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丹青就要死了,巫陵忙撲上去抱住狐身“雪芝,放開他,放開,他畢竟是仙人。”那狐狸被巫陵這麼一抱,突然一愣,卻仍舊死死咬住。
“哼!”男子好像看不得兒女情長之事,他大手一揮,雪芝所化的狐狸便一飛三尺高,咕嚕嚕滾了開來。
丹青此時仙身已經被神鞭打散,渾身都感到如刀刺痛,那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痛苦,突然肚子又似有人拿著鋼釺在裏麵攪動,他雙手狂顫,用力捂住肚腹,在地上打滾哀嚎起來。
救我,救救我!明白是那隻紅蜘蛛搞鬼,丹青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望著一邊的巫陵。原本肚腹的青色道袍左凸右起,突然一隻利刃般的爪子自那道袍裏麵哧啦一聲凸顯出來,丹青眼睜睜開著自己被一隻鋒利的腳爪開膛破肚,卻無法再叫出口,他的喉嚨已經碎了,隻能發出嘶嘶的空氣鳴聲,好像一塊漏風的皮鼓一般,又猶如瀕死的野獸,眼看是活不成了。
雪芝在地上滾了一圈又化為人身,直滾到男子的腳下,神秘男子黑色的眸子冷冷垂下盯著腳下的女子。
雪芝望見那極具壓迫感的雙眸,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跟我回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眼前正瀕死的仙,神秘男子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巫陵。巫陵抱起雪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丹青,心中有些不忍“這仙人罪不至死,你抽散他的仙身,……”
“又不是我殺的!”男子哧笑一聲“你要記住,這個世間便是強者為王,就算是我殺的,又有誰能奈我何?”瞪了巫陵一眼,“什麼髒的爛的妖也抱在身上,快扔掉,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巫陵不解的問道。
“哈哈,好,好,有了狐妖,連我這大哥也不認了?”男子怒聲道。
“大哥?”巫陵無奈的搖搖頭,他怎麼又多出來這麼一個大哥,對於此,巫陵也無法辯駁,在他的記憶中,可是一團漿糊狀,說白了,巫陵此刻的潛意識中認為自己失憶了,隻不過巫陵不知道,這是巫祖對於他的考驗而已。
巫陵抱著雪芝瞪著男子,男子當仁不讓的與他對視,兩人互不相讓,誰也不肯放下自己的堅持。
“扔掉你手中的東西!”男子語氣中已是不善。
“她叫雪芝,是我的朋友,我不會扔下她,這次謝謝你,你還是自己回去吧!”再說也無甚意思,巫陵轉身便想抱著雪芝離開。
“哼!”身後一聲冷哼傳來,耳膜一陣生疼。
“最後一遍,不想讓那妖物死掉就跟我回去!”男子道。
巫陵不可置信的轉身“你願意救她麼?”
男子黑著一張臉,臉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再不多說一句話,輕彈手指,一朵黑色雲花便出現在巫陵身前。
“跟我走?還是留下?”男子冷冷道。
看了手中的雪芝一眼,巫陵咬緊了唇,神色複雜的盯了眼前凝視他的男子一眼。
“我,我求你,把她帶回去治傷!”巫陵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道。
“算我求你!”巫陵誠懇道。
男子不能不動容,他驚詫的睜大眼睛“就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低等狐妖,你求我?”
“你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竟然為了一個比螻蟻還要卑微的妖物,低聲哀求我的幫助!你太讓我失望了!”男子滿麵怒氣“是什麼事情讓你變的鬥誌全無?軟弱無力,婦人之仁?”
巫陵搖了搖頭“我改變了嗎?就是在你看來我變了,我的改變與任何人無關,你無法體驗的悲歡離合,那在你看來卑微到不值一提的螻蟻的人生,也有悲歡離合,也有至情至愛,他們的感情也是純粹的,珍貴更值得珍惜!”
男子不能明白,但他還是答應了巫陵的請求。“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巫陵搖搖頭,卻是不再言語。
“你好自為之吧!”男子厭惡的看了一眼腳下被巫陵放在他身旁的女子“既然是你的請求,她不會死,如果你還想再見到她,便來見我!”
雲朵越飛越高,眼看著腳下的山越變越小。
此時的巫陵,腦海中卻出現了一段奇異的畫麵,或者說是硬塞進大腦的一段記憶。
一大批碧綠的荷葉出現在眼前,朵朵粉紅粉白的睡蓮的躺在荷葉之畔隨波蕩漾,情景美不勝收。
一縷青煙突然自遠處的蓮花叢中升起,定睛一看,一個纖細的淡綠身影正緩緩行來。
眉眼細長若柳,眼神卻似煙霧籠罩,鵝蛋臉上有一張淡粉色的嬌唇,微微一抿便會出現兩個可愛的梨渦,如嫩葉般的淡綠紗衣將她輕輕環繞其間,一頭如雲長發在頭頂高高結了一個流雲髻,前額處垂下一縷,微微側頭,便是婀娜風情。
“蓮女碧紫姬參見月神!”碧紫姬在身前緩緩福了一福,對著不遠處的女子。
“你是?”那女子楞了一下,隨即恍然“難道是這蓮花幻化的?”
“正是,當年帝君將我種在池中,長成了這片蓮池,姐姐不也是帝君花園中的一朵牡丹,從而升仙為神麼?”碧紫姬微微一笑,纖細的身子站在一朵荷葉之上,隨著碧波上下起伏,鵝蛋臉光潔如玉,與墨玉的雍容華貴截然不同,她的美清雅絕倫,眉間帶著一絲淡淡的曉露清愁。
“你竟然知道我升仙前的身份?”這女子皺了皺眉頭,眼中金光一閃,一道霹靂落在碧紫姬腳下,將她嚇了一個趔趄。
“說,你怎麼會知道!”女子冷冷問道。
碧紫姬回過神來,掩嘴輕笑一聲“嗬嗬,姐姐啊,我處東荒山之外,我的碧池將整個東荒山環繞,這山中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呢?”
說罷又繞著女子緩緩走了一圈,細細打量起她來“據說姐姐是仙界中的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你既然知道東荒山上發生的一切,可知帝君今日狀況?”女子半信半疑的問道。
“姐姐來此,隻怕也是為了帝君失眠的舊疾吧!”碧紫姬微微側過頭去“隻是我勸姐姐,現在最好不要去東荒山!”
“此話怎講?”女子心中悚然一驚。
淡淡看了女子一眼,微微一笑“千百年來,喜歡帝君的仙或妖從來不缺,但全都隻能獨自品嚐這相思苦酒,我眼見了多少癡情人,全沒一個有好下場,在你之前,已經有好些仙子自東荒山被趕了出來,仙子您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
女子神情一滯,仿佛被看穿了些什麼,但卻又不全然如此“不,我對帝君隻有敬仰之情……”想也不想,便出口解釋,話一出口,突然醒悟過來,我為什麼要解釋,還對著一個外人。
碧紫姬隻是淡淡笑著,滿眼不信的神色,口中卻道“姐姐如此說,那便是如此。是碧紫姬想左了!”
“哼!”暗金色的流線裙在碧綠的荷葉上飛舞,風吹動她的長發“我看你還有話說,一次說完吧!”
碧紫姬自嘲的擺了擺頭“姐姐,希望你得到的不要失去,碧紫姬說完了!”抬起一隻藕臂,伸手朝身後的東荒山一抬“姐姐請!”
“不論如何,謝謝你的忠告!”不再多做糾纏,女子飛身而起,眨眼便消失在了蓮池那頭。
碧紫姬自站在水中央的一朵荷花上凝望著女子的背影呆呆出神,良久,深深歎了口氣。
“唉~~~!”癡情總被無情誤,又是一個癡情人,隻可惜她來的太晚,帝君現在隻怕已經……
想起當年帝君的樣貌,碧紫姬不禁陷入對於往昔的回憶之中,自己雖然隻能遠遠望著他,但是那樣便已足夠不是麼?從來沒有想過得到帝君的感情,因為帝君是不會愛上除了那人之外的任何一人。
她沒有告訴那女子,就在幾日之前,已經有兩位仙子穿越了碧波蓮池登山了那東荒之巔,一位可能已經凶多吉少,而另一位……帶著最邪惡的咒語,隻怕此刻已經得手了吧!
所以她不會去奢望,不奢望也就不會失望,她修煉千年,如今最大的願望眼看就要達成。
抬頭仰望星空,星海雲庭之上,那人曾經對自己許諾,隻要幫助他完成心願,自己便可由妖入仙,登上九重雲霄,得到無上力量,取那女子月神而代之,成為天界五神將之一。
不要怪我心狠,我已經提醒過你了,隻是你自己不聽勸告。碧紫姬微微挑了挑眼角,很快,你的一切榮耀與光環都會加諸於我的身上,天界最美的女子,從此便換我來當吧!
真冷啊,真冷啊!縱然現在東荒山是春天,山腳下紅香綠玉滿山遍野,那山巔之上的千年積雪也從未化過,而帝君便在那扇門裏。
山巔那間小小的茅舍,在最高的峰巒處仰望著天地。墨玉輕輕走到屋外,剛要出聲求見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山巔最是風大,呼嘯而過的大風吹散了她的頭發,吹起了她的衣裙發出獵獵聲響。
這山上安靜的隻有風聲和女子的呼吸聲。
“月神千玉,求見帝君!”緩緩在門外彎腰鞠躬。
然而這一刻,千玉卻暈了過去,一片迷蒙之霧充斥,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許久……
千玉一下清醒過來,眼前的景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個花園自己曾經呆過千年之久,很多原來的有靈氣的鄰居也已成妖離開了東荒山,現在的花園無人打理,已經雜草叢生,並無往昔的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