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穀,在九州大陸的南方。
天色大亮,太陽升起。一道道日光鋪在月裳的身上,使得她的元氣恢複了些,人也清醒過來。
海玉抱著她,不敢有絲毫停留。無極仙劍劃空而過,來到了南部深山中。
但是,哪裏是仙人穀,他們並不知道,這大致的方位是紫衣所說。
妙語攔住一位樵夫,詢問道:“喂,仙人穀在哪裏?”
樵夫上上下下看看妙語,道:“哪裏偶遇仙人穀?”
妙語道:“就是醫仙居住的地方。”
“醫仙?沒聽說過。”樵夫搖著頭走了。
前麵是一個村落,在一片竹林中。村落的房子也是由竹林搭成,而且房子是搭建在竹林上方的,一般由四根柱子連在一起,離地差不多三五丈高。
嗖嗖,幾個青年持叉跳了下來,攔住去路。
妙語一瞪眼:“滾開,敢攔姑奶奶,不要命了。”
村落人都是短裝打扮,頭上纏著布條,下麵穿著短裙。
海玉走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師妹患病,想尋找醫仙前輩的住處。”
“這裏沒有醫仙。”一青年看看他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惡人穀來的。”
“惡人穀?”海玉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們是投奔仙人穀來的。”
幾個青年對視一眼,喝道:“還說不是惡人穀來的。”
木叉一揮,幾青年圍了上來。
隻聽一個雄渾的聲音道:“住手。”
再見一個四旬開外的魁偉漢子走了過來,裝扮差不多,隻是身材要遠比這幾個青年健壯,而且胸口佩戴了一個火的標誌。
眾青年拱手稱呼族長。
海玉抱拳道:“原來是族長,在下海玉,師妹身體有恙,想帶她去看一下醫仙前輩。”
族長掃了他們一眼:“看你們的裝飾,不像火族人。”
海玉道:“我等並非本地人。”
族長一擺手:“你們可以回去了,醫仙從不為外族人看病。”
海玉一喜,他喜的當然不是族長這句話,而是從這句話中聽到了醫仙的存在。他再次抱拳,道:“族長,請賜教仙人穀的下落,在下感恩不盡。”
族長喝道:“爾等走還是不走?”
月裳抬起眼皮,朝周圍看看,有氣無力地道:“師哥,咱們走吧,即使月兒這便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你不要為我難過。”
海玉道:“月兒,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妙語突然躥了上去,一把將族長舉在空中,叫道:“你說是不說?”
眾青年嚇得臉色大變。族長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惡人穀的魔頭,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正在此時,隻聽一個輕輕的聲音從空中落下:“族長,讓他們來吧。”
那聲音如一道細細的線,從空中穿梭而來。
海玉抬頭看看方向,對妙語道:“別傷了他。”
說著,他抱著月裳朝前奔去,妙語將族長往地上一扔,隨後跟來。眾青年追了幾步,被族長攔住。
穿過了竹林,前麵到了一個岔路口,有三條路,直通三個方向,也就是三座大山。
海玉抓了一把空氣,嗅了嗅,朝右手的大山奔去。果然,進了山後,發現了一個山穀。
穀口有一塊石頭,寫著“仙人穀”三個字。
三人順著穀中小徑,來到深處,但見前麵出現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排茅屋。
隻聽一個細細的聲音道:“既然是原道而來的客人,就請進吧。”
三人來到茅屋中,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麵而來。
海玉抬頭看去,隻見茅屋中盤膝坐著一個老婦人,身體瘦削,露在外麵的肌膚,幾乎沒有肉般,眼窩也是深陷。
海玉一抱拳:“在下海玉,見過醫仙前輩。”
老婦人點點頭:“你們原道而來,要見我何事?”
海玉扶起月裳,道:“聽聞醫仙前輩修為無上,醫道高深,特來求醫。”
老婦人手一探,手臂突然長了一丈,枯瘦的指頭搭在月裳的手腕上。半晌,她收回手臂,瞑目思索。
海玉不敢打攪她,妙語卻目光四處打量,甚至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看到一團團攤開的中藥,好奇地摸弄著。
突然,老婦人睜開眼,道:“把手拿開。”
妙語收回手,道:“幹什麼?這麼凶,不就是有些草藥嘛。”
老婦人道:“草藥也有靈性,你乃生人,不可隨意摸弄。”
妙語哼了一聲:“誰稀罕。”
海玉抱拳道:“前輩,敢問在下師妹的病如何?”
老婦人朝茅屋後一指,道:“她沒救了,最多三天的陽壽,你可以提前為她準備後事了,不過你若不肯帶她離開,可以埋在屋後,也好為我的竹林增加點肥料。”
海玉神色一變。月裳也是淒然。妙語卻跳了起來:“老乞婆,你胡說八道什麼,要那樣我們何必千山萬水地來找你。”
醫仙淡淡地道:“既然經過千山萬水,自然知道這病的厲害,何必還存希望,她本要死之人,神仙也救不了。”
妙語看看月裳,又看看海玉,喝道:“老乞婆,你若看不好月裳姐姐,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海玉搖搖頭:“妙語,不可亂來。”
妙語道:“姐夫,你看這個老乞婆,她說話太氣人了,還讓咱們給她的竹林當肥料,我活埋了她再說。”
說完,妙語還真去抓老婦人的衣服。
老婦人盤膝坐著,卻絲毫未動。
海玉一伸手,抓住妙語的手腕,把他脫到自己身邊,道:“別胡鬧。”
他再次朝老婦人抱拳:“前輩乃醫仙,又是紫衣仙子推崇之人,必然有過人的醫道,還請大發慈悲。”
老婦人目光一亮:“你認識紫衣?”
海玉點點頭:“我等便是受紫衣仙子的指點才找到這裏的。”
老婦人想了想,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說著,她率先帶頭,走到了茅屋後麵。
然後,她袖子一拂,再見地上出現一個深有一丈的地窖。地窖中,有一口棺木,倒也幹淨。老婦人道:“這棺木原本老身為自己所留,既然你們和紫衣有緣,那就贈送給這位姑娘吧。”
海玉一愣。
妙語聽不下去了,探手抓住老婦人的衣領,喝道:“老乞婆,我這就活埋了你。”
海玉擺擺手,歎道:“前輩既然不肯援手,那也罷了,何必如此。”
老婦人淡淡地道:“我待要救她,你們卻以為是我說話難聽,那也罷了,你們走吧。”
海玉心思一動,看著棺木道:“前輩是說,這樣可以救了月兒?”
“我雖沒有十足把握,卻也有三分,你師妹元氣大失,生氣將盡,隻有在這地窖之中接受地氣,才有可能延續生命。”
海玉大喜:“多謝前輩指點。”他抱著月裳來到地窖中,將她放在棺木內,輕聲道:“月兒,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時刻就在上麵保護你。”
月裳笑笑:“師哥,月兒不怕的,月兒就當自己死了,這一路來能夠有師哥陪伴,月兒早就滿足了。”
月裳雖然這樣說,但是美眸中還是有一絲不忍離別的色彩,甚至有些濕潤。海玉知道她強顏歡笑,是為了安慰自己。他轉過臉,不敢去看她,飛上上來。
老婦人雙掌一招,弄了一些藥草過來,撒了下去,然後將地窖封上了,隻留了幾個出氣的孔。
海玉抱拳道:“前輩,不知需要幾日?”
老婦人道:“三天。”
海玉點點頭,盤膝坐下。他雖然信了老婦人的話,卻還是不放心,在此為月裳護法。妙語則四處溜達,在這仙人穀中,到處玩耍,接連兩天倒也無事。
到了第三天,海玉知道,這也是最關鍵的一天了。這兩天內,他嚐嚐打開天目,觀看地窖的情況,甚至傾聽月裳的呼吸,雖然呼吸虛弱,心跳若有若無,但海玉還是鬆了口氣。
到了第三天,海玉再傾聽去,果然,月裳的呼吸似乎有力了些,心跳也平穩了許多。他非常欣喜,本待去向老婦人道謝,又擔心出了什麼差錯,所以不敢離開半步。
差不多午時之後,妙語端來了食物,道:“姐夫,吃點吧,你已經快三天沒吃東西了。”
海玉搖搖頭:“月兒也滴水未進,一粒米未吃。”
妙語歎道:“你啊,心裏就知道月裳姐姐,難道就不知道這些飯是妙語為你做的嗎?”
“是你?”
“對啊,你還指望那老乞婆啊,她自己每天不吃不喝,就是打坐,和死人一樣。”
海玉看看那些飯菜,果然有焦糊的地方,顏色也不均勻。他捏了一口,味道好淡。
“怎麼樣?”妙語問:“好吃嗎?”
海玉隻好說:“好吃。”
妙語大喜,自己吃了一口,卻馬上吐了出來,叫道:“味道這麼差。”
突然間,老婦人出現在眼前,她淡淡地道:“你用噬魂草做菜,味道自然好不了。”
“噬魂草?”海玉一愣:“這是什麼草?”
妙語聽說老婦人口氣不對,喝道:“快說。”
老婦人哈哈大笑:“噬魂草乃是一種極端惡毒的草,隻需服下一點,藥力就會吞噬你們的魂魄,到時候,它們就會離竅而去,你們也將成為行屍走肉。”
妙語大怒,手掌一揮,就要出手。
老婦人倒飛開去,怪笑道:“你還動手?越動手越發作的快。”
果然,妙語身子一定,接著,抱著頭滾到在地,痛苦地叫著。不但妙語,此時,海玉也感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痛,那痛就像有尖銳的刺在紮著自己的腦殼。他強自忍著,喝道:“前輩為何對我們下此狠手?”
老婦人淡淡地道:“因為這裏是火族的地盤,任何外人都不能進,尤其是水族的人。”
“但我們並非水族的人啊。”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水族的人,這叫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月兒,月兒,我師妹呢,你弄的那些藥草對她怎麼樣?”
“嗬嗬,那不是藥草,是噬魂草,她和你們一樣,雖然她無法服下,但在這封閉的地窖裏,噬魂草的氣息一定會刺激她的魂魄。”
海玉臉色大變。