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南風的誓言

陳炫明四人經過梨陽城中方老先生的指點,乘風而行,一路徑直到了九華派,正所謂到得早不如到得巧,四人到達之日,正是掌門南天和他弟子南風返山之日,南天雖有些傲骨,常常不將梨山放在眼裏,但作為一派之首,禮不可費。

南天邀了四人到大廳之中議事,囑南風一旁相陪。陳炫明對南天敬以師長之禮,並講明來意,他道:“南天師叔,我等四人奉師命追查師門棄徒少昊的下落,得遇高人指點,言說他身在南山鷹跳崖,師叔乃是這南山地主,想必對這一帶地理較為熟悉,不知可否遣一熟識之人與我等一同前往。”

陳炫明還是念及同門之誼的,沒有說“追剿”,還有隻說成了“棄徒”,另外給南天扣了一頂大帽子,看來這段曆練讓他通了一些人情世故。

“各位師侄,稍安勿躁,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日子,可否知道梨山發生的幾件大事?”南天笑看幾人道。他今天心情頗佳,心想也許可以借這幾個黃口小兒出一出當年的惡氣。

“什麼,梨山又有大事發生!哦,南天師叔,我等這幾日間遠離人群,曉行夜宿,一直都是禦空飛行,所以有些傳聞也無從聽到。”陳炫明解釋道,他心中清楚,梨山有事,江湖必定沸沸揚揚,自己幾人卻是一無所知,定是離群索居之故。

南天嗯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就是你師父紫陽接掌了梨山,他現在是梨山的掌門了,而你就是掌門的首徒。”南風麵對陳炫明,不無調侃道。

這次陳炫明和於思源又自欣喜一番,師父成了掌門,弟子當然沒有什麼壞處。樂晨和紀淑妤倒沒有怎麼興奮,不過她們想來,紫陽道長一直代掌梨山事務,老祖飛升之後,接掌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樂晨還是話語最多,她指著陳炫明道:“大師兄,以後可要多多仰仗你這掌門首徒提攜呢?”說罷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陳炫明趕緊搖手道:“師妹,快別這麼說,在師叔麵前,真要貽笑大方了。這麼大的事,師父為什麼不召回我等!”

“就是,這麼大的事,也不讓我們回去熱鬧熱鬧。”還是樂晨的聲音。

紀淑妤靜如處子,他看了陳炫明一眼,沒有說話。

廳中還有南風,他始終未發一言,不過卻將一雙星目定在了紀淑妤的身上,在他眼中,此女與玉嵐有幾分神似,也許還可退而求其次。

他邁步而出道:“師父,讓我領他幾人去尋那鷹跳崖,我在南山生活數載,定能找到那個所在。”南風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和四人一道,朝夕相處,或許可以贏得佳人芳心,他一直很有自信,在師門也是極盡榮寵,沒受過什麼大的挫折,凡事都隻往好處想。

“什麼?”南天反應強烈,他毫無商量餘地地道:“不行,你鬥轉禦星術的修煉正在緊要關頭,不可離開南山半步。”

鬥轉禦星訣是南山一門壓箱底的法訣,配合七星元陽尺使用,對戰之時,可以引下九天星力助戰,威力足可毀天滅地,移山填海。然而這項功訣修煉極難,非但修習之人要有大智慧,同時每進階一步,危險便多了一分,往往都要有人護法。上一次和少昊比試時僅僅是祭出元陽尺,便可借得星力,可見他這柄玉尺,也屬仙器。

南天的斷然拒絕自有自己的心思,他深知魔教的厲害,紫陽都吃了虧,怎能讓南山唯一的希望———南風去冒這個大險呢?他的本意是讓梨山幾個晚輩去碰碰釘子,弄不好死上一兩個,這樣梨山和魔教的仇就結下了,到最後兩敗俱傷,他九華派就可坐收漁利。沒想到他打著如意算盤,南風卻要湊什麼熱鬧,他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幸好他這個當師父的還能控製住局麵。

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幾誤了卿卿性命。

對於南天的否決,看似有理,但南風覺得很不是滋味,在他印象中,這位師父一直對他寵愛有加,他經常都是予取予求,就算是犯了過錯,師父都很少責怪一二。記得有一次,他貪玩燒了藏經閣,南天都沒有責怪幾句,而是遷怒於看閣長老。怎麼今天態度如此嚴厲,南風百思不得其解,師父已經名言,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以免博了師父麵子。

陳炫明幾人聽得南天滿口回絕,知事不可為,於是抱歉一揖道:“師叔既有為難之處,那便罷了,可否賜南山地經一幅,我等依經而尋,當也不難。”

南天一聽臉色稍緩,溫聲道:“四位賢侄不要見怪,地經自然有的,我還會派一名熟知地理的弟子隨同你們一起前去。若風,你過來,隨幾位師兄、師姐一同尋那個叫鷹跳崖的地方。”

“是師父。”聲音童稚未褪,唯唯諾諾。若風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道童,經常下山采購物資,所以對這一帶地理地貌比較熟悉,也正因如此,才被南天選中派了出來。

陳炫明四人麵上一喜,紛紛感謝南天,也不作多留,五人徑自出了大廳,踏上征程。

幾人一去,大廳頓時空了,南天一看南風,還在那裏生著悶氣,南天搖了搖頭道:“風兒,你過來,為師給你講講其中的厲害。”南天說罷率先邁入後堂,南風撅著個嘴跟了進去。

“剛才師父是急了些,有些激動,你要明白師父的苦心哪!”南天語氣委婉。

南風杵在哪裏,不置一言,顯然餘氣未消。

南天看著這個愛徒笑道:“你的氣性還挺大的,你可知道鷹跳崖是什麼地方,那是百洞魔窟的總壇,那魔教跟我南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要說報仇,現在還不是時候,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待你羽翼豐滿之日,便是南山雪恥之時。為師給你講過,南山當年是何等興盛,上有四老,下有四俊,可許是遭了天妒,魔教一個莫衍竟毀了我整個九華一脈。”說到此處,南天不僅老淚縱橫,應是心中壓抑太久,不得排解之故。

南風看到師父聲淚俱下,心中不僅一軟,氣也消了幾分。

南天自覺有些失儀,他控製了一下情緒續道:“當年南山一役,隻餘我一人苟延殘喘,我已是了無生趣,本想平平靜靜了此殘生,直到後來遇到了你,當是上蒼垂憐於我,將你這麼一個天縱之資賜給了我,你可知道這天生奇經八脈自通,對於我等修真之人,意味著什麼嗎,你已不能用資質上佳來形容,你就像一塊蒙塵的美玉,就像撥開烏雲可見的日月,常人需要十年乃至百年的修煉過程,你隻一年便可修煉有成。南山鬥轉禦星術這門絕學已擱置多年了,我們四老都不敢稍動,心法口訣晦澀艱深,我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一遍成誦,且能有所悟,真是天縱奇才,是我九華的希望,我如何能讓你冒險呢?你雖天資聰慧,但修行日短,魔教還有幾個長老,萬一你折在鷹跳崖,為師也是生無可戀了。”

南風不知師父對自己依仗若此,不免有些動容,麵向南天跪倒,聲淚俱下,懇切道:“徒兒明白師父的苦心了,當日若非師父,徒兒早就成了路旁餓殍,徒兒決不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師父請放心,日後弟子定當處處以南山為重,光大南山門楣的重任就由弟子一力承擔。”

“好,好徒兒。”南天笑開了花,臉色的皺紋仿佛一時之間也平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