前,於那一線天處得了三百俘虜,如今這帶出的一支已

有八百餘人。少昊命赤鬆於山下覓得一空曠所在,日夜操練眾人

,幾日下來,三百俘虜便如那五百教眾一般,皆可以一當十。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這一日,少昊召集眾人於神武大殿,便是

陰奎、幽遊、赤鬆、南天等人,還有金風、玉露、燕若男幾名女

子。

少昊道:“南山已定,我想再到普陀寺看看,當日玉嵐為我而死

,我到她生活過數十載的地方,看看有什麼遺物或是……”

場中一片默然,燕若男麵上現出一種莫名失落的神情。

“我這次和若男同去,你們便在此操練八百教眾,希望我回返之

時能看到可喜的成績。”

“絕不辜負教主所托!”赤鬆霍然站起道,倒是將眾人嚇了一跳。

燕若男本有些失落,但聽到少昊原意帶她去時,便將那一絲失落

,半點妒意全都拋到爪哇國去了。她在心中道:“我和個死人爭

什麼,現在可是我實實在在陪在少昊哥身邊的。”

這一日,晴天白日,陽光正好。少昊並燕若男辭了眾人,往普陀

寺行去。本來陰奎等人打算安排數名教眾,以一頂軟轎載著二人

前去,也可顯示他尊崇的教主身份,奈何被少昊拒絕了。

少昊手中有一冊《百地經》,所以要找到普陀寺的所在也並不難

,普陀寺離南山也隻有數百裏之遙,少昊便同燕若男安步當車,

緩慢而行,也盡覽沿途風物。

黃昏時分,二人行到那“一線天”處,少昊舉目而望,果見兩側

峭壁高聳,頭頂僅見一線光亮,此路綿延數裏。一線天果然地如

其名。

突然,一塊如磨盤形狀的巨石飛滾而下,一路轟轟隆隆,少昊早

有感應,隨手一揮,一團青氣迎上巨石,隻聽得一聲“轟”的巨響,燕若男剛及抬頭,卻見巨石已化為齏粉,隨風四散,

卻唯獨避開他二人。惹得崖上一眾頭頂紅纓、身披爛甲之人瞠目

結舌,竟忘了是在打家劫舍。

“馬統領,點子不對,我們碰到高人了,快撤吧!”

被稱作馬統領的身著破爛銀鎧,也頗顯英武,隻是還沒有從之前

的驚愕中清醒過來,聽到忠心的屬下又說了一遍,立刻下令道“

撤”。待到向他人看去時,卻已隻剩下她一人了。

“他媽的,一個個跑得比老子都快!”馬統領剛想跟去,卻心有

不甘,今天本是他帶入第一次在此行事,便見到一對青年衣著光

鮮的男女,心中起了劫財劫色之念。沒想到這一個回合,便高下

立判。馬統領伸出腦袋,向崖下望了一眼,正對上少昊看來的目

光,二人上下何止十丈,奈何他看到崖下年輕人的目光,忽然如

遭電擊,本能的縮回了頭。

這時少昊在崖下拔高聲音道:“看來這一線天還真是個打家劫舍

的好地方,數日之前,我在這裏收了三百劫匪,今日不知是誰有

這好運。”

馬統領噤若寒蟬,他這一路散兵遊勇也隻有百餘人。然而,你道

他是何人?

馬統領是何許人也,他本身昔日獨孤宏願手下一名千夫長,數年之前那場大戰過於慘烈,馬統領也是個見機較快之人,見雙方勢均力敵,忖到必是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之局,當下率領本部百餘人當了逃兵,這些年都幹了一些打家劫舍之事,倒也沒餓著。

奈何如今天下修真遍布,相對他們這些散兵遊勇而言,都是具有大威能之人,而且這些修真,所到之處,都會仗劍行俠,除魔衛道,他們都要處處躲避。

這一日,他們百餘人遊蕩在南山一帶,發現了一線天,深深覺得這是個打家劫舍的好地方,於是在毒辣的日頭下,暴曬了半日,終於等到一對衣著光鮮的男女。

馬統領觀察半晌,因為時下修真之風盛行,但凡修真,必定身背一柄長劍,即便是一些江湖中人或是紈絝子弟,也都喜歡腰掛佩劍,招搖過市。而據馬統領觀察,這一對男女倒是身無長物,很有可能是一對遊山玩水的小情人,從二人的衣著來看,應該頗有些資財,而燕若男在他們眼中更是如盛開的鮮花,早已如磁鐵般吸住了百餘兵勇的眼球。

馬統領起了劫財劫色之念,於是見到那一對男女走到了一線天的深處,正待發令,早有人按照事先計定滾下巨石,以之恫嚇二人,以求不戰而屈人之兵。

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們竟然剛想在南山一帶發展,便遇到少昊這個活閻王。

還好,少昊輕鬆寫意的化解了危機,又用目光電退了馬統領,隻是一笑了之,也不深究,徑直同燕若男去了。

之後數日,一切風平浪靜,二人涉足青山綠水間,緩緩而行,覽盡沿途風物。

秩秩斯幹,幽幽南山。

這日二人看到“普陀寺”幾個大字遙遙在望,都心下大快:走了這許多日子,終於來到了四大修真仙門中的普陀寺。

突然,於道前行出數人,少昊放眼望去,為首是一個形容猥瑣,身著血色長袍的老者,但見他隻有一隻枯瘦的手臂露出袖外,而另一隻衣袖卻有半截空空如也,隨風而蕩。老者身後還有一些修真之士及江湖中人。

少昊眉鋒一挑,將燕若男掩至身後,正待發問,卻聽為首老者一陣怪笑,直驚得鳥飛獸奔。半晌,他笑聲方畢,說道:“小賊,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受梨山盟主之命,特來拿你,在此已巴巴等候多時了。你本是梨山棄徒,如今卻更是喪德敗行,當了什麼勞什子百洞教主,還膽大包天,攻下南山派,難道你當真以為天下無人了麼!”

少昊嘴角一揚,綻出一個春天般燦爛的笑容:“即便如此,你們又當如何?”

“哈哈哈,你看看,我們這些都是江湖上數的著的人物,我呢,就不用多做介紹了,他們都是幾大仙門的弟子,還有天下會的兄弟,今日定叫你插翅難飛!”老者指著身後眾人介紹一番,又疾言厲色的讓少昊明白處境。

“可是!”少昊頓了一下,臉上淡定的笑意依舊未散。

“可是什麼?”老者扯著破竹筒一般的嗓子,麵色一凝道。

“可是,你是哪一位,恕晚輩眼拙,不曾識得。”少昊笑著說道。

“啊呀呀!”老者血袍一抖,無風自鼓,在場眾人雖心中懼他,卻仍是有些忍俊不禁。

“我是誰,你竟然不識得!”老者眯著一對雞眼,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又道:“也罷,就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叫血袍老祖,是宇文世家的上賓,忝為此次任務的首領。”

少昊闔上星目,細細品味著血袍說的話,感覺在哪聽過。須臾,他眉頭一展,再次睜開雙眼時,已是精光四射,他將目光罩定血袍道:“原來是血袍,你為宇文家如一條狗般賣命多年,也享了些富貴吧,不過,當年斷臂一事你還記得嗎?”

“你!”血袍麵上現出痛疾之色,續道:“你究竟是何人,怎知當年之事,難道燕雲山還有後人!”血袍老祖心中

一驚非同小可,當年醜事令他大失顏麵,還斷了一臂,每每想起,都是咬牙切齒,卻又無從發泄。這十幾年

的修煉,也隻長出了一截嬰兒臂,還不如左臂的一半,所以讓少昊看到了半截飄蕩的衣袖。那件事弄得他變

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畸形。

“我是少昊,你們如此興師動眾,難道不知道我是誰!”

“住嘴!”血袍吼道,他覺得被戲弄了,而且還是一個在他眼中堪稱乳臭未幹的小童。

“還有你帶的這些人都是幾大仙門的弟子?當日我在梨山的時候,也見了一些仙門的內室弟子,你身後這些人

,我看著倒有些眼生,恐怕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外室子弟吧!”少昊目聚精光,掃視眾人,外室弟子俱皆低頭

,羞愧不已。

“好小子,竟敢亂我人心!哼,你好好回答老夫幾個問題,興許我會大發慈悲,隻毀了你的今世,而放過你的

魂魄,送你早入輪回。如若不然,哼哼,老夫便讓你魂飛魄散,永訣輪回。”血袍輕擼下巴一小撮花白的山羊

胡須,自信滿滿的說道。

少昊嘴角微揚道:“佛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除卻諸般法相,舍去一身皮囊,即見如來;又說:一切皆虛

妄。若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豈非得道了嗎?”

血袍一時氣急,無言以對,半晌後跳罵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賊,明明師承道家,現在又擺弄佛語,真是

邯鄲學步,不知所謂。你想見如來,好,要是你再不老實回答老夫的問題,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你上西天去

見如來佛祖。”

少昊傲然道:“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邯鄲學步,我學得像是不像。”說罷腳下生出一座紫金色蓮華寶座

,周身籠在一片金光之中,頭頂上方幾朵五彩祥雲,法相莊嚴,實與金佛臨世無異。

血袍老祖正驚異於所見到的景象,心道:“這小子明明是魔教中人,怎會生出如此莊嚴的仙家法相。”

“臨!”一聲大日如來咒,血袍驚愕當場,眾多外室弟子及江湖中人更是心頭巨震。少昊看著那些裝扮不一的

外室弟子道:“各位師兄弟,是否願意考校一下我學得不夠精專的佛家法門?”他這一番話都是以佛、道兩家

諍言說出,直如聲聲驚雷,擊打在在場一眾佛心、道心不夠穩堅的人的心房上,兼之一尊莊嚴肅穆的佛家金

身,這視、聽雙重感受,令場中弟子從心底生出了頂禮膜拜之念,但為了顧全顏麵,都強忍著俯身而拜的衝

動,各個低首闔目,不敢直視少昊的莊嚴法身。

血袍一看眾人情形,發覺苗頭不對,必須立刻扼殺,否則動搖了軍心,未戰便敗了幾分。他覺得少昊小小年

紀,能有多少修為,操持這般法相,怕是也要消耗不少真元,看來多半是虛有其表,外強中幹。

“各位!”血袍話中附了真元,一聲喊出,周圍山坡上滾下不少碎石,他誌得意滿的看向眾人道:“你們千萬不

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隻是個十惡不赦的小魔頭,修真界、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他故弄玄虛,擺弄幾

個法相,便鎮住你們了嗎?要知道這是爾等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若然事成,不光一舉成名,還

有梨山掌門紫陽真人許下的珍寶厚賜,你們還等什麼呢?”

聽了血袍之言,果然有人蠢蠢欲動,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隻見數十名武師打扮,手執刀槍棍棒的向

少昊攻來。

“你們難道真的不怕死麼?”少昊身體突然拔高半丈,睥睨圍攻他的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