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嚇了一跳,隨機又諂媚一笑“兵爺,我是送那個茶水來的!”那首門的官兵是個武官,品級似乎也不小,他斜睨一眼黃姨娘,突然笑道“這個老鴇,也真沒有眼色,裏麵的是什麼人?竟然就派這樣一個又醜又老的女人送茶水!”他不知眼前的人就是此苑的老鴇,因此出言不遜。
黃姨娘聽的臉上一陣紅白,隻好拿眼四處一瞟,看到新來的牡丹正呆呆的站在遠處,忙朝她招手讓她過來,誰知那牡丹人雖小脾氣卻不小,隻是橫了黃姨娘一眼,反倒更跑遠了,隻把那黃姨娘氣的,隻得招手叫過另一個服侍的年輕女孩讓她去送茶水。
自那日玉與黃姨娘達成協議,黃姨娘並不逼迫牡丹賣身,不過也隻是因為她此刻還小,向來妓院的手段便是軟硬兼施,那黃姨娘又怎會好心放過這漂亮的女孩,隻不過想多等一段時間,慢慢收服二人,誰知那玉也打得一般算盤,兩人倒是各懷鬼胎!
送完茶水的綠珠笑著對牡丹說“你玉哥哥呢?”
“我在這裏,綠珠!”一個好聽的男童聲音傳來,綠珠抬眼望去,那人端坐在院中的老槐陰影之下,雙腿盤坐,腿上放著一張琴。
“綠珠,牡丹,你們過來!”玉招呼道。
每次見到玉,他都有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哪怕他什麼都看不見,可是綠珠隻要一靠近他身邊,心就會突突像小鹿亂撞,臉直發紅。
綠珠小心翼翼的在玉跟前坐下,頭上的老槐葉子密密麻麻擋住這夕陽撒下的點點餘輝,玉的臉就在那斑駁的輝影中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光暈。牡丹也坐在一旁,臉上露出愉悅的微笑。
“玉哥哥,聽說你為品花大會新作了一隻曲子,黃姨娘聽了逢人便誇呢!”綠珠稱讚道。
“哦,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些淫詞豔曲,也隻有那些俗人才會覺得好!”玉微微一笑,看在綠珠眼中,卻覺得哪怕是早春之花,也比不過他笑的美麗。
“綠珠,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們兄妹,我很感激你!”玉又道,手輕輕在琴弦上波動了一下“沒什麼可以酬謝你的,隻能撫琴一曲,聊表心意吧!”
啊?他竟然,竟然要為自己彈奏一曲麼?綠珠露出驚喜的表情,玉不等她回答,手上已經開始拂動琴弦,一曲清冷的旋律淡淡飄出,帶著一點點哀愁的情緒,更多的卻是無法說出口的疼痛,便如綠珠可憐的遭遇,那落入泥潭早晚也要被覆滅的悲慘預示。
一曲尚未終了,綠珠已經是淚流滿麵。而對麵的牡丹卻是一臉疼惜的望著自己的哥哥,她的性情本來就很倔強,按照她原本的性子,進了這芳蕪苑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她寧願死也不願意清白受損,隻是哥哥一直為了保護她委曲求全,她又怎能辜負哥哥的一片心意。
“綠珠啊~!”一聲歎息般的呼喊自玉口唇溢出,“你哭了麼?”
綠珠雙手捂住嘴巴,抽泣道“不,不,我沒有哭!”
玉勾起一絲苦笑“想哭就哭出來吧,有玉哥哥在這裏,肩膀可以借你靠!”話音未落,綠珠就撲了上來,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將頭靠在他的勁邊抽泣道“我好怕,真的,好怕,我……”
玉一手摟住綠珠的身子,一手輕拂她的頭發“綠珠,我知道,我了解你的感受,你是個好女孩,玉哥哥一直都知道!”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也許你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玉湊到綠珠的耳邊輕聲說道,他溫熱的氣息傳入綠珠的耳蝸,讓她渾身一陣戰栗。
“其他的路?”綠玉尤帶淚痕迷惑不解道。
“逃!”玉低聲道。
綠珠差異的抬起臉,一瞬間正對上他那張清俊的麵容“那是沒有可能的,這芳蕪苑以往逃跑過不知多少,不是被抓回來遭受酷刑,就是就地打死,沒有一個成功過!”
“所以呢?”玉輕聲在綠珠耳邊道“隻要你願意,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隻要逃出去,我們就可以一起生活,找一個沒有人認得的地方,我和你,還有牡丹,我們三個快快樂樂的生活,那樣不好麼?隻要你聽我的,我們就一定能逃出去!”玉肯定的道。
他那樣篤定的神色在綠珠心頭燃氣了希望的火苗“要怎麼做?玉哥哥,你吩咐就是。”
玉滿意的勾起一絲微笑,在綠珠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綠珠,你真願意全聽我的麼?”
牡丹看到哥哥吻了綠珠,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朝哥哥的衣服上扔去,玉一愣“牡丹啊,又調皮!”
牡丹露出一個笑容,卻發不出聲音,隨後便轉身跑開了去。
“牡丹妹妹真是美呢!”綠珠靠在玉肩頭羨慕的說道。
“你也一樣,比牡丹更美!”玉道。
“啊!”綠珠摸了摸臉“瞎說,你又看不見,怎知道我跟她誰又美了!”被心上人讚揚,綠珠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羞紅了一片。
“我雖然看不到,可是在我心裏,你一定是一個絕色的女子,如若不然,又怎會有一副這麼好的心腸,我們剛來的那幾日,要不是你偷偷送了兩個饅頭,隻怕我們兄妹就要先餓死在柴房了!”玉動情道。
“啊,不過送了兩個饅頭啊。”綠珠心情更加激動。
玉輕輕一笑“但是在我心裏,當時你就是我心中的救世主!我知道,是上天讓我們相遇,彼此照應,相信我,我們一定能一起脫離苦海!”
“玉哥哥,你要我做什麼,我全都聽你的!”綠珠一臉深情的望著玉的臉。她卻不知道,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最深又最甜蜜的謊言。
雪芝自從來到了桃花仙的金寺似乎就有些樂不思蜀,一直賴著不肯走。一般白天巫陵很少出門,除了金寺的齋菜實在吃不慣偶爾去太白酒樓吃頓飯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寺裏閑逛或者睡覺。
此時此刻,巫陵正靜靜的站在金像之側,微眯著眼睛仰望。雪芝悄悄走到他身旁,用手掩住他的眼睛“他有什麼好看的,有我好看麼?”
巫陵抓住眼睛上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握在手心轉過身來“確實沒什麼好看的,我隻是覺得那座雕像與他的樣子不太像而已!你看啊!”說著拉起雪芝的手指著那雕像道“那眼睛那眉毛都跟夜叉般模樣,他還沒有這麼醜吧!”這雕像,正是自稱是巫陵哥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