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端崗樓

鬼子都朝著玉米地撲去,哪裏料到身後會出現神兵。未來人抬手一槍,撂倒了一個,然後快速地越過院牆,又到了另一間房後,探出頭來,嘭嘭,接連兩槍,撂倒了兩個。接著,他又移動到十幾米外的院牆後,嘭嘭又是兩槍。

每一槍出手,都是一個鬼子倒地而亡。鬼子呼啦一下又調轉頭來,身後遭到了馬戰生等人的槍擊。

安田命令手下兵分兩路,可是未來人行動靈活,東奔西走,不過片刻,死在他搶下的鬼子已有十二個。

日軍哪裏知道村子裏埋伏了多少狙擊手,一個個不敢再近前,也不敢朝玉米地撲去,在安田的帶領下,落荒而逃。未來人鬆了口氣,將三八大蓋一扔,從村裏走了出來。

村民們也陸續出來了。馬戰生和海燕帶著同誌們奔出玉米地。

海燕目光搜索著,試圖尋找剛才是哪支隊伍救了他們,但是,她失望了。因為在她眼前,隻有那些樸實的百姓。當然,還有蹲在一邊的未來人。

未來人不是個邀功的人,所以,他並沒有上前拍著胸脯說:“剛才是我的傑作。”這不是他的性格。

他看到馬戰生走了過來,料到他會猜測出什麼,就朝他搖搖頭。馬戰生一臉的愕然,但還是歎息說:“俺不知道你為啥這樣,但俺尊重你。”

海燕走到未來人的身邊,瞪著他說:“你亂跑什麼,鬧出事來怎麼辦?還想當兵,要知道部隊是有紀律的,決不能像你這麼胡來。”

未來人張張嘴,又閉上了。他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所以不如不說。

海燕朝周圍看看,說:“我估計是上級派來的狙擊王到了。”

馬戰生問:“政委,有狙擊高手到咱們隊伍來嗎?”

海燕點點頭:“我來的時候,政委可是拍了胸脯的,說一定配合我們把樂陵支隊壯大起來。”

馬戰生說:“現在,加上散落在周圍的隊員,其實咱們支隊也有二百多人了,就是槍械少,武裝不起來,所以一般的行動也不便讓他們參加。”

海燕說:“你的話提醒了我,咱們目前第一步就是搞到槍械,把隊員們召集起來,集中訓練,沒有槍的戰士,怎麼打仗。”

在這時候,一個裝死的偽軍悄悄地爬了起來,他抬起手中的槍朝未來人打去。他之所以打未來人,是因為剛才在裝死的時候,他親眼看到未來人的槍法,下意識覺得他是這中間最厲害的人。馬戰生一扭頭,正好看到這一幕,他一把推開未來人。子彈從未來人的肩頭擦了過去。馬戰生手上的槍傷還沒好,但是栓子已經抬槍送給偽軍一顆子彈。

肩頭的傷不重,不過擦了層皮,但未來人卻受到了戰士們的嘲弄。有人甚至說:“瞧,大家在玉米地裏和鬼子對戰,一點損失沒有,倒是躲起來的人受傷了,你說你這樣要是光榮了,政委是不是還得給你申請個烈士?”

看到這裏,海玉搖搖頭。其實,這樣的嘲弄他受得多了,沒想到在未來,自己還是這樣受氣。不過又一想,是未來的自己不想說出實情,也不能怪人家。

常大娘邀請海燕等人去家裏坐坐,海燕婉拒了,帶著隊伍回到了藥王廟。未來人跟在後麵剛進院子,就聽海燕笑道:“狙擊王,果然是你。”他抬頭一看,看到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正站在台階上。

那漢子雖然個頭不高,但胳膊上的肌肉看上去非常結實,紅臉龐,一臉的絡腮胡。他微微一笑:“蘇秘書,不,現在應該叫蘇政委了吧。”

海燕為漢子介紹了馬戰生等人,當她的目光看到未來人時,居然沒有介紹他。

漢子自我介紹:“本人姓何,大家就叫我老何吧。“

海燕忙說:“老何可是有個綽號的,狙擊王。”

老何有些得意,將肩膀上的步槍一抬,然後又放了回去。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未來人感覺到這是個有著虛榮心的人。他本待到一邊去,老何看到了他,說:“這位兄弟是……”

馬戰生上前介紹:“他沒什麼名字,綽號不醒,也有人叫他未來人,是……”

海燕接過話去:“是城東八裏莊村的村民。”

她居然不屑說自己是革命同誌。海玉歎息一聲,他聽到景象中的自己,也歎息一聲。

海燕請老何進廟,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未來人坐在台階上,耳中聽到他們的議論。海燕向老何說出了近期的計劃,準備先想法搞到槍。老何說:“槍械的問題其實已好解決,肖華政委就在路上了,等他們到了,別說一個支隊,就是三個兩個,也裝備得起來。”

海燕搖搖頭:“不,我的想法是不想拖累政委,再說,八路軍本身裝備也不充裕,不如咱們自己想辦法。”

她問老何肖華政委有沒有帶命令來。老何告訴她,臨行前,肖華希望老何帶信來,讓樂陵支隊不間斷地端一下樂陵境內的崗樓,滅滅小鬼子的氣焰。

海燕拍手叫絕,說:“這正是一舉兩得的事,咱們既可以端崗樓,又可以搞裝備。”

於是,海燕、馬戰生、老何達成了共識,決定晚上先端了西段的崗樓。

傍晚的時候,未來的海玉跟隨馬連生、海燕等人出發了。因為戰士們都懶得理他,他很知趣地走在隊伍後麵。一路上,戰士們興致勃勃,情緒高漲,因為老何還傳達了一個好消息,肖華的隊伍即將到達樂陵,部隊的稱呼為東進挺進縱隊,而樂陵支隊也將納入縱隊管理,全體戰士可以換上八路軍的軍裝。海燕答應大家,改日就請裁縫做一些軍裝,然後發給大家。

海玉依然是鬱悶的,因為海燕所說的大家,並不包括他。

他心說:海燕啊海燕,你小瞧俺,俺就找機會讓你看看,俺夠不夠資格。

夜幕落了下來,周圍的天空黑漆漆的,遠處的玉米地裏鑽出一個崗樓,燈光在不住地晃動著。

戰士們在燈光閃動的間隙裏前進著。由於周圍多是玉米地和棗林,所以行動非常迅速,很快就到了射程之內。大家趴在溝渠邊,望著崗樓。

老何將步槍摘了下來,瞄了瞄,然後愛惜地拍拍步槍,說:“好夥計,咱們又要一起打鬼子了。”

海燕看看馬戰生,問:“崗樓裏多少鬼子?”

馬連生說:“據情報,一共四個鬼子,六個偽軍,兩挺機槍。”

海燕朝周圍一掃,說:“咱們三倍於敵人,這一仗必須打出支隊的威風來。”

幾名戰士匍匐向前,試圖用捆綁的手雷,炸掉崗樓。但是,他們還沒接近有效的投擲距離,交叉的燈光便照了過來,接著機槍掃射,可惜了兩名戰士,出身未捷身先死。

狙擊王一抬手,打掉了探照燈。他剛才之所以不打,應該是擔心驚動了鬼子吧。此時,鬼子既然已經被驚動,也沒什麼顧忌了。未來人點點頭。狙擊王出手穩健,槍法的確不一般。

當然,在他來說,那明亮的探照燈就像鍋蓋一樣,閉著眼也能打中。此時,他又一次想起了這段日子的“挨罰”,心中頗多感慨,如果不是蘇老秀才這種特殊的懲罰方式,他怎能練出超人的臂力,又怎能練出超人的眼力。馬戰生曾告訴他,要想槍法準,第一要眼裏好,第二要手臂穩。事實上,海玉知道,自己真正的基礎,是二千年前打下的。

本來他對蘇老秀才還有些怨言,現在想想,蘇老秀才栽培了他。

崗樓上機槍掃射不停,封住了溝渠。兩名戰士一左一右,繞了出去,但是,猛烈的火舌,吞吐著,把他們壓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

狙擊王試圖射殺了機槍手,但是距離太遠,槍口太小,黑夜中他根本無法看清鬼子。

他拎著槍換了幾個方位,找準一個角度,大聲說:“你們盡管上前,機槍手交給老何了。”

說著,他抬手就是一槍。

機槍果然啞了。

海燕大喜,命令兩名戰士火速出擊。等他們剛站起來,沒想到,機槍再次響了,兩名戰士倒在了血泊中。原來,狙擊王並沒有射中機槍手,小鬼子隻是故意迷惑這邊的人。

狙擊王大罵:“狡猾的小鬼子,有本事你們亮起燈來。”

海玉心道:人家不是沒亮燈,燈是你自己打滅的。

沒有燈,盡管機槍吞吐火舌,但是機槍口裏麵的情況無法看清。狙擊手不像機槍手。機槍手可以掃射,但狙擊手要的是目標準確,一擊必中。如果連對方的麵部、身體位置都無法確定,即便開槍也是漫無目的的,盲目的。

盲目的射擊,一定缺少準確度。

未來的海玉雖然不算狙擊手,但他隱隱可以看到,老何開始急躁了。

他不聽地罵著,在溝渠裏躍躍欲試。

馬戰生在提醒他:“老何,俺聽說作為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不但可以長久地不眨眼睛,還可以長久地蟄伏,你千萬別著急。”

老何說:“馬隊長,你說的這些俺都知道,可是,四名同誌的代價啊,俺怎麼交代?”

馬戰生歎道:“俺希望你一擊必中,而不要冒險。”

在馬戰生的勸說下,老何開始趴在溝渠邊一動不動。但沒過多久,他又沉不住氣了,開始自言自語:“奶奶的,才幾個小鬼子就把咱們幾十號人擋住了,我還配狙擊王的稱號嗎。”

說著,他居然要以身騙敵。他一探身,機槍就掃射了過來。老何身子一滾,抬槍朝及槍口射去。

對方隻是略微一頓,機槍依然掃射,老何肩頭上挨了一下。

他滾下溝渠,不住地大罵。海燕眉頭緊皺,看著馬戰生給老何包紮,說:“怎麼辦?強攻?”

馬戰生說:“不行,那樣會損失巨大,為了一個崗樓,搭上咱們支隊的精英不值得。”

包紮完傷口,老何又把槍拎起來了,說:“你們從左右佯攻,我就不信邪了,幹不了它。”

海燕和馬戰生一左一右,帶著剩下的戰士假裝進攻,未來人趴在老何的身邊,朝前看看,說:“讓俺來吧。”

老何瞥眼看看他,說:“一邊去。”

未來的海玉卻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微微吃勁,老何受不了,手鬆開了。未來的海玉把槍端在手中,他直視著對方,漸漸地看清了機槍口內的那張臉,然後食指一扣。嘭地一聲,子彈飛速而去,機槍頓時啞了。

老何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